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村子一片安靜祥和,疲憊的村民紛紛吹燈睡去,一路上,鮮有煤燈指路,只靠著月光前行。

向西不知走了多遠,黑暗讓人迷失方向感,好在這村裡的樹木不多,遠遠看去,一棵粗壯老槐樹的輪廓映入眼簾。

“汪!汪!汪!”

不知誰家門口拴著一條狼狗,聽見四人的動靜,放聲大叫起來。這一下子可把幾人嚇得夠嗆,緊繃的神經徹底斷線,人本能得向安全靠去。

於是,風寧死死抱住歡愉,那邊唐文浩的手也緊緊抓著歡愉的胳膊,唐祺拽著風寧,一些微妙的關係就在此刻展開。

狗主人聞聲衝出門來,就看見四個人被嚇得抱在一起,瞧著模樣也不像是來偷雞摸狗的,趕緊大聲呵斥了狗狗,一切才恢復安寧。

唐文浩率先察覺不對,趕緊鬆開手,若不是此刻天色昏暗,他雙耳又紅又燙絕對被抓個正著,假裝猛烈咳嗽了幾聲,試圖掩蓋尷尬,“這路上黑不溜秋的,咱們還是趕緊走吧,萬一再出來個狼啊狗的,我先給你們探路去。”

風寧看見“司馬昭”尷尬的樣子,“噗嗤”笑出聲來。

目的地到了,最顯眼的就是這棵枝葉繁茂的老槐樹了,一陣風吹過,槐樹葉子颯颯作響,木門“咯嘰咯嘰”作響,連帶著發白的對聯在風中飛舞,好似有人在哭泣“嗚咽”,聽得人心裡發毛。

用村長給的鑰匙開啟那把生鏽的鎖,推門走進,一股濃濃的黴味撲鼻而來。四人分散將屋裡所有的油燈點亮,這才發現,腐壞的木門,掛滿蜘蛛網的房間,落滿灰的桌椅,以及破碎的窗戶,很是不堪。

只是眼下有地方住總是好的,簡單將屋裡打掃一下,四人就各坐四方桌的一邊,開始今天的覆盤。

風寧:“首先我要說的就是劉同珍的情夫,葛家兒子葛康,那天我跟歡愉去找他了解過情況,首先他並未提及自已跟劉同珍有舊情,甚至還有一個孩子;其次他對於劉同珍的態度很明確,厭惡,這是為什麼?最後,葛康和劉同珍怎麼會都出現在陸家?”

唐文浩:“我先提出我的猜想,祁村長說當年有一個男人帶走了葛康,這個人應該就是陸成;後來葛康回來了,可能是想回來帶著劉同珍走,但是發現劉氏已經嫁人,一氣之下自已一個人走了,劉氏被趕出來後,就去了臨濱找葛康,所以他們都出現在陸家。”

唐祺:“我覺得我哥分析的在理,葛劉二人應該是由愛生恨了,葛康可能發現劉同珍跟自已的師傅陸成又有一腿,所以對她極其厭惡,昔日的愛情付水東流了。”

風寧:“有道理,那劉同珍殺陸成這事,你們說,葛康到底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唐祺:“他很有可能知情,但沒阻止,一箭雙鵰。”

唐文浩:“這是什麼意思?哪雙鵰?”

風寧:“他應該想說,劉殺了陸,然後劉被捕,一下子除掉兩個人。”

唐文浩:“可是葛康沒有道理恨他師傅吧,畢竟是恩人了。”

風寧:“這就是我們目前想要尋找的答案,還有祁敏,她也非常重要,我們這次就是為她而來,她知不知情,也不好說。”

唐祺:“咱們大晚上討論這真的好嗎?我感覺後背發涼。”

風寧:“這就兩間屋,西邊那間窗戶破了漏風,不如大家就在這間湊合湊合吧。”

唐祺:“那你跟你姐姐睡床,我跟我哥打地鋪。”

唐文浩:“就不能我跟歡歡睡床嗎?”

風寧、唐祺:“滾!”

被唐文浩這麼一鬧,緊張和恐懼的氣氛隨之消散,風寧從包裡拿出溼紙巾,抽兩張遞給唐家兄弟,“擦擦睡吧。”

自已拿出一張擦了擦臉,轉頭看向一旁正在鋪床的歡愉,拿起一張溼紙巾就捧起她的臉擦去。冰涼的手觸碰她的脖頸,風寧細細摩擦著她脖子上的傷疤,一條不長、但深的疤痕。

風寧絲毫沒有覺得自已的行為有多不好,直到唐文浩尖叫著走過來,“趙風寧!你摸哪呢?你怎麼調戲人家呢!”

“啊?”她嚇得縮回了手,“調戲”這兩個字把她的行為定義成流氓,她低著頭,羞紅了臉。

只是大家都沒發現,被“調戲”的人早已先一步崩潰,長髮覆蓋的耳朵如火焰般炙熱,燃燒著她的心。

這對於大家來說都是一個不眠之夜,陌生的環境,空氣中似有似無的黴菌味,一陣陣風吹得破碎的窗戶咣噹作響,無論是哪一點,都能將睡意驅散。

風寧還認床,翻來覆去都不得勁,最後翻進了別人的懷裡,得勁了。

她扭扭身子,頭枕著軟軟的枕頭,左腿架起來,找了個最舒服的睡姿,滿意睡去。

一旁的歡愉半睡半醒中感覺一個毛毛球向她靠來,關鍵是這個毛毛球一點也不安分,枕著自已的胳膊,腿還架在自已腿上,那個手也不老實,在她身上亂摸!剛想推開這個討厭的傢伙,才發現人已睡著了,還一副愜意的睡容,她又不忍心推開了。

隨後唐家兄弟一前一後的呼嚕聲傳來,這個屋裡的人都已睡去,唯歡愉沒有。

她閉上眼睛,想起一些往事:

小的時候,母親早逝,父親對她和姐姐一樣苛刻,3歲起就要學文學武,稍有不慎就打罵,還好姐姐總是護著她,替她承受父親的雷霆。姐姐是個很能幹的人,雖然是個女生,但是有主見,又聰明,所以很得父親重用,而自已就在她的光環下平安長大。直到後來姐姐意外死了,父親告訴她,姐姐是被人害死的,從此以後她的生命不再鮮活,唯有仇恨。

歡愉在往事中難以自拔,她也沉沉睡去了,眼角還掛著一滴淚。

只是都身處著黑暗中,沒人發現一雙杏眸正在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