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宿醉的姜妍緩緩走下樓梯，她的頭還是很疼。
卓瑪見姜妍下樓，停下手中的活跟她打著招呼：“阿佳早。”
“卓瑪早。”姜妍揉了揉眉心，坐到桌邊喝著格桑備好的奶茶。
她四處張望，不見何晟的影子，難道是自已昨晚出現幻覺了？
可手心傳來的灼熱感過於真實。
“阿爸昨晚讓何叔叔留宿了，不過何叔叔一早就走了。”卓瑪道出了姜妍的疑惑。
“阿佳，你早就認識何叔叔對嗎？”卓瑪的眼神清澈明亮。
卓瑪冷不丁這麼一問，姜妍有些心虛，難道昨晚被她看著了。
“何叔叔昨晚在吃飯的時候，眼神就沒從你身上挪開過。”卓瑪聰明極了，阿爸顧著喝酒，阿媽眼睛早年受過傷，視線在夜間很模糊，只有她清楚地洞察著一切。
“何叔叔結婚了，你別瞎八卦。姜妍不自然地說道。
卓瑪笑笑地與姜妍告別，出門上學去了。
明明什麼都沒發生，可面對卓瑪的詢問，她卻有一絲心虛。
始作俑者早已溜之大吉，姜妍更氣了。
“姜律師，有你的信件。”格桑恰好從屋外進門，手上拿著一封收件人署名為姜妍的郵政快遞，寄件人是江孜縣人民法院。
姜妍開啟從格桑手裡遞過的信件，是開庭的傳票。
洛布蘇起訴卓嘎的買賣合同糾紛案定於下週一開庭。
姜妍吃過早飯就來到了洛布蘇家門口，可敲了許久的門，都沒有人開門。
案件不日即將開庭，她得告訴洛布蘇準備好證據原件。
桑吉尋姜妍而來，告訴她村口有個男人找她。
姜妍在索蓋村的圈子很簡單，她想不到是誰特地來找她。
“是個高個子男人，年紀大概30出頭，說話的口音與你有幾分相似。”桑吉一邊跟著姜妍往村口走去，一邊說道。
姜妍還是想不出是誰，腦海裡沒有對應的人物。
可見到顧文磊的瞬間，人物顯然是對應上了。
“你怎麼來了？”姜妍感到十分意外。
顧文磊穿著很休閒，頭戴一頂牛仔帽，大大的帽簷下一張俊朗的臉龐，身著黑色夾克外套，卡其色長褲，底下一雙馬丁靴，用英俊瀟灑來形容他的裝扮也不為過。
“給你一個驚喜。”顧文磊張開雙臂，示意姜妍來個擁抱。
姜妍也不扭捏，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桑吉在一旁警惕地看著顧文磊。
“這是顧文磊，是我在X市的朋友。”
“桑吉，村裡小賣部的老闆，村長的助理。”
桑吉微微點頭，顧文磊頷首，他們對彼此都沒有太多的瞭解慾望。
隨著顧文磊的到來，桑吉感覺自已“失寵”了。
姜妍熱情地帶著顧文磊在村裡轉悠著，並未察覺到桑吉“失落”的心情。
只有男人懂男人，顧文磊看得出，桑吉喜歡姜妍。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突然來這。”為了給顧文磊接風洗塵，姜妍帶著他來到了鎮上的一家秏牛火鍋店。
大塊大塊的秏牛肉在傳統的燒炭銅爐裡燉的軟爛細膩，帶著天然的肉香，入口即化。
“我把酒吧處理掉了，準備四海為家。”顧文磊大快朵頤地吃著秏牛肉。
“別貧了。”姜妍壓根不信。
“真的，我也想來西藏接受一番心靈的洗滌，讓藏民的信仰拯救我這顆沉浮不定的心。”顧文磊又開始貧嘴。
“你住哪？”看著外面天色已暗，姜妍盤算著如何安頓顧文磊，好歹她也算半個“地主”，理應盡到“地主之誼”。
“不用操心我，我租了一處本地樓房，就離你在的村長家不遠。”顧文磊早已打點好住處。
聽到顧文磊長租了房子，姜妍這才相信他是打算住上一段時間了。
兩人吃過晚飯折回村裡，路過洛布蘇的家門口時，姜妍見屋裡亮了燈，興奮地上前敲門。
洛布蘇開門，見到門口站著的姜妍，不由一愣。
“怎麼了洛布蘇，你見到我好像很意外？”姜妍一眼看穿。
“姜律師，快進來吧。”洛布蘇把姜妍和顧文磊一同迎到屋裡。
“洛布蘇，案子下週就開庭了，我來是告訴你一聲，先前咱們提交的證據材料，原件得好好備著。”姜妍喝了口酥油茶，茶味、鹹味、奶油味一同在嘴裡化開。
“姜律師，我還能撤訴嗎？”洛布蘇面露難色。
“為什麼？”這不是洛布蘇第一次打退堂鼓了，姜妍並不詫異。
“實話跟你說吧，卓嘎又上門找麻煩了。”洛布蘇的神色暗了幾分，提起卓嘎，就讓他很頭疼。
“洛布蘇，別怕，你相信我，法律會為我們主持正義的，如果放縱洛布蘇再這樣為非作歹，只會讓他越來越囂張，村裡會有更多像你一樣的受害人，我們不能再縱容他為所欲為了。”
顧文磊看出姜妍的話並未打消洛布蘇的恐懼。
“你不需要有後顧之憂，上頭已經在調查卓嘎了，邪不勝正，他囂張不了太久的。”在一旁靜靜聽著對話的顧文磊加入他們的談話。
“這位是？”洛布蘇心生疑惑，他怎麼會知道卓嘎的事情？
“我是顧文磊，是姜妍的朋友。日喀則市公安局的局長與我有幾分相熟。”顧文磊說得很隱晦。
顧文磊的這番話明顯讓洛布蘇吃了顆定心丸，他雖未表態會按時出庭，但也答應姜妍會把證據原件妥善收集備用。
“我是你的代理律師，你把事情全權交給我，由我出庭就行，你可以不必露面。”
從洛布蘇家出來後，顧文磊與姜妍走在村裡寧靜的小路上。
“你知道卓嘎背後是誰嗎？”顧文磊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聽說是邊境勢力，村裡的人都被他欺壓過，大家敢怒不敢言。”
“嗯。”
姜妍其實只說對了一半，卓嘎的背後不僅有邊境勢力，還有那邊的人，他們聯起手來，挑戰著祖國的海關力量與邊境安全。
不過顧文磊並不會把內情告訴姜妍。
他本該早些時候來到這裡，不過他先去了一趟邊境，辦了點事情。
顧文磊對於何晟先他一步到來的事情並不知情，顯然姜妍也不會主動提起這茬。
接連數日，姜妍帶著顧文磊在索蓋村四處熟悉了一圈。
村民們依舊非常忌憚卓嘎的勢力，對於姜妍提出的免費法律援助，他們都避而不及。
“也許他們是在等待觀望洛布蘇案子的結果。”顧文磊一言驚醒夢中人。
既如此，姜妍也不再勉強，她一邊專心地做著法律常識培訓事宜，一邊默默等待案件開庭日的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