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之間,大家只看到福生徒手捏住了那青蛇的七寸。

緊接著,拽著蛇頭把它從姜大膽腿上扯了下來。

那蛇雖然被掐住要害,但依舊不服氣,扭動著身體要去攀附福生的胳膊。

“小心!”

趙燃生怕福生被咬到,想上前幫忙,誰知,只見她另一隻手扯住蛇尾巴,大力一抖……

眾人只聽“啪啪”幾聲脆響,原先還雄赳赳氣昂昂的青蛇,徹底軟成了一條綠麻繩。

這一頓操作猛如虎,直接把在場的人都看傻了。

趙燃黑著臉,搶過她手裡的竹葉青,丟進一旁的草叢。

這丫頭怎麼那麼虎?明知道這蛇劇毒,她居然徒手就抓!

若是她動作再慢一些,被那蛇咬上一口,今日只怕也不用再去找什麼山妖了,躺這等死吧。

福生其實心裡也蠻怕蛇這種長條動物的,但總不能看著姜大膽去死吧。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想在村民們面前露怯。

如今回過神,也是有些頭皮發麻。不過,看到趙然生氣,她也來不及麻了。

忙哄道,“我沒事。以前跟師父進山,經常遇到蛇。”

言下之意,我經驗老豐富了,你別擔心。

可趙燃臉色依舊不好看,拽著她細細的手腕,朝一旁還在驚恐的姜大膽一抬下巴。

“把水給我。”

姜大膽被剛才的情形嚇破了膽,他張著兩條大長腿,彆彆扭扭地走過來。

趙燃接過他的水壺,倒了些水打溼帕子,然後開始細細給福生擦手。

姜大膽看他這舉動,氣得鼻子都歪了。

“喂!那水我可是留著喝的,你全倒給這丫頭擦手,我待會兒喝什麼?”

趙燃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道,“她是你救命恩人,用你點水怎麼了?”

姜大膽臉色訕訕。

對方倒也沒說錯。剛才若不是福生出手相救,他現在估計已經一命嗚呼了。

那蛇整日在地上爬,還沾了這小子的尿,福生這會兒想起來,也覺得有些膈應,五指不自覺地張開。

“不用擔心,前邊不遠處就有水源,大家到時候可以到那兒灌水。”

進山之前,大家對這黃毛丫頭還有些看不起,可自打進山之後,對方所表現出來的淡定、從容、以及博學,都讓他們這群大男人汗顏。

明明年紀小小,明明是個弱質女流,可她的一言一行,倒比那德高望重的碧空更讓人信服。

村民們不知不覺間,已經默默服從她的領導。

先前,大家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林子,又擔心途中可能找不到水源,喝水都是計算著的,如今聽她這麼說,便痛快地暢飲起來。

趙燃是個神鬼不忌的,因為這山清淨,鮮有人至,他以前便常到這山裡狩獵。所以,對山裡的情況格外熟悉。

前邊的山澗裡,還真有一個小水潭。

他瞅著福生,“你怎麼知道前邊有水源?”

福生一臉坦蕩。

“自然是聞到的。”

“聞?”

趙燃從來不知道,找水源還能靠聞的。

“對啊,怎麼了?你幹嘛那麼驚訝。”

趙燃之前就知道,這丫頭眼力、聽力特別的好。

今日更是見識到了,這山裡光線昏暗,她卻能發現角落裡的各種藥草。

如今,居然只靠聞,就能找到水源。

不得不說,確實是有些神通在身上的。

大家休息夠了,便重新整裝出發。

走了沒半里地,果然在山凹裡發現一個小小的水潭。

那潭水清澈碧綠,像一塊無瑕的美玉。水中有魚兒游來游去。

“還真有水源啊?!”

姜大膽不可置信地看向福生。

這丫頭挺厲害!

等眾人再次灌滿水壺,福生這才下去洗手。

碧空這次進山,只帶了一個不會說話的小道童。

小道童一路上鞍前馬後,如今見他揮手,這才低眉斂目地告退。

村民們都忙著去放水去了,根本沒人在意角落裡的兩人。

碧空大馬金刀地坐在一棵枯樹上,睨了一眼跟前粗布麻衣的清仁,表情玩味。

“你就是桃源觀現任觀主?”

清仁面無表情地行了個禮。

“是,貧道便是桃源觀第十一代觀主,清仁。”

碧空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做出評價。

“果然跟你師父那個老古董一般木訥無趣。你以為翻出當年山妖的事,就能打敗我烏金觀?”

當年,碧空被逐出師門,就曾揚言,有生之年,一定要將桃源觀踩在自已腳下。

如今,他也算做到了。

他自已開創的烏金觀,短短十幾年,已經成為十里八鄉香火最盛的道觀,甚至在京都都小有名氣。

而桃源觀,地位卻是一落千丈,若不是清仁還在苦苦支撐,只怕很快就會消失。

清仁語氣淡然地道,“師叔,我此次前來,本意不是與你和烏金觀為敵,只是你行事有違天道,我不能坐視不理。若是你能改過自新,那小侄自當……”

碧空輕哂著打斷他的話。

“少拿那些虛無縹緲的大道理來壓我,天道是什麼?我就是自已的天道!”

他眼裡閃動著瘋狂的火苗,低聲道,“你小子該不會真以為,這丫頭是什麼神仙弟子吧?

我告訴你,今日就算你倆聯手又如何,兩個秋後的螞蚱,對我來說根本就是不足為懼!”

言語裡,是說不盡的輕狂和得意。

碧空承認,對方剛才露了兩手,確實讓他有些吃驚,一個毛丫頭居然如此勇猛,還見多識廣。

但是,也僅限於吃驚而已,那點雕蟲小技。

眼見對方如此冥頑不靈,清仁還想再勸,卻見福生卻突然朝他們這邊走來。

她笑盈盈地看著碧空,“道長,剛剛大爺爺說,他有些記不清方向了,當日是您親自鎮壓的山妖,如今能不能麻煩您給指個明路。”

她口中的大爺爺就是姜洪材,對方年事已高,又十多年沒再進過後山,記憶力有些衰退,根本就說不清方位。

那笑容,燦爛得刺眼。

碧空把這理解為挑釁。

他心道,好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非要闖進來。

非要跟他過不去,那今日就別怪他不客氣了,這群人全給他當丹藥引子去。

碧空尋思明白,慢悠悠地站起身,“行,你們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