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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抑鬱症患者

在無數個夜裡,我恍惚看見透明的靈魂剝離,一會兒生疼,一會兒飄飄然。

-抑鬱症患者林昭

滴滴滴的聲音衝冠著耳朵,消毒水味包裹著這座白色的大樓,走廊裡很安靜,家屬對著牆壁嘆氣抹淚,一切都被沉悶壓制著。

穿過一段又一段的走廊,林昭月穿著病服,透過鐵網看著窗外的風景。陽光照射在不遠處的大樹上,明明幾米的距離,卻觸控不了。

“我已經,兩個月沒有看見過太陽了。”

護士急急忙忙的找到她,在靠近時變得溫和,語氣細膩溫柔,生怕說話聲音太大而導致病人情緒波動。

“昭昭,該進手術室了。”

三樓病房是重病患者的房間,背後便是手術室。儘管每個房間佈置很溫馨,沒有任何尖銳物品,但都充斥著死亡氣息,空氣裡瀰漫著絲絲苦甜。

推開房間門,林昭月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父母,他們面色憔悴,頭髮又白上了些許。

林母眼裡閃爍著淚光,她起身把一早燉好的湯端出來,放在餐桌上,粗糙的手背上的傷痕儘管極力遮蓋,林昭月還是看見了。

父親還是穿著那件不合身的衣服,搭配紅色底衫,黑色外套,他笨拙的敲打著手機。

明明是最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此時此刻卻找不出話題來聊。

“她現在不能吃東西,馬上要做MECT了。”護士制止了林母的下一部動作,林昭月抿嘴,努力擠出一絲微笑。

“沒事媽媽,做完手術回家吃。”

“唉,好,好。”

這是林昭月的第八次治療,也是最後一次,做完她就要回到家中,離開這個看似溫暖的醫院了。

林昭月閉上了眼睛,睡一覺就結束了,如同他們所說,忘記一切讓自已不開心的事情。

MECT是適量肌肉鬆弛劑注射,一定量的電流刺激大腦,引起患者意識的短暫喪失,從而達到無抽搐發作而治療精神病的一種方法。

漸漸的,意識開始迷糊,林昭月好像回到了一年前,她剛剛上高中的時候。

盛夏的濱城悶熱不堪,天空透藍,白雲夾著一絲燥。連續幾日的太陽,氣溫高升,蟬鳴聒噪,又恰一年一度的軍訓日,一大批新生苦不堪言。

林昭月眨了眨眼,感覺視線有些模糊,自已應該是中暑了,她張開口,眩暈感讓她分不清自已的音量大小。

她腦海裡迴盪著的是教官,救我。

卻發現身邊的人一個也沒有動,林昭月直接開始重影了,天空變得黑壓壓的一片,一股重力朝著她襲來,不受控制的向後跌倒。

後腦勺著地的那一秒,林昭月都還存在意識清醒肉體不受控制的感覺。

她成為成為了一中2024年軍訓暈倒第一人,憑一已之力帶走連隊裡的三名同學。

“所以你是說,我把有一個快中暑的撞暈了?!”林昭月躺在校醫的休息室裡,聽著好閨蜜丁梨給自已補充一早上都發生了什麼,聽完林昭月只能回一個六。

“還有一個看你被抬著出去,直接給嚇暈了,我們連就痛失三名同學。”丁梨喝著西瓜汁,吹著空調,微紅的臉頰慢慢降溫。

“不過你身體怎麼變得這麼差了,才剛開始就暈倒了”丁梨看著林昭月,陽光下她的小臉格外蒼白,唇沒有血色。

林昭月也是想不通,覺得自已有點像中暑,但又不完全是。

丁梨看了腕錶,發現已經12點半了,“我已經幫你請了下午的假,你好好休息哈。”說罷她又站在空調前方停留了一秒,傷心離開。

林昭月目光掃向撒在手腕上的陽光,細長的手指摩擦著肌膚,酥酥麻麻的。

[啊啊啊,今天是軍訓的第一天我就暈倒了,還是被幾個人給抬的,這下好了,剛開學就出名了,嗚嗚嗚。]

合上日記本,林昭月對著桌面嘆氣。嘆完她自已也愣住了,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嘆氣呢?

一中是濱城最好的高中,很多人擠破腦袋都想闖進來的地方,畢竟正如外面所說,進入一中代表半隻腳就已經踏入大學的大門。

林昭月是一名走狗屎運氣的中等生,從小到大,她幹什麼都是在中游,不出色,但也不差。中考前一天晚上刷抖美,意外點進一個講題的直播間,她敷衍的看了一眼題目後就划走了。

好巧不巧,第二天數學考試的最後一道大題就是凌晨她刷到的。

林昭月感嘆她刷影片的記憶力好,記住了一些過程,自已又推算了一番,從來沒有寫出的第二問與第三問她全寫上了。

就這樣,林昭月靠著意外的分數,成功擦邊進了一中,成為了父母的驕傲。

嗯,好像不是驕傲。

林昭月自已也理解不了父母的想法,爸爸媽媽知道的那一秒是開心的,包括她自已也是。

她抿嘴,喉嚨有些乾澀,起身走出房間。

燈已經黑了,為了不打擾父母,林昭月光著腳在地板上行走。

咕咚咕咚幾口,林昭月享受著喉嚨那股短暫的涼意,舒了口氣。

月光透過窗戶薄薄的撒下一層霧,微小的顆粒聚集旋轉,不可否認這一幕很美。

很多時候,林昭月都覺得自已像一塊冷冰冰的石頭,會厭惡父母,厭惡他們笨拙土氣的著裝,厭惡他們自以為是的大道理。一切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改變的,情愫就像一頭兇猛的野獸,在她的心裡一點一點長大,開始躁動不安。

她快控制不住了。

喝完水後,林昭月像只小老鼠一樣,小心翼翼地貼著牆壁移動,在父母門口時停了下來。

她的眸光瞬間黯淡,身上彷彿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

無力感,如洶湧的潮水一般,再次將她席捲。

“前幾天方姐來叫我,讓我去廣匯上班,那裡工資能開到8000。”林母嘆了口氣,語氣裡都是猶豫不決。

“可惜昭昭現在讀高中,我離開也不放心。”

林父躺在床上,背了一天水泥的他,後背疼得厲害,粗糙的指腹如同砂紙一般,摩擦著手機螢幕,看著廣告來獲取每日打卡的三分錢。

“我做點私活,還不至於過不下去,你就在家安心陪孩子。”

“全家都靠你一個人,你身體怎麼吃得消?”林母看著丈夫頭上的白髮,眼眶泛紅。

“吃不消也得吃,一切都是為了孩子。”

房間的隔音效果並不好,東拼西湊林昭月都理解了。

一句話,讓林昭月呼吸一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