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雲看著躺下的婉娘緩緩開口:“信州有多少流民義軍?”
“勢力大的有三股,北面兩股,西面一股,北面兩股是草軍,和虎軍,西面是宣軍。” 婉娘手裡搖著絲帶,聲音中帶著一絲漫不經心說道。
思雲聽了覺得好笑,“這些軍隊名字怎麼這麼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都是些沒讀書的佃戶和市井小販,草軍是他們頭髮都用草繩編起來的,虎軍是他們覺得叫這麼個名字顯得霸氣,玩著虛張聲勢的把戲,以為可以嚇到官軍,至於那宣軍,是因為領頭的是個讀了點書卻沒門路去仕途,才落草為寇,藉著前朝武宣皇的名義起兵。”
思雲饒有興趣地聽著婉娘一點點敘述。“那具體方位老闆娘可得知。”
“當然知道,這三股勢力的鹽可都是從我這裡流出去的,至於那些小股勢力,付不起錢,我也懶得搭理。” 婉娘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那官軍的隊伍呢?”思雲繼續問道。
“官軍大部分在東面,聽說有一部分邊軍和禁軍合編的大隊要開赴北面”
“有多少人你知道嗎?”思雲有些急切地問。
“你是說官軍還是義軍?”
“義軍和官軍,你都告訴我。”
婉娘略微思索,“按照他們每月買鹽的量,草軍和宣軍都過萬了,虎軍的話大概也有七八千人。至於官軍,大概有兩萬多。”
思雲大概知道了各部的方位,現在要考慮的便是如何計劃利用流民義軍這枚棋子帶回那一萬餘安州邊軍。
心裡盤算著,思雲便向房外走去,婉娘一把繞著思雲的脖頸,雙手搭在思雲脖子上,爬上思雲背上,雙腿環在思雲腰間,撒嬌道:“我的公子,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該陪陪我了吧。”說完將臉貼在思雲臉上。
只見思雲右手運氣,對著婉娘腰間一點,婉娘便迷迷糊糊地倒在了思雲背上,思雲將婉娘從背上放了下來,安置在床上。
看著風韻猶存的婉娘,思雲不覺這女子還有幾分小孩子氣。出了門後,思雲將門輕掩,回了他自已的房間,換上華服,將玉佩收好後,現在只需要等著小碼頭的訊息,他便可以下一步計劃,但此刻,他需要去探聽官軍的訊息。
思雲去馬廄騎上馬,按照小碼頭勞工頭的說法,東面的三千官軍,必然也有邊軍弟兄,他牽著韁繩,向信州東面奔去。
出發時間已經是下午,等到天黑,他終於在東面的一座小鎮上找到這群官軍蹤跡。
在小鎮落宿後,思雲探查到,官軍的駐地便在鎮外兩裡處紮寨。
藉著夜色,思雲向官軍的營寨摸去,官軍的營寨在一條小溪旁邊,思雲爬上營寨旁邊的一棵樹上,觀察著營寨的狀況。
不同於駐防的軍隊,野外露宿的行軍警惕性和防衛都做的嚴絲合縫,滴水不漏。
外圍十個巡邏的小隊在營寨四個方位來回巡邏,營寨內也有七八個小隊在巡邏,這還不包括固定崗位的站崗和眺望塔的站崗。
看著嚴絲合縫的營寨,思雲知道想混進去很難辦到。但是藉著營寨的火光,可以清楚地看到,營寨中插著安州邊軍的軍旗。
如此說來,這批軍隊中,必然有安州的邊軍。也必然有他相識的將領。
思雲在小鎮中住了兩天,摸清了這夥官軍的生活規律,每間隔兩天,清早都會有專門的軍士來小鎮採買蔬果魚肉和布匹。
思雲想著可以藉此時機,混入軍營,於是等到軍士採買的那天,他一大早便穿上粗布麻衣,駕著一輛騾車,化作運貨的腳力守在布店門口。看著軍士採買布匹,便上前搭訕,說自已可以幫著送布,價錢軍士看著給就行。
軍士看著駕著騾車的思雲,再看了看採買的布匹確實有點多,便讓思雲送一程。
