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龐大的一個車隊,吸引住在場所有人目光,不少人自發讓到一邊,並觀察著這些馬車的動向。

只見馬車停在錢莊門口,一名身穿管家服飾的老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有錢莊的小吏迎上來,問道:“老伯,您這是……”

老管家雙手叉手行禮,笑道:“我存錢,一千萬貫,每輛車五十萬貫,請查收下。”

周圍傳來一聲驚呼,要不是現場有金吾衛的兵士執勤,可能會引發一場騷動。

觀望的人做夢想不到,今天會看到一個如此豪橫的人家,一存就是一千萬貫,這個數額實在太過驚人。

小吏愣在原地,雙眼瞪大,顯得有點恍惚,忘了將那老管家迎進錢莊。

這時,從錢莊裡走出一個身穿緋紅官袍的男人,正是在錢莊坐鎮的房玄齡。

房玄齡聽到外面傳來的議論聲,走出來檢視情況。

一旁有精明些的小吏,把這個情況報告給了房玄齡。

聽完數字,房玄齡大驚,接著便臉上堆滿了笑容。

一千萬貫,已經超出整個大唐一年的稅收,他很好奇,擁有一千萬貫的,到底是哪一家。

是勳貴還是世家,除了他們,房玄齡實在想不出誰還有這實力。

房玄齡走到老管家身邊,把他迎進錢莊。

至於馬車,自有錢莊反應過來的小吏,趕到後院進行清點。

後院一處放有桌椅的接待間裡,房玄齡讓人端來好茶,招待老管家。

“房相,使不得,這可千萬使不得。您是我家公子崇拜的大人物,老奴可擔不得您如此禮遇啊。”

房玄齡親自放好茶水,笑問道:“老哥,您認識我?”

“當然認得,只要是長安人,有誰不認得房相您。”

李照說的實話,在長安住著的,認人是一個很重要的工作。萬一哪一天,你冒犯到人家,你得知道對方是誰。

長安大,居不易。作為大唐皇城所在的大城長安,當官的人不知凡幾,關係錯綜複雜。

你要是因為不認識,而得罪人仍不自知,怎麼死你都不會知道。

這是長安討生活的人的大忌,李照要是不認識朝堂重臣的房玄齡,就沒資格當和郡王府管家。

李照的話,惹得房玄齡大笑。

“不知老哥您口中的公子,是哪一家的哪一位?”

李照起身,朝和郡王府方向行了一禮,“我家公子是聖上親封,和郡王。”

房玄齡心中一驚,他想過韋杜兩家,畢竟長安韋杜半邊天,早已傳得家喻戶曉。可和郡王李淹這位外戚,是他從未想到過的。

上次在李家莊,房玄齡還記得當時向李淹討教錢莊開辦,如今還歷歷在目,沒想到幫他解決現狀的,竟還是李淹這位郡王。

陶朱公在世,誠不欺我焉。

很快,知曉李淹能力的房玄齡,瞬間釋然了。

在他心中,李淹能有此能力,再正常不過,畢竟錢莊這一天才想法,都是人家提出來的。

想到李淹,再想想自家那兩兒子,房玄齡嘆息一聲,無奈搖頭。

人在於比,不比不知道,再比得扔,這些用到房遺愛以及房遺直身上,在房玄齡這個做父親的看來,再合適不過。

都是年輕人,李淹甚至更小,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收回心緒,房玄齡笑道:“原來是郡王府上,難怪會有如此大家資存錢莊。老哥可是找了個好主家啊。”

李照得房玄齡對自家公子進行的誇讚,臉上笑成了花,這可比誇獎他,還讓他高興。

“房相您說的是,能有如此一個主家,主要是對奴婢們好,是我們的幸運。”

這時,一名小吏拿著一張清單,走進接待間。

“回房相,銀錢已經點清,共計一千萬貫整。請問是否直接換成票據憑證?”

“換吧。”房玄齡擺手道,說完陪著李照,從後院回到前面櫃檯,辦理存錢的相關手續。

在一名書吏操作下,一千萬貫現錢,被置換成存據,給到李照。

李照見事已辦好,便提出了告辭。

李照走的時候,被房玄齡一路送到門口,目送他坐馬車離開,才回到錢莊後院。

剛才存錢的一幕,全落在圍觀人眼中,引起更多人的熱議。

人群裡,一名身穿布衣的中年男人,咬咬牙,分開人群,走進錢莊。

與之前接待李照不同,小吏在問清男人需求後,被帶到一名值班掌櫃面前。

很明顯,這掌櫃認識中年男人,見到他,笑道:“魏掌櫃,你是來貸銀錢的嗎?我早就建議你,來錢莊解決你銀錢不足的問題,你偏不來,現在終於還是來了吧。”

魏掌櫃尷尬一笑,“李掌櫃,沒法子,實在堅持不下去,要再不想辦法,我那開了幾十年的店,就要倒了。”

掌櫃點點頭,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異狀,道:“行,你那些地契還有相關文書,帶來了嗎,我們核查一下,你就可以提出你要貸的金額。”

“帶了,我帶了,給。”魏掌櫃忙不迭地從懷裡掏出地契以及相關文書,遞給掌櫃。

掌櫃遞給一旁的文吏,這些文書將會有專門人員進行核實以及核算,包括資產折現以及可貸金額。

不一會兒,掌櫃已經拿到相關評估文書。

“魏掌櫃,你要貸多少,說個數?”

魏掌櫃小手絞在一起,臉上漲得通紅,久久才咬牙說出需要的數字,“我想貸五千貫,不知可不可以。”

掌櫃聽完數字,搖頭道:“魏掌櫃,你開了這個口,就沒必太過保守。你那店,五千貫能幹什麼,可能只夠支付貨款吧。這樣,我作主,以你店的價值一萬貫,打個七折,錢莊貸給你七千貫,每月三厘息金,給你六個月期限,如何?”

魏掌櫃呼吸顯得急驟,“李掌櫃,真的嗎,七千貫,利息只有三厘,您確定?”

“放心吧,是這個利息。魏掌櫃你知道的,錢莊屬於朝廷,人吃馬嚼的,收這些利息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再者,正因為錢莊屬於朝廷,本著以人為本,才收這點利息,這可比外面低了近七成了。”

魏掌櫃臉漲得通紅,擺著手感激道:“不是,李掌櫃你誤會了,這三厘的息,屬實令我意料之外,朝廷很厚道,我感激不盡,真的。有了這七千貫,接下來的三個月,我有信心翻一倍賺回。”

掌櫃看到如此反應,笑了,點頭道:“當然,你那店本是經營得很好的店,賺錢是應該的。”

聊天間,魏掌櫃在書吏拿來的文書上簽字,拿到七千貫的款項票據,興高采烈地走出錢莊。

這張票據,可以活存活取,也可以在洛陽等開有錢莊的地方,憑票取銀錢,大大方便了他採買以及其它商業行為。

看著票據上顯示的數目,魏掌櫃長鬆口氣,回頭望了眼錢莊,眼眶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