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

“江塵!這可是在天子腳下!你說話注意點!”

馬面忍不住開口呵斥,連他都這樣了,更不用說先前為難江塵的莫判官了。

此刻的他簡直跟點燃的火藥桶差不到哪去。

“啟稟天子,此子無禮太甚,我陰司威嚴豈能容他這般藐視?”

“此事一經傳出,我陰殿威嚴何存?天子威嚴又何在?”

“馬面?爾還愣著幹嘛?還不對取刑具來對著狂悖之徒動刑?”

雖說三界的規矩,這陰司確實不能對陽壽未盡之人下手。

但卻沒說,不能對凡人的靈魂用刑,畢竟,地府的這些刑具。

雖說看上去很可怖,都是什麼扒皮,斬首,炮烙之類的玩意。

可陰間卻是一個特殊的世界。

在這裡,無論魂魄收到了多麼大的創傷,都不會消弭。

所以,這也是莫判官的底氣,既然規矩說了不能殺,卻並沒有規定不能折磨江塵。

聽著這番話,馬面也沒招了,這判官他得罪不起。

而且閻王也沒明確禁止對江塵用刑,所以,他也只得回頭去取刑具。

然而,就在此刻。

江塵出言冷笑道:

“陰殿威嚴,天子威嚴,好大的帽子。”

“莫判官,小子且問你一事,這陰間難道是你一人說了算的?”

此言一出,莫判官頓時語塞,而那隱藏於黑暗中的秦廣王,則露出了一抹微不可聞的笑意。

至於馬面,這時更像是傻了一樣,目瞪口呆的看著江塵。

半晌說不出話,幾千年了,在陰間,誰敢用這種語氣跟判官說話?

江塵的大膽,令他在驚駭之餘,更多了幾分由衷的欽佩。

陰司的等級森嚴,雖說這幫判官,跟鬼差相比,實力相差甚大,但在這種條條框框的世界裡。

實力往往沒有官階重要,畢竟,馬面或者牛頭,就算再怎麼強。

但他們能強的過十殿閻王嗎?亦或是,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天庭?

所以,想當然,牛頭馬面這種個人能力極強的基層人員,肯定不服被自已弱的人一直壓著。

而另一邊,聽到江塵的狂言,莫判官惱羞成怒,咆哮道:

“大膽!你以為自已在跟誰說話?區區一個螻蟻!竟敢如此藐視我?”

話音落下,整座大殿中的紫色燭火猛然暴漲!霎時間,昏暗無光的大殿瞬間被幽幽紫光點亮。

江塵藉著火光,也總算看清了整座殿宇的佈局。

正前方,一名帶著冕旒冠,身裹黑色袍服,面色蒼白的病態青年,正襟危坐。

在他右邊,手持鐵卷硃筆,面色鐵青的中年男子,滿懷怨毒的瞪著江塵。

這兩人,應該就是秦廣王和那位莫姓判官了吧?

江塵略作思索,目光卻停留在了秦廣王身上,與民間口口相傳的描述不同。

這位陰司閻王,看上去竟然格外年輕儒雅,與傳說中那面色煤黒,留著大鬍子的形象截然相反。

“啟稟殿下,這凡人太過藐視天子,臣懇請殿下動刑懲戒!”

莫判官這時開口,顯然,是要為方才的事找回場子。

聽見這貨又想給自已用刑,江塵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觀察著秦廣王的反應。

“小馬,你來說說,此事當如何論處?”

秦廣王對莫判官的提議並未正面回答,反倒是看向了江塵身後,滿臉掙扎的馬面,要他來做決定。

“呃...啟稟殿下,下差...下差...”

馬面聞言戰戰兢兢的抬起頭,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秦廣王,又看了看他身旁,聲色俱厲的莫判官。

哼...這陰司和人間,看起來也沒什麼區別嘛。

江塵看著滿臉寫滿為難的馬面,心中響起陣陣冷笑,對他動刑,自始至終都是這個莫判官自作主張。

秦廣王可從來都沒說給要給他用刑,反倒是這貨,一口一個陰司的給自已扣高帽子。

他難道還真以為一個小小的判官能代表整個陰司嗎?

不過另一邊,秦廣王的反應,也著實有點耐人尋味,這別人來可能看不出什麼端倪。

但江塵前世經歷了各種各樣的權力場鬥爭,他很清楚眼下的局勢。

那就是,地府也並非看上去那般鐵桶一片。

哪怕陰間,也有黨爭存在啊。

江塵嘆了口氣,這莫判官顯然不是秦廣王的人,甭看他咄咄逼人的。

但實際上,不過只是一條狗罷了。

而秦廣王的話語,也很有意思,並未明確駁莫判官的面子。

反倒是把皮球踢給了馬面,看著模樣,似乎就連他,也對莫判官的後臺存有幾分忌憚。

對於他的後臺,江塵雖然不知道,但基本能隱約猜得出來。

可能是地藏王菩薩。

畢竟,他曾不止一次的聽過,黑白無常,或是牛頭馬面跟自已說哪位大神在地府的光榮事蹟。

單憑一句話,就把地府的貨幣給統一了。

就這種人物,江塵毫不懷疑,他能和閻王所代表的陰司勢力分庭抗禮。

看來,這地府的水,還真不是一般的深吶...

江塵略作沉吟,而後看向馬面,後者經過了半天的權衡,最終還是站在了秦廣王這邊。

硬著頭皮道:

“下差認為,這混小子雖說無禮,但他總歸是凡人。”

“依照規矩,不該對他施以刑罰。”

“可權且記下此人無禮之處,待來日,他陽壽將近,在行清算不遲...”

這話一出,莫判官肺都要氣炸了,當即便指著馬面的鼻子,欲要呵斥。

然而,秦廣王卻橫叉一槓呵呵笑道:

“呵呵,說的不錯,本王與你想的大差不差。”

“莫判官,此事便罷了吧。”

秦廣王出面,這莫判官心中縱有不忿,但也說不了什麼,只得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

經由秦廣王出面,這場陰司與佛家間的第一輪角逐。

算是落下了帷幕,但事情,可沒就這麼結束。

此刻,殿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只見牛頭一手拉鐵鏈,另一手持鋼叉,將一個熟悉的身影,拖上了殿。

“白無常謝必安!爾可知罪?”

隨著莫判官的聲音落下,佛家與陰司的第二輪鬥爭,悄然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