思雲盤算著,到時候進了軍營便可以找個藉口,在軍營中尋尋看安州邊軍的將領。
騾車走到門口,軍士將思雲攔下,“你就在軍營門口等著,我去叫人來搬這些布匹。”
思雲上前客氣地說:“我直接給你們拉進營帳中就行,還不用麻煩各位軍爺出來搬。”
軍士有些惱怒:“讓你在門口等,就在門口等,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這軍營重地,豈是你們這些腳力人夫能隨便進的。”
思雲聽了這話,只得悻悻退到騾車旁邊,如此看來,費了一番功夫,還是進不去這軍營。
不一會兒兩個校尉帶著幾個士兵從營帳中出來,那兩個校尉站在一旁,幾個士兵拿著騾車上的布匹往營帳中搬著,看到其中一名校尉一身的安州邊軍裝束,思雲計上心頭。
他從口袋中摸出一些散碎銀子,遞到軍士懷裡,“小的是小本生意,細水長流,還望軍爺以後有生意能照顧小的。”
說著便將銀錢一一遞給軍士和校尉,當遞到那邊軍校尉面前時,那校尉推手拒絕,還對著思雲說道,“軍中有令,不得拿百姓錢財。”兩人推拉間,那軍士過來說,“有錢就拿著,又不會虧待他,以後多讓人家運幾次採買的貨唄。”
然而邊軍校尉依然不動聲色。兩人推搡間,思雲將袖中的安州邊軍總軍令小心翼翼遞給那校尉看。
校尉見了眼前一亮,再抬眼看向思雲,他並不確定眼前這位少年和邊軍有什麼關聯,但這塊總軍令他知道屬於他曾經崇拜的將軍。
那校尉瑟瑟縮縮收起思雲遞過來的銀錢,思雲貼在那校尉耳邊,輕輕說:“晚上鎮中酒館。”說完,便笑嘻嘻地對著軍士和一眾校尉道謝。然後駕著騾車揚長而去。
回到鎮上,思雲換好華服,待在酒館中等待天黑,他從那位校尉的眼神中知道,那位校尉必然來赴約,因為他的言行舉止依然保持著屬於安州邊軍的風度。
天剛剛黑,那位邊軍校尉就換了便裝來到鎮上酒館,看著已經久坐等待的思雲,便上前拱手,“請問小兄弟,是邊軍何許人也?”
思雲不語,只是端起酒杯自顧自地品酒,揮手示意校尉坐下。
待校尉坐下,思雲便開口問起:“此處營帳中有多少安州邊軍?”
校尉看著思雲,含糊般地說:“此乃軍情機密,怎可相告。”
思雲嘟著嘴,如此說來,“那塊軍令,並沒什麼用。”
校尉聽了這話,臉色明顯有些生氣,“我等生死都是安州邊軍,永遵邊軍軍令。”邊說邊一隻手握住拳頭扣在胸前。
思雲看著這個動作,眼睛有些溼潤,這是安州邊軍的軍禮。
校尉看著思雲的神態,開口問道:“小兄弟到底是何人?”
思雲顫顫巍巍地開口:“姜思雲。”
那校尉聽見這名字,忙對著思雲單膝跪地,右手握拳扣在胸前,“邊軍校尉嚴甲拜見世子。”
思雲趕忙將校尉扶起,對著校尉冷笑一聲,“父親大人亡故後,哪裡還有什麼安州世子。”
那校尉端起酒杯,對著思雲,“末將一世為邊軍,世子就一世為安州世子。”
思雲看著校尉,開口問道:“此處邊軍領軍是何人?”
校尉回道:“此處約有兩千邊軍,領軍主將是趙義,趙將軍。”
說完校尉疑惑地問道:“世子此番前來信州,可是為何?”
思雲抿了抿嘴唇,“我想帶邊軍兄弟回家。”
校尉聽了思雲這話,瞪大眼睛,“世子是說……”
思雲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我要重建安州邊軍,帶回這些流散的兄弟們,讓你們重回故土。”
校尉看著面前的酒杯:“如此我們便違背了朝廷旨意,這意味著我們和那些流民組成的叛軍一樣,也算是叛亂了。”
思雲看向校尉:“嚴甲,你安排一下,我要見見趙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