巍峨的山脈比比相鄰，形成錯落有致的層巒疊嶂。
從珠峰大本營出發，不遠處便出現了一片五彩的經幡。
經幡也叫風馬旗，形狀有方形、角形和條形，共有藍、白、紅、綠、黃五種顏色，別象徵天空、祥雲、火焰、江河和大地，主要用於祭神、祈福的託散儀式。
它們被有秩序地固定在門首、繩索、族幢、樹枝上，在大地與蒼穹之間隨風飄蕩搖曳，形成了藏區獨有的民族景色。
風聲在耳邊咆哮，雨水在臉頰上拍打著，這個季節的珠峰天氣十分多變，且雨水充沛。
“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顧文磊擔心姜妍的身體經不住風吹雨打，打算直接折返。
“來都來了，這點風雨算不了什麼，走吧。”姜妍拉緊墨鏡和帽子，伸手檢查了派克服的拉鍊已拉到底，她又攏了攏口罩，把自已遮擋得嚴嚴實實。
顧文磊勸退無果，便繼續帶著姜妍一路前行。
他在前面領路，姜妍一步一腳印地跟著他的步伐。
“如果體力支撐不住了，就告訴我，千萬別硬撐。”顧文磊回頭對著姜妍交代著。
姜妍點頭示意，兩人一路無話，默默前行。
攀登的路途比想象中更為艱難，隨著海拔高度的不斷提升，即使是身體素質一向不錯的顧文磊也有些扛不住高原反應。
姜妍在日喀則已生活兩年，她的高原反應沒有顧文磊來得強烈。
“你先坐下休息會兒。”姜妍扶著顧文磊坐下，熟練地從包裡拿出吸氧瓶遞給顧文磊。
顧文磊感覺到頭暈目眩，接過姜妍手上的吸氧瓶，大力呼吸了幾口，才稍稍緩和些。
兩人在原地坐著休息了一會兒，體力才稍稍恢復。
遠處的珠穆朗瑪峰，一片的雲霧繚繞。
風雨的溫度驟降，轉眼間開始有些冰碴拍打在臉上，即使戴著口罩，也能感受到一絲凌厲感。
“姜妍。”
“嗯，怎麼了？”
“沒事，走吧，我們下山吧。”顧文磊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姜妍感到疑惑。
顧文磊最終沒有對姜妍說出心底裡掩藏已久的那三個字。
他怕一旦說出口，便沒有了面對黑暗的勇氣。
見過光的人，會更迷戀光。
即使未能與姜妍一同登上珠穆朗瑪峰的最高處，對顧文磊而言，這也是一段難忘的人生經歷。
姜妍在半個月後順利做完了最後的工作交接，即將離開日喀則返回X市。
村長一家給姜妍舉辦送行宴。
“感謝姜律師兩年以來對索蓋村的辛苦付出！”村長舉起酒杯向姜妍敬酒。
傑增的情緒卻很低落，他坐在一旁靜靜地喝著酒，一言不發。
卓瑪看出了哥哥的低沉，對著姜妍問道：“阿佳，以後你還會回來看我們嗎？”卓瑪心底也很捨不得姜妍離開。
“會的，有機會我就回來看大家。”姜妍由衷地感謝村長一家對她的照拂。
格桑背過身去，偷偷抹了抹淚，下一次相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飯後，傑增邀請姜妍在村裡散步。
寂靜的村道旁傳來青稞的香氣，空氣裡帶著一絲寒意，這裡的溫差依舊很大。
“姜律師。”傑增叫住走在前面的姜妍，澄黃的路燈照著姜妍的臉龐，她的一雙眼眸清澈明亮，彷彿一汪清泉。
她靜靜地站在路燈下，散發著歲月靜好的美感。
“如果你累了，歡迎你隨時回來索蓋村，這裡永遠是你的家。”傑
其實，增真正想說的是，他會永遠等待姜妍回頭。
話到了嘴邊，卻轉了彎。
他親眼見過姜妍愛著何晟的樣子，便再也不敢奢求姜妍會接受他。
能夠默默守護她，他已心滿意足。
姜妍笑起來很好看，她的笑容很甜，微風吹拂著她齊腰的秀髮，今天的風都顯得很溫柔。
“姜律師，我可以抱抱你嗎？”傑增說完，害羞地低下了頭。
他的內心是否忐忑，生怕姜妍拒絕他的無理請求。
姜妍落落大方地張開手臂，向前一步抱住了傑增：“謝謝你，更謝謝你們。”
得到姜妍的擁抱，傑增的臉瞬間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
姜妍沒有直接返回X市，而是先回了小城。
小城一如既往的寧靜，那棵記憶中的大榕樹依靜靜地矗立在街道旁，還是姜妍記憶中小城的樣子。
熟悉的馬路，熟悉的巷子口，熟悉的家鄉話。
卻沒有了記憶裡熟悉的那個人。
她拉著行李箱上樓，從包裡掏出鑰匙開啟了家門。
“你是誰？”一個陌生的女人站在門口對著姜妍問道。
“你好，這裡是姜澍山的家，沒錯吧？”姜妍嚇了一跳，以為自已開錯了門。
“沒錯，這裡是姜澍山的家，我是他的愛人，你是哪位？”面前的女人做著自我介紹，可說的話卻讓姜妍的心瞬間冰涼。
“我是姜澍山的二女兒。”姜妍的臉上帶著幾分不悅。
“老薑，老薑，快出來，你女兒回來了。”女人朝著裡喊著，並側身讓開了道。
姜妍拉著行李箱進了門，父親從裡屋走出，一副午睡中被喊醒的樣子。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父親冷不防地對著姜妍說道。
“她是誰？”姜妍沒有回答父親的話，看向了一旁的女人。
“什麼誰誰誰的，你應該叫周姨。”父親的眼神在責怪姜妍沒有禮數。
眼前所謂的“周姨”，不到50歲的年紀，面板還算白皙，她的身段保持得很好，一副風韻猶存的樣子。
周姨對姜妍並不熱絡，她靜靜地看向姜妍，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等待姜妍先開口叫人。
母親才走了不到一年，父親便納了續絃，姜妍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還愣著幹嘛，快叫周姨啊。”父親吼叫著，他不想在“周姨”面前被姜妍拂了面子。
“周姨。”姜妍不情不願地叫了聲周姨，便轉身進了自已的房間，關上了房門。
“你是做了兩年律師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嗎？”姜妍的反應成功惹怒了父親，父親生氣地拍打著姜妍的房門。
“你也沒跟我說還有個做律師的女兒啊，感情你家二女兒還挺厲害啊！”周姨絮絮叨叨，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小孩不懂事，你別跟她一般見識。”父親換上了溫柔的口氣安撫著女人的情緒。
姜妍緊緊地捂住耳朵，不想再聽到父親與女人聒噪的聲音。
她無法接受，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這個家就再也沒有了母親的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