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溜煙兒,猴群就消失在了樹林中。

姜大膽沒能逞到威風,覺得很不過癮,叉著腰轉過身,對著不遠處的碧空又是一通臭罵 。

“還有你!老傢伙,你養的狗腿子如今全跑了,看你還能耐不?你爺爺我今日就親手了結了你,為我們杏花村慘死的同鄉報仇!”

這話說得狂妄,碧空聞言,只是陰惻惻一笑。

“呵,就憑你這窩囊廢?區區一個天羅地網陣,貧道還不曾放在眼裡。”

他掃了眼對面的清仁,“小子,剛才布那陣法,廢了不少法力吧。若是再來一遭,你可還招架得住?”

清仁眉頭緊縮,一言不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什麼再來一遭?”姜大膽傻眼,“他該不會是又想把那些猴兒招回來吧?”

他們這夥人,除了清仁、福生還有趙燃比較齊整,其他三人可以說是遍體鱗傷,尤其是姜洪材,看上去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若真再來一次,真得上西天!

福生心中暗暗惱火,她早該猜到,此人窮兇極惡,怎麼可能如今簡單就被打敗。

但是轉念又想,對方若真有十足的把握把他們一舉殲滅,早就動手了,又何必在這故弄玄虛。想來,他也是在試探。

姜大膽聽了兩人的對話,急得抓耳撓腮,他活到這歲數,還沒成親娶媳婦兒呢。

“福生,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咱這老的老,傷的傷,再來一遭,不得全交代在這兒嗎?你快想想辦法啊。”

如今比的就是看誰先露怯。

福生輕飄飄地看著碧空,“你別得意得太早,我這還沒出手呢。”

聞言,碧空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他之所以一直試探不敢痛下殺手,就是因為忌憚這丫頭,冒然出手只怕著了別人的道。

“哈哈,小丫頭,你別虛張聲勢了!你若真有本事,剛才為何不動手,難道是想眼睜睜看著這群蠢貨送死?”

兩人正說著,草叢裡傳來稀稀拉拉的腳步聲。

碧空聽到後,面色大喜。

“貧道現如今是看明白了,你也不過爾爾。今天給你開開眼,黃泉路上也好跟人說道說道,你道爺是何等神通!”

說完,他右手輕抬,霎時間,林子裡騰起一陣黑霧,跟夜晚的黑完全不同,那霧格外濃重,還透著刺骨的涼意。

福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忙看向一旁的趙燃。

可兩人明明並肩站一起,她依舊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姜大膽被瘴毒嚇破了膽,當即扯下衣襬,把自已裹成一個麻色的木乃伊。

“這霧有古怪,大家快掩住口鼻!”

福生拽了拽趙燃的衣襬,示意他挨著自已。

“有東西過來了,大家都小心些。”

雖然黑霧遮擋住了視線,可絲毫不影響她的聽力。福生微微側首,仔細辨別。

“是腳步聲,步伐沉重,不是猴兒。”

姜大膽痛苦地一咧嘴。

“啊?不是猴兒,該不會又是什麼稀奇古怪的猛獸吧?”

這老傢伙可真是蔫壞!

福生沒搭話,身後有涼風襲來,她本能地閃身避開,手中的長鞭也隨之甩出。

啪!

那東西捱了一鞭,發出一聲尖利的怪叫,然後跳著逃開了。

趙燃聽到了動靜,忙掏出火摺子。

“你沒事吧,剛才是不是有東西?”

黑霧像一塊又溼又重的黑幕,壓得火摺子的光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熄滅。

福生見他除了狼狽些,倒是全須全尾。

忙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呢,沒事吧?”

趙燃捂著衣襟,悶悶地道,“剛被捶了一拳,胸口有點痛。”

“不會吧?”福生聽到這話,焦急地去扯他衣服,“這也沒流血呀,不會是內傷吧?”

趙燃按住她胡扒拉的小手,大笑出聲。

“哈哈,逗你玩呢!”

福生的掌心貼著他不斷顫動的胸膛,耳根不由自主地發燙。

忙抽出自已的手,“滾!都什麼時候了還玩呢!”

兩人正鬧著,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姜大膽的大叫。

“福生,是人!這次來的是人!”

這語氣居然還有一絲驚喜???

福生詫異,這碧空是老糊塗了嗎。弄個大黑霧罩著他們,也不下殺招,弄幾個人來是什麼意思,玩捉迷藏嗎?

不等她尋思明白,又聽到姜大膽的呼喊。

“福生救我,我、快、要、被、掐、死、了……”

說到最後,已然是一字一頓。

“你說說能幹啥,打不過猴兒也就算了,怎麼連人都打不過!”

福生循著姜大膽的氣息走過去,邊走邊罵,罵到最後還有些生氣。

姜大膽委屈巴巴地道,“不、是、啊,你自已來看嘛……”

福生只覺得眼前黑乎乎一團,隱約能看到兩個身影交纏著滾在地上。

“你倆擱這幹啥呢,摔跤啊?”

福生氣急,戳他命門不會嗎?

姜大膽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福生,他是大勤!”

“什麼?”

福生揪住那人的領口拎到跟前,發現還真是姜大勤。

不過,姜大勤此刻雙目無神、面容扭曲而狠厲,一看就是被上了身。

“這可怎麼辦啊?”

姜大膽捂著滿是手指印的脖子,愁眉苦臉地摸到福生身邊。

對著猴兒他能下死手,但對著自已的從小到大的玩伴,他做不到。

想來,碧空就是拿捏住他們這一點,才來了這麼一出,可真夠壞的。

黑暗中,有打鬥聲傳來,梆梆作響,拳拳到肉。

姜大膽生怕打死人,忙拔高音量。

“大家手下留情,對面不是那群畜牲,是大勤他們!”

“什麼?”

姜志強砍向對方的柴刀,一時間頓住。可對方卻不留情面,一把掐住他脖子。力道之大,簡直是要把他脖子擰斷。

姜志強拍打著對方的胳膊,眼珠子都快努出來來了。

“大力哥,是我啊……”

可對方如今被上身,哪裡還有自已的意識,只知道服從家主的命令。

姜志強只覺得頭昏腦漲,視線也漸漸開始模糊。

正當他以為自已快死的時候,一個清亮的女聲在他身後響起。

“大膽哥,潑他黑狗血!”

“哦!”

姜大膽手忙腳亂地掏出葫蘆,拔了塞子就往外撒。

狗血好巧不巧,全潑到了姜大力身上。只聽見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就開始滿地打滾,像是受到了極大的苦楚。

姜大膽都看呆了。

“不是,黑狗血這麼厲害的嗎?”

姜志強得了鬆快,癱軟著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急忙趕來的福生,滿臉關切地看著地上的人。

“志強哥,你還好嗎?”

“我沒事,就是大爺爺,可能有些不好……”

趙燃再次默默點燃火摺子。

藉著微弱的火光,大家看到姜洪材躺坐在大樹下,面色蒼白,雙目緊閉,好像已經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