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顏家遞了拜帖,明天要來拜訪你?”

長樂公主猛地站起,不可置信看著兒子李淹。

李淹沒說話,把手中拿著的拜帖,遞給母親,示意她自已看。

看著拜帖上的內容,長樂公主像在做夢。

顏家,在大唐是一個很特別的家族,孔聖弟子顏回嫡傳。

顏師古,唐京兆萬年人,祖籍琅邪臨沂,名籀,以字顯。顏之推孫。

傳家業,博覽群書,精訓詁,善屬文。高祖武德中,累擢中書舍人、專典機密,詔令一出其手。

嘗受詔於秘書省考定《五經》文字,多所釐正。貞觀七年,遷秘書少監,專典刊正所有奇書難字,隨以剖析,曲盡其源。

官至秘書監、弘文館學士。卒諡戴。有《匡謬正俗》、《漢書注》、《急就章注》及集。

一代文宗顏師古,神仙一樣的人物。

最主要的,顏家是史家,歷代負責修史。

這樣的人要來拜訪李淹?

長樂公主怎麼看,都像在做夢。

“你和顏家有交集?我怎麼沒聽說過。”

李淹兩手一攤,“我也不知道他們顏家為何要拜訪我,我們不熟。”

長樂公主緊盯著李淹,看他不像是作偽,頓時不知道該怎樣說。

“罷了,等明天顏家來人,看是誰再說吧。”

“記住,明天我來迎,你站旁邊,多看少說,知道嗎?”

李淹連連點頭,“知道了。”

說真的,面對顏家拜訪,李淹並非沒有猜測,只是猜測終究是猜測,在證實之間,做不得真。

再一個,找母親長樂公主回來,也是怕明天失禮,這是他第一次正式與大儒見面,不想留下壞印象。

這一晚,李淹意外地睡得很香。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

小宣早候在外面,見李淹醒了,端來溫水給他淨面。

等到一切收拾妥當,李淹走進飯廳吃早餐。

長樂公主對兒子這麼晚起床,無奈搖頭。

在她看來,兒子哪裡都好,但就一個,讓她很不滿意。

那就是睡懶覺。

古人強調聞雞起舞,他倒好,不到日上三竿,絕對看不到他起床。

如此懶散,讓長樂公主這位一心向禮的人,感到十分無語。

可這是兒子,加上李淹又因為身份沒值事在身,便聽之任之。

可如今再次看到,心中仍難免不喜。

“淹兒,你不能起早點嗎,天天睡到現在方醒。”

李淹撇了撇嘴,“起那麼早幹嘛,我又沒職事在身,學堂正放冬假,只能多睡會。”

前世007沒過夠?今世有機會,當然是想多晚起就多晚起。

而且有吃有穿,錢也不缺。

就他這身份,這身家,沒有紈絝,已經對得起母親了。

這話李淹當然沒傻到說出來。

“母親,怎麼樣,按以往慣例,顏家人幾點會到?”

長樂公主道:“應該快到了。”

話音剛落,一名下人走進飯廳,對著李淹稟報道:“公子,顏家人來了,還有約半炷香便到。”

李淹點點頭,拿起一旁的布巾擦嘴,起身準備去大門口,等待顏家人到來。

這一天的和郡王府,中門大開,引得路過勳貴紛紛注目。

半炷香後,一輛馬車,兩名僕從,停在和郡王府門口。

看馬車上的家族徽標,正是顏家的馬車。

僕人扶著一名長鬚老人走下馬車,正是顏家家主顏師古。

“淹見過顏先生。”迎上幾步,李淹上前見禮。

“老臣見過和郡王,今日前來,是臣叨擾郡王了。”

“顏先生哪裡話,能請動顏先生前來,是淹的福氣,談何叨擾。”

看那顏師古,一臉和睦,笑意溫醇模樣,李淹心頭一鬆。

至少不是來找麻煩的。

“先生,淹在府中已備好茶水,還請進府中敘話。請。”

李淹上前,扶著顏師古,透過洞開的中門,步入郡王府。

從前廳至中廳,顏師古一直未說話,只是拿雙眼,打量起郡王府佈局與景色。

冬日肅殺,不似春日那般,風景迷人,顯得很是蕭條。

實在是無景可看。

唯一的綠色,可能就是院內栽種著的幾棵常青樹,能給這冬日增添幾分綠意。

好在郡王府夠大,各個佈置,看起來典雅標緻,讓人看得還算舒心。

中廳裡,長樂公主已等在廳中。

見到顏師古,忙迎將出來。

“麗質見過顏先生,先生萬安。”

長樂公主小時,曾受過顏師古教文,這聲先生,倒是事實。

“老臣見過公主,公主安好否?”

“託先生鴻福,尚算安好。來人啊,奉茶。”

長樂公主陪著顏師古坐在主位,李淹敬陪左側。

有侍女奉上茶水。

只見那茶盅中,幾葉茶葉漂浮,全不是盛行的煮茶那般葷腥。

“早有聽聞,論吃喝之物,長安無人出郡王其右者,今日一觀,果然一語中的。老臣今日有福了。”

如今在勳貴間,自從李淹炒茶出現,已很少有人再煮茶湯。

反而那一杯清茶,讓眾多文人墨客欣喜不已。

今日李淹招待所用炒茶,是他今季炒制而出的新茶,雖比不上明前茶,但在味道上,經過李淹親手炒制,倒也不差。

“今日不知先生拜訪,所為何來,請先生明言。我兒但有所問,必定知無不言。”

一番客套過後,長樂公主率先將話題,拉回到正題上。

李淹豎起耳朵,看向主位上的顏師古,卻迎上一顏師古深邃的眼睛,頓時有些不自在。

這是一雙彷彿能洞察人心的眼睛,讓人在這雙眼睛注視下,彷彿無所遁形,任何秘密,都會被對方發現。

朝堂上的臣子,無一不是人精,這也是為何李波,很少與朝臣接觸的原因之一。

就算不被人看穿,卻整天活在算計中,別人不累他累,更覺得犯不著。

這位顏師古老先生,可是真正的重臣,更身兼一代文宗身份,讓身份更顯貴重。

“今天我來,是以私人身份,前來拜訪和郡王的。有些事,老夫需與郡王相詢,還請郡王能夠同意。”

以我而不是臣,來證自已此次前來,的確是為私,而非為公。

這話聽得李淹心中再次一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