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去退親的?”

反駁之人是個熟人,那吊兒郎當痞裡痞氣的模樣不是小四又是何人?

“那宋家無恥至極,上門逼迫葉小姐出面認下今兒藥鋪中,與宋嘉勉一起有了身孕的女子就是她,葉小姐寧死不屈,宋夫人羞憤之下退親威脅,沒成想葉家真的將親事退了!”

“嗐,那不就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嗎?”

“可不是嘛!”

眾人一陣鬨笑,你一言我一語的傳的滿城都知曉了。

夜深人靜戶部尚書府上卻雞飛狗跳。

尚書宋廣德指著夫人的鼻子罵道,“蠢婦!讓你去侍郎府賠罪,你究竟說了什麼,將這到手的婚事弄飛了?”

“我……我……”宋夫人囁嚅著,心中發虛求救般望向自已的兒子宋嘉勉。

不看還好,一看宋嘉勉那雙陰冷的眸子,心中更是咚咚打鼓。

“我以為葉蓁她只是撒撒氣,誰知道她真的將親事退了?”宋夫人強自爭辯道。

宋嘉勉站起了身,氣得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她要退親,母親就差人來找我拿定親信物?”

“我不是嚇唬嚇唬她嗎?讓她別那麼囂張……”

“蠢婦!你要收拾那葉蓁,等她過門有的是機會。”宋廣德指著宋夫人的鼻子罵。

“若不是七皇子問起,老夫還被蒙在鼓中?!”

罵完他又問道,“那信物呢?侍郎府收回去了?你明日再去要回來!”

“要不回來了……”宋夫人聲若蚊子哼,而後想到什麼咬牙切齒道,“那個小賤人可真夠狠的,一下將那玉佩給摔的四分五裂!”

宋廣德癱坐在椅子上,徹底沒了想法。

宋嘉勉眸光幽深,她竟然將玉佩摔了,那豈不是說明她是真的想退親,並非一時意氣。

那在城門口兒之時,他聽到的聲音都是真的?是葉蓁引林繁去收拾他的?

葉蓁她憑什麼?憑什麼能使喚得動林繁?

越想宋嘉勉眸光越晦暗,宋夫人縮了縮腦袋,她是頗有些畏懼這個兒子的,自小他就有想法,且心眼子堪比去了蓮子的蓮蓬。

片刻後宋嘉勉回神道,“母親明兒再走一趟侍郎府,將那塊碎了的玉佩找回來!”

宋夫人剛犯了錯,不敢多問,只訥訥的應了下來。

等這件事補救了,葉蓁嫁進來,看她怎麼收拾她!

第二日一早戶部尚書宋廣德,上朝途中就被爛菜葉子臭雞蛋砸了。

你問是誰砸的,自然是抓不住的。

宋大人走後宋府大門也沒能倖免,若說高官府邸誰敢?

自然是誰都不敢的,但擋不住銀子的誘惑啊,小四糾結了一批人,輪番的去扔爛菜葉子臭雞蛋,尚書府一出來抓人立刻就跑。

就這麼一頓操作,尚書府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尚書府都被丟爛菜葉子臭雞蛋了,何婉曦的院子自然不能倖免。

既然尚書府將事情壓了下去,她就要將事情鬧大。

既然尚書府要瞞天過海,她就偏要將這天捅破!

一連三日,小四第一日丟臭雞蛋爛菜葉子,第二日往院子中丟大糞,第三日又是丟爛菜葉子又是投糞,還在院外大門上寫上了不要臉的外室。

發酵了三日,整個城東都知道,這間院中住的是個外室了。

誰家有爛菜葉子臭雞蛋也不扔了,專程留著出門之時繞道過來,往何婉曦的門口兒丟。

丟完還啐兩口,“不要臉的外室!”

起先還只是,有人半夜丟,如今發展到大白日明目張膽的就有人丟了。

發展到第四日,一大早上朝的路上,何婉曦的畫像被貼在了街道兩旁,上面寫著外室二字。

就只有戶部尚書上朝的那條路沒有貼,軟轎到了宮門口兒,戶部尚書宋廣德一下轎就感覺如芒在背。

他不時的四處環顧,卻又發現諸位大人都各自忙各自的,完全沒人瞧著他。

可眾位大人卻又都用後腦勺關注著他,有人小聲問道,“真的是宋大人的兒媳婦嗎?”

“可不是嘛……”

“下官去給宋二公子吊過喪,那女子正是宋二公子的遺孀!”

走在宮道上一路被非議,但只要宋廣德靠過去非議聲就戛然而止。

一眼就看出來有貓膩,他卻不知道是什麼貓膩,一時間心中如貓撓了般,又惴惴不安得緊。

一路到了議政殿,宋廣德心中的惴惴不安越發的強烈,眾位大人看他的眼神也怪異的很。

就是那種人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他不知道,那件事又該死的跟他有莫大的關係。

議了政事,就有御史站出來道,“陛下,臣上朝的路上見多處貼了一張女子的畫像。”

此話一出,眾人都扭頭去看戶部尚書宋廣德,慶帝也順著目光望過去問道,“哦?與宋卿家有關?”

宋廣德抬袖擦了擦汗,又是這種感覺,所有人都知道,就他被蒙在鼓中。

先前的御史牛大人將畫像呈上,“請陛下過目!”

畫像展開,潔白的宣紙上勾勒出一女子模樣,雖只寥寥數筆,但卻畫出了女子的神韻,只是畫像旁“外室”兩個大字赫然在目。

慶帝眉頭越皺越緊,牛御史稟道,“陛下,據臣所知,畫像上的女子是宋大人的家眷!”

宋廣德蹭的一下,後背上全是冷汗,什麼家眷?!

是夫人惹什麼事了?

還是哪個小妾惹了事了!

慶帝一把將畫像丟在地上,冷聲問道,“宋愛卿如何解釋!”

小太監撿起畫像,呈到宋廣德面前,一看這畫像宋廣德額上的冷汗簌簌往下落。

“陛下!臣冤枉啊,畫上女子確實與微臣的二兒媳容色相似,但微臣二兒子死後,兒媳便去了家廟,此人斷斷不可能是微臣的兒媳呀!”

他這麼一說,眾人也想起來了,三個月前宋廣德二兒子死了,不過一個月,他的兒媳婦就自請去了家廟為亡夫守喪,此女貞烈,宋廣德還特意為她請封了誥命。

太監悄悄在慶帝耳畔稟了,牛御史也道,“陛下,臣記得宋大人的二兒媳是有誥命在身的,若此人只是容貌相似,那自然是好,若不是,恐辜負了陛下的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