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的吼聲伴隨著陣陣陰風越來越近，杭宇和姚武默契地對視了一眼，攙扶著李過躲在姚武身後。
李過閉著眼強迫自己往前走，胡亂一腳不知踢到什麼，那一聲脆響從空蕩的山谷中跌落，卻在深淵中層層疊疊，越行越遠。
“看來還沒有到頭。”姚武緊皺眉頭，轉頭看向二人。
“那是什麼？”杭宇忽然瞥見一個碩大的黑影從姚武背後升騰起來。
姚武猛地回頭，卻是一條棕黑白黃相交錯雜的大蟒。
只一剎那，大蟒消失無蹤。慾望的暗網披著黑夜的星光，吐著鮮紅的信子從背後一點一點攀了上來。
今夜，他要向星光發誓。過往種種浮現在面前，姚武已無還手之力。
“啊——”
李過和杭宇的叫聲混在一處，從黑暗的山洞落入盡頭，便被震天的吼聲吞噬。
“這是一條白色的蛇！”杭宇指著那蛇對李過道。
“為什麼我看到是一條黑色的蛇？”李過雙手顫抖，可還是睜眼瞧了瞧。
“不對啊，明明是白色的！”
李過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人在這樣危急的關頭還會糾結這種無聊的問題。現在，他只想逃跑。
“姚武！”李過把全部的希望寄託於他的身上。正因為在如今這樣的情況下，只有姚武才能夠保護他們的安全。
可姚武此刻卻像是中了什麼魔咒，意識早已模糊不清。
“不行啊，這樣下去我們必死無疑！”杭宇忽然想到什麼，拉著李過往前走去。
“你幹什麼？不要命了？”李過閉緊雙眼。
“既然我們看到的是不一樣的東西，不正是說明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嗎？”杭宇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幻象？”
“對！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只要我們不被它迷惑，它便不能耐我何！”杭宇說著，已跨出了半隻腳。
李過緊咬牙關，卻不由自主地跟著杭宇往前去。
那白蛇、黑蛇扭曲著身子，黑豆般的眼珠烏溜溜轉動著，它舔舐著冰冷的鱗片，用蘸滿鮮血的獠牙注入新鮮的致命毒液。
“你真的要往前？”李過後背一陣陣涼意襲來，雙手雙腳無法挪動。
杭宇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們失去了姚武的臂膀，只能去賭遙不可及的一念之差。
“走吧！”李過終於嘆了口氣。
一步一步往前靠近，那吼聲卻是越來越激烈。
再向前，便是深淵。
可偏偏在深淵，李過和杭宇卻並肩往前。
衝破心裡那道防線，迷霧散去，不見毒蛇。
姚武這才清醒過來。
“剛才發生了什麼？”他有些尷尬地摸摸後腦。
“你似乎陷入了一種幻覺。”杭宇提醒。
“蟒蛇，我見到了一條巨大的蟒蛇！”姚武好似還有一些殘存的印象，不過也已所剩無幾。
“我們看到的是白蛇和黑蛇？”李過苦笑。
“看來果然只是幻覺而已。”杭宇得意地炫耀自己的聰慧。
姚武卻沒有心思讚美他的心思縝密，他只為他們的劫後餘生而擔驚受怕。
“柳暗花明，看來我們應該能夠找到一條新的路了。”姚武拿起火把走在前面。
事實證明，他還是把一切想得太過簡單。
“救命！”只一瞬，天崩地裂。
整個山洞忽然開始猛烈地搖晃起來，山石從頭頂落下，垂直砸在面前將前路封殺。
李過本能地往回退去，卻是眼前無路想回頭。
“糟了，我們回去的路也堵死了！”李過大聲呼喊。
“看來，這裡的主人根本沒想讓我們活著回去。”姚武凝重地蹲了下去，再次檢視地上那些廢棄的用具。
“這些人？”杭宇也跟著蹲了下去。
“恐怕是自相殘殺而死！他們應該一起在這裡生活了很久，可是最後不知道為什麼還是陷入了相互攻擊的迴圈。”姚武從地上撿起一把鏽跡斑斑的小刀，大概便能猜出個大概。
“人性本就如此，殺死一人，便有另一人前來複仇。殺人是會上癮的。”李過信口附和。
他卻忘了，現在這裡卻有三個活生生的人。
杭宇警惕地看了他們一眼，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
“我們應該不會吧。”姚武笑了笑，想在尷尬之中活躍一下氣氛。
可是李過和杭宇卻陷入了無止境的沉默，沒有人願意考驗人性，沒有人性禁得起考驗。
“這麼說就是死路一條。”姚武的一腔熱血忽然被澆滅了。
“倒也未必。”李過跪在地上，不斷摸索著什麼。
“你在找什麼？”
“噓！”
李過不知從哪裡撿來一根樹枝，在地上不停劃拉著。
“奇怪。”李過口中不斷喃喃自語。
“究竟怎麼了？”姚武也好奇地湊了過去。
“不應該啊！甲震乙離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門，庚日失物兌上找，壬癸可在艮上尋。這出口居然是在地下！”李過緊皺眉頭。
“不是吧？這個時候你居然在算卦？”姚武張大了嘴。
“你居然真的會算卦？”杭宇調侃。
“那是當然。雖然學藝不精，可還是懂點皮毛。”李過來不及炫耀他的本事，此刻他已將生路踩在腳下。
“就是這裡！”李過指了指腳下。
“可是我們要怎麼挖呢，不能用手吧？”杭宇有些無奈。
“用這個！”姚武不知從哪裡撿到了一把鐵鍬。
“應該是以前有人留在這裡的。”姚武補充道。
他們三人以姚武為主力，不斷劃開土石，掘地三尺，又談何容易。
不過終究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他們便看到了底部的一絲光亮。
“我想這就是出口了。”李過鬆了口氣。
“也有可能是萬丈深淵。”杭宇並不樂觀。
“那就走著瞧咯！姚武你跳！”李過把姚武拉了過來。
姚武探頭看了看，下方果然有一絲隱約的光亮。可這鬼谷洞生在懸崖峭壁，若是稍有差池，必將屍骨無存。
“我能不能不跳啊？”姚武很少見地猶豫了。
他的猶豫讓李過多了一分膽量，他幾乎就要跳了下去，可還是無法突破心裡最後的那道關卡。
“兩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讓我來！”杭宇話音剛落，便消失在了那片光亮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