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塞到嘴裡,剛往喉嚨裡送了一點,懷特就彎下腰吐了起來,別說紗布了,連膽汁都快湧上來。

如同吞了一隻活章魚,那紗布好像有了生命,不停在嗓子眼蠕動,還用線頭撓著喉嚨根。

味道就更不用說了,拿在手上還有若有似無的清香,但一吃下去,比他鄰居那八十歲老太太的穿了半年沒洗的衣服的味道都勁兒,直燻得懷特眼神迷離。

他似乎看見自已的太奶正在主的花園裡朝著自已招手……

“嘔!!”

又幹嘔了一陣,肚子裡邊什麼都沒有後,懷特才顫巍巍直起了腰。

“不行!絕對不行!這玩意絕對不是人能吃下去的,哪怕是龍國劉詡也不可能做到,這已經超過了人類味覺的承受極限!”

半是自我安慰,半是向白鷹的觀眾們解釋,總之懷特說服了自已。

可明顯沒辦法說服觀眾。

白鷹的觀眾們沉默著看著自家選手的表演,隨後又看向龍國直播間。

劉詡一口就將紗布吞了下去,喉嚨一動就進了肚子,全程面無表情。

他咂吧下嘴,蹙眉:“沒味。”

對於他的天賦,還有很多要探尋的地方。

一些東西吃下去,會變得口感豐富,味道鮮美,還有一些東西則味同嚼蠟,清湯白水。

劉詡之前猜測是這些物品蘊含的能量多少,但一些傢俱啃起來就是和其他傢俱有著明顯的味道差別。

劉詡撓了下頭,思索無果,乾脆地將疑問拋到腦後。

不影響他乾飯就行。

白鷹直播間內,眼見雙方選手肉眼可見的差距,觀眾們再也繃不住了。

“法克!這個懷特搞什麼鬼!他以為他是誰,龍國劉詡嗎?還學劉詡想吃下規則紗布,腦子是不是有病啊!”

“懷特不會也抽到了和劉詡一樣的天賦吧?所以才會嘗試吃下紗布。”

“不會吧,天賦不是獨一無二的嗎?劉詡不是還沒有失去自已的天賦嗎?只是效果被封印了。”

“就算真抽到了和劉詡一樣的天賦又能怎麼樣?你看看懷特那鬼樣子,吃個紗布就吐的跟要死了一樣,劉詡輕鬆吃下,還能評價一句‘沒味’!法克!他這分明是在打我們的臉!”

“龍國人的胃,都是鐵打的嗎?我之前就聽一位南寒的朋友和我說,龍國人都是群野人,什麼都吃!雞的胚胎,蠍子,甚至還有嬰兒!我的上帝啊……”

“雞特碼是蛋生的!神特麼雞的胚胎……還有蠍子和嬰兒,你說的這些該不會是毛蛋,羊蠍子還有煲仔飯吧……”

面對彈幕越來越離譜的發言,一些跑到白鷹直播間的龍國觀眾無語到極點,紛紛跳出來想要給這群老外們科普下什麼是龍國的飲食文化。

且不提白鷹觀眾們被幾千年流傳下來的飲食風俗唬地一愣一愣的,這邊劉詡吃完紗布後,注意到腦中的食量確確實實增加了一點。

這說明第八條規則完全就是擺設,估計也就嚇嚇不知情的民眾了。

“吃下食物體質小幅增加。”劉詡想到了食客一開始的效果,“這麼沒用的效果都得給我禁掉,真是一言難盡……”

他邁步走向夜色中的小鎮。

整個小鎮沒有一點燈火,寂靜之中宛如死域。

只有柔和月光落在屋頂,像是鋪了一層薄雪。

走近後,劉詡發現小鎮的門戶,那條唯一通向小鎮內部的泥路邊,有著一家酒館。

幾條彩燈掛在門廊下,死蛇般耷拉著。

門口還掛著一個燈牌,霓虹燈不斷閃爍著,有幾個筆畫年久失修,黑成一團。

“絕……命……酒館?”

劉詡眯著眼,好不容易才看清楚燈牌上寫的字。

推開那扇彷如浸泡水中經年累月後變得腐朽軟爛的木門,酒館內的景象映入了眼簾。

幾張圓桌毫無規律的胡亂擺在中央,四周橫七豎八倒著木凳。

牆面上金髮女郎和對著話筒嘶吼著的不知名歌手的海報破了幾個大洞,還有些海報乾脆脫落一半,只剩最後一點倔強,用僅剩的一角死死抓住牆面。

整間酒館的風格,就好像劉詡很久以前看過的白鷹西部牛仔電影裡面會出現的小破酒館。

那時的牛仔們,牛氣沖沖地裹著風沙撞進酒館,腳後的金屬馬刺踩在地板上叮叮作響,威風凜凜活像龍國古代的大俠。

但通常發生在這群亡命之徒之間的不再是刀光劍影,而是降到塵世的雷霆,一瞬之間取人性命的槍械,只在空氣中留下硝石的味道。

眼前的酒館就像是從那些老式電影中搬過來一樣,甚至昏黃的燈光彷彿給整個酒館加了層濾鏡。

劉詡咳嗽幾聲,揮手將眼前的灰塵掃開,看向吧檯。

實木吧檯是酒館內唯一沒有落灰塵的地方,被擦拭的能反射頂上略顯昏黃的燈光。

吧檯後站著位打著領結,侍從模樣的酒保,正面無表情,一心一意地拿著絲巾擦著手中的玻璃杯。

聽到劉詡進來後,他抬眼看了一下,隨後便繼續低下頭,全然沒有接客的樣子。

“呔!你這小二,忒沒有眼色!”

劉詡拉過高凳,坐在吧檯前,手往檯面一拍。

“取兩斤牛肉來,再來三碗酒,還要幾碟茴香豆,灑家拿來下酒。”

酒保充耳不聞。

“莫不是聽不懂龍國話?”

這可奇了怪了。

怪談世界中,除了世界觀一樣,每位選手眼中的世界都會有些微的不同,一則符合他們的文化背景,省卻諸多麻煩,二則能讓選手們更快和周圍人“打成一片”。

因此語言問題根本不是選手們要關心的。

話雖如此,但面前酒保自顧自低著頭擦著杯,完全把他當成了空氣。

比起承認自已的母語方言味太重,導致對面理解不了,劉詡更願意相信是眼前npc的腦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

他嘗試著拽幾句洋文。

“hello?”

“扣你雞哇?”

“薩瓦迪卡?”

“……”

用上了畢生所學,但酒保還是我行我素,一潭死水般,沒一點動靜。

他手中的白色絲巾一遍又一遍地拂過玻璃杯,讓整個玻璃杯琉璃般透亮。

“呵,呸!”

酒保的動作僵住了。

看著光潔淨亮的酒杯被一口唾沫星子吐的如同被玷汙了的純潔少女,酒保面無表情地抬起了頭。

“呵呵。”始作俑者的劉詡絲毫沒有愧疚,反而一臉友善,“沾點口水,擦得更乾淨。”

酒保死死地盯著劉詡,眼睛裡閃爍著莫名的光。

像是遠隔了許多歲月,再度遇見老友。

但這光來得快,去的也快,他的表情冷了下來,眼神漸漸沒有了人的情緒,看著劉詡如同看向死人。

正當劉詡覺得下一刻酒保就要一摔杯子翻過吧檯狠狠掐住他的脖子時,酒保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歡迎……歡迎你,奔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