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禹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到他妹妹又去隔壁村偷荔枝,被看果園的一條土狗看見了,追著她跑了兩個山頭。

回到家時那雙膠涼鞋都爛了,裝在褲袋裡的那幾個荔枝倒還是完好無缺。

她用那雙髒兮兮的小手,輕輕搖醒傷痕累累的溫禹琛,然後從褲袋裡掏出那幾個荔枝,笑著說,

“哥,吃一個就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

他妹妹又回來了,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得這般踏實了,只是醒來看到那白紗窗簾在晃動時候他還有種不真實的感受。

他把夢當真了,把現實當成了夢。

溫禹琛盯著天花板發愣。

“燒了三天。”商君牧的聲音響起。

那些不堪的記憶瞬間傾斜而來,溫禹琛哆嗦著想要起身,想要逃,卻在撐起身體的時候又跌了回去,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

他害怕得只能扯起被子,把自已包裹起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溫禹琛感覺到商君牧就在床頭的位置看著自已,

“不想再去刑房的話,”商君牧輕輕扯開被子,“最好不要亂跑。”

溫禹琛猛得睜開眼,仔細看了看房間,是有窗戶的,有光源的,沒有那些奇形怪狀的玩具的,他出來了,商君牧放他出來了。

他又看了看自已手腕,沒有鐐銬,腳也沒有,他真的出來了。

他再看看這個房間,還是那套公寓,只是房間不同而已,溫禹琛不知該高興呢?還是該悲涼。

但總比那間刑房好, 溫禹琛再也不想去那間刑房了,

“不,不敢了。”

商君牧彎下身子,對著溫禹琛那雙惶恐不安的眼睛。

放柔著聲音,“那你的星昂哥呢?”

溫禹琛啞著聲音,“不,不見。”

“那想去看看你妹妹嗎?她做完手術這麼久,你都還沒去看過她,你還不知道她已經醒了吧?”此刻的商君牧看起來善解人意極了,“你們應該有很多話要跟對方說吧!”

溫禹琛眨了眨眼睛,一聽到他妹妹醒了,就忘了商君牧是怎麼折磨自已的,他緊抓了商君牧的手,

“真的嗎?你願意放我去見我妹妹?”

商君牧瞬間收回剛才的親和和溫柔,“又不乖了。”

商君牧嘆了一口氣,“你應該說,商先生,可以帶我去看看我妹妹嗎?”

說完,商君牧就站起來,拖起床上虛弱的溫禹琛就往刑房走。

溫禹琛的一進刑房,整個人恐慌極了,他睜大著瞳孔,看著商君牧,“不要,……不要。”

商君牧扣住他的腳腕,毫不費力地又給他重新扣上鐐銬。

溫禹琛慘叫道,“商先生,商先生……,你別走,我會乖的,我錯了,你別這樣……”

商君牧走出去的時候,從快要關住門的門縫裡溢位溫禹琛崩潰又絕望的聲音。

商君牧停住了腳步,有那麼一瞬間的他是心軟了,可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又毫不猶豫地抬起腳步走了。

……

氣派的VIP包廂內像一個小型會場。

“阿牧!”

五顏六色的燈球下,秦旭仰著頭向剛進來的商君牧揮了揮手。

商君牧走了過去,瞥了一眼秦旭懷裡抱著的人,不冷不淡說了句,“又換人了?”

秦旭是開娛樂公司的,手裡頭的俊男靚女不少,“我旗下的,嫩吧!”

商君牧鄙視了他一眼,“天天吃窩邊草,也不怕消化不良。”

秦旭給商君牧倒了杯酒,呵呵笑道,“你這是妒忌。”

商君牧旁邊坐下,接過秦旭遞過來的酒,“說吧!大半夜叫我來這幹嘛?”

秦旭一臉不正經地靠近商君牧壞笑,“還沒玩膩啊?”

商君牧一臉嫌棄,“別靠我那麼近。”

“嘖,誰稀罕啊!”秦旭坐直身體,又拿起酒灌他懷裡的小男孩。

“他還是不太聽話。”

秦旭手一頓,突然 “噗嗤” 一聲笑了出來,笑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阿牧,你是在開玩笑嗎?一個無權無勢的鄉巴佬,都攥在手心裡了,還馴服不了啊!”

商君牧被他的笑惹起了火,“你笑夠沒有?”

眼看商君牧臉色越來越難看,秦旭抬起了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好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

可臉上依然又收不住的笑意,“你關了他得有半個多月了吧,沒有一點變化嗎?”

商君牧收起神色,像是認真思索了一下,“除了越來越害怕我之外,他想跑的念頭還是一點沒變。”

“那你想怎樣?”

“我想他永遠不敢有離開我念頭。”

“……”秦旭聽到這話時有震驚,他倒是沒想到商君牧對這個鄉下人的控制慾那麼強,“你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商君牧眼神冷漠,嘴角揚起一個冰冷的笑,“你想多了,我只是喜歡玩他而已。”

“嚇死我了,”秦旭喝了口酒,繼續說,“玩玩可以,你可不能把自已搭進去,他雖然和你結了婚,但畢竟不是一路人。”

“你怎麼那麼囉嗦?”

“好,那我不說了。”

商君牧沉默了一會,斜睨了秦旭一眼,“你不是有那種藥?”

只是過了幾秒,秦旭就反應過來,商君牧說的那種藥是什麼藥。

秦旭的笑意就賤嗖嗖起來,“阿牧,你以前說不喜歡玩這些。”

“那是以前。”商君牧搖晃著杯中的液體。

秦旭繼續說,“你終於想通了。”

“這個藥有什麼副作用嗎?”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在還擔心他的健康?”秦旭覺得商君牧對這個鄉巴佬實在是太上心了。

“我怕還沒玩膩,他就廢了。”

“阿牧,如果你想徹底馴服他,就不能心軟,一定要一次性把他利爪拔乾淨了,小心他以後抓傷你。”

商君牧覺得秦旭的想法很可笑,心軟?

他怎麼可能會對一個給他戴過綠帽子的老男人心軟呢?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你什麼時候見我對誰心軟過?”

商君牧向來冷漠無情,睚眥必報,除了看見他對溫知聿有過那麼點人情味,秦旭再也沒看見過商君牧對誰留過情面,包括他自已的父母,只要是擋住了他的利益,照樣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