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吳力等人告別後,林桃回到家中告訴嚴秀,如果史石珍下次再造謠一定要告訴她,嚴秀點點頭,又問道浮夢最近過的怎麼樣,林桃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道“挺聽話的,就是有些想你和爸。”
嚴秀笑起來“她考上大學了你也別管的太嚴,沒事多讓她玩玩,有空就帶著她回來瞧瞧我和你爸。”,林桃說道“嗯,過段時間等通知書到了就回來辦升學宴。”說罷又問起大哥家的情況,嚴秀一下子臉色就變了,林桃估摸著是大哥和嚴秀說了林巍的事,安慰道“現在男孩子到這個年紀都叛逆,正常的,浮夢高二時候也總和我頂嘴。”
嚴秀不再多言,去廚房給林桃打包一些自已曬的臘肉和臘鴨等叫林桃帶回家吃,正逢林文峰的兒子林潛淵放學回家,他一看見姑姑就很開心,因為每次林桃回來,都會給些零用錢他。
林桃也沒心思和侄子多說,打個招呼就回房了,林潛淵見此也不湊上去自討沒趣,安靜坐下開始寫作業。
林潛淵自生下來就沒有一個溫暖的家庭,林文峰恨許瑤用四千塊騙他,連帶著兒子也不愛管,反正嚴秀喜歡帶孩子,一個兩個哪個不是帶。
直接丟給縣裡的嚴秀,自已和許瑤在鄉下老屋住著,兩人只是晚上躺在一張床上的陌生夫妻罷了,許瑤本來是在家裡做個家庭主婦,可逐漸她發現林文峰竟然連兒子讀書的錢都不願意出,她只好到臨近村裡的鎮裡找工作養活孩子。
鎮裡發展的已經不如縣裡,她跑到縣裡找到個賣包的工作,每月的工資都存起來給孩子交學費和自已吃穿用,可零用錢和生活費她就掏不出了,於是林潛淵在嚴秀家,還時常得跟奶奶要零用錢。
嚴秀最煩別人從她兜裡往外掏,給她錢還差不多,所以在林潛淵小學時,她在樓下賣菜就總招呼著林潛淵跑腿,心情好的時候給一兩塊零花錢,心情不好時就罵他爸媽是個沒用的,連個孩子都要丟給她帶。
林潛淵大部分時間是捱罵的,爺爺林燕修也使喚他,但從不說難聽的話,還時不時勸嚴秀“好歹是你孫子,再不說他也是個人,不是貓狗什麼,說話不要這麼難聽。”
林燕修自來縣裡後,幾乎就沒有幹活了,都靠著女兒林桃給的錢,嚴秀聽他這麼說,斜眼癟下嘴道“他吃我的用我的,罵他兩句怎麼了,你不也是,一天就會在家躺著,有點腦子就別整天出去打牌,撈點錢回來存著比什麼都好。”
然後就開始一長串的唸叨,林燕修是知道的,只要一反駁她,就會迎來無盡的埋怨和唸叨“我就不應該嫁給你,自從十四歲嫁給你,我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林桃聽到嚴秀這番話只想笑,當她不知道呢,嚴秀孃家在深山裡,爸家已經是村裡日子過的不錯的人家了,只要嚴秀留孃家,別說日子了,飯能不能吃飽還未可知呢。
林潛淵每次被罵時,總垂著頭不說話,但是臉上露出的陰沉讓人知道他是不開心的。
他最開心的時候就是許瑤來奶奶家看他的時候,嚴秀看見他媽來了,會慈祥的笑著說“潛淵這孩子很聽話。”
許瑤帶著林潛淵去買衣服穿,八歲那年的林潛淵抬頭對許瑤說“媽,奶奶總是罵我,說我爹不疼娘不愛。”,許瑤牽著他的手緊了緊,低頭對兒子說“你懂事些就行,她是你奶奶,要說就讓她說好了,難道你想和媽媽住在農村嗎?”
林潛淵人小,但他不想住農村,村裡沒有各式各樣的玩具和零食,那些人天天只知道種田。
他點點頭“我會聽話,媽媽你在縣裡買了房子就接我過去哦,像姑姑接浮夢姐姐那樣。”,許瑤做不到,但是她仍然答應了兒子。
由於林潛淵時常沒零用錢,而同住的浮夢姐和林巍哥總有吃不完的零食,於是在他五歲時,他偷光了林浮夢攢的兩百多元硬幣。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偷錢,林浮夢是幾天後才發現的,她很生氣的質問林潛淵“是不是你偷我錢了?林巍手腳乾淨,不可能是他,只有你會偷。”
林浮夢自小就知道潛淵表弟是寄住在自已的,每次和他生氣,都會叫他滾出這個家,這句話理所應當的在此時被她說出來“手腳不乾不淨,早點滾出我家!”
林潛淵一直哭一直否認,這件事鬧得有些大,家裡幾個大人都來了,林文峰見此一直否認是林潛淵偷錢,只說是林浮夢自已弄丟了,還不時用眼睛瞄嚴秀。
嚴秀一摔茶杯“你看我做什麼?我還不至於窮到偷小孩子的錢。”林文峰叼著煙“媽你看你,脾氣就是大,我還沒說什麼呢。”
這事最終還是不明不白的作罷了,林浮夢有日見到林潛淵買了一堆平時從未買過的奧特曼玩具後,就篤定他是小偷,但又如何,事情已經結束,就連林桃也說“可能是浮夢自已弄丟了呢,沒事,算了吧。”
林浮夢在私下問過林桃,“媽,明明是林潛淵偷的,為什麼不說他呢?”,林桃說道“他又不是我兒子,我要是教了,你舅舅肯定心裡不舒服,你沒看見許瑤舅媽都黑著臉麼?”,“但是...”,林桃打斷浮夢的話頭“沒有但是,這事就這樣,不許再提,你缺錢媽媽給你。”
浮夢聽話不再提,但同時也很提防林潛淵,後來她去茱周市讀初中後,經常聽見外婆給媽媽打電話說家常“四妹,上次你給你爸的五百塊,他說壓枕頭底下,突然不見了。”嚴秀又頓了頓說道“林巍也早就回去跟著他爸媽了,家裡只有林潛淵一個孩子....”
林桃聽後“你和爸把錢放好一些,可能是自已用掉了忘記了,別冤枉孩子。”,嚴秀點點頭,也說有可能是自已老了人糊塗了,說以後會注意。
但是這類事情並沒變少,浮夢已經聽過外婆說好幾次家裡丟錢了,一丟就是幾百,甚至還有上千的。
後來林桃再聽電話就習以為常了,倒是嚴秀,把所有的錢都鎖進林桃回來常住的主臥,每天把鑰匙吊在腰間,也不讓林燕修拿錢了。
後來丟錢的事情總算少了,不過這裡不丟錢,就輪到別的地方了。
嚴秀總喜歡去黃水村的老屋裡種點菜拉下來縣裡賣,老坐車也不方便,就用這些年從林桃身上搜刮下來的錢,狠下心花錢買了個小電驢,她已到中年,不像年輕人那樣一下就能學會。
於是她磨著電動車老闆教了她好幾天,終於學會騎電動車,自此兩三日就回一次黃水村。
前幾日許瑤說想孩子了,把林潛淵接回黃水村住幾天,叫嚴秀今天上去把林潛淵接下來,馬上週一了要上學。
嚴秀騎著電動車遠遠到老屋路口,就隱約聽見裡面傳來打罵聲,她急急停好車,就往裡走去。
只見堂屋一片狼藉,林文峰正騎在林潛淵身上打他耳光。
兩人身上滾著一身灰,林潛淵臉上斑駁著淚水和灰塵,許瑤在旁拉架“不就是偷你幾十塊錢,至於把自已親兒子往死裡打嗎?”
林文峰邊揪著兒子衣領邊扇耳光頭也沒回“你生出來的小畜生,敢偷老子的錢,說他兩句還用眼睛斜我,我們林家可不敢認這種賊。”
嚴秀見狀趕忙上去拉架,“你就這一個兒子,打殘了打傻了誰給你養老!”,林文峰被嚴秀拉住還不忘伸腿踹了林潛淵一腳“沒了再生一個,看他這樣也不見得會給我養老。”
許瑤見婆婆稍微穩定了局勢,趕忙拉著林潛淵去廚房,林潛淵掙脫許瑤的手突然衝上去對林文峰拳打腳踢起來“我都說了我沒偷!”,林文峰剛被嚴秀壓下的怒火此刻又升到頂點,畢竟他是常年幹活的人,一下就制住了林潛淵,從他褲兜裡一把抓出幾十個五毛、一元的硬幣“死鴨子嘴硬,我都人髒並獲了,你這偷第幾次了?老子存一次硬幣你偷一次。”
拽著林潛淵到門邊拿起鋤頭就要砸斷他的手,許瑤見此一把抱住林文峰後腰拖著他,嚴秀也趕緊掰開他的手,拉著林潛淵騎上小電動就跑,菜也不摘了。
眼見兒子被嚴秀帶走,怒極的林文峰迴過身開始對許瑤拳打腳踢,老屋裡的哀嚎聲仍持續著。
林潛淵始終一言不發,到家後就躲進爺爺的房間坐著,嚴秀本想說說他偷錢的事,讓他別惹他爸生氣,但想想還是算了,林文峰她都管不住,更何況這個孫子呢。
就此事發生後,林潛淵再也不願回老屋住,對林文峰的態度也比從前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