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砸吧砸吧嘴,就道:“嗯…要不,你這個,我給你兩百文一斤吧。”

兩百文一斤,對比她所得的是有些摳門,但若跟他們自已出去賣相比這就是天價了!

她不覺得自已很周扒皮。

這東西若不是她識貨,又有趙掌櫃這種認識的商人,誇出花也是沒人出高價買的。

印證她的想法,在聽到這種蘑菇能賣兩百文一斤時,院子裡的村民人瞬間就炸開了鍋。

“什麼,這種能賣兩百文?!我的天爺呀,我昨天撿了一些這種拿去賣才跟著那些一起賣三文,哎喲,虧死我了喲!”

“是啊是啊,我前天不是也才賣四文,我也虧到姥姥家啦!”

“閨女你說真的,能賣兩百文?!那你等著啊我馬上回去拿,我方才還說這東西太輕不頂用,打算自已晚上留了吃呢!”

“我也去我也去,我家也有一點點,怎麼說拿來都能賣個十來文。”

“啊,天殺的呀,你們都有可我咋辦呀,我家的我早上拿來餵雞了呀,嗚嗚,我的銀子……我,我回去就把那雞給殺咯!”

院裡一時各種聲音四起。

唯獨葉錚數手上銅板的動作一頓。

兩百文……他看了宋翩月,嚥了一下口水。

但還知道這是什麼場合,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於是看一眼後他又轉回去繼續數銅板。

只是那低著的小腦袋,後腦門上怎麼看怎麼寫著‘羞愧’二字。

兩百文,阿毛也驚了,直到宋翩月笑著把羊肚菌遞給譚老爺子稱了,將數好的銅板給了他,他人才回過神。

見阿毛那點蘑菇就賣了三百多文錢,村民們這下更信了,一個個嚷著院裡再次炸開了鍋。

而相反於這邊。

村口就有些安靜,除了一個歇腳的老人就只有一個男人在樹下同他說話。

“大爺,這是雙河村嗎?”

“是啊怎麼了?”背靠大槐樹的老漢道,盯著這個面生的男人心中有些防範。

衣著不整,流裡流氣看著就不像是好人。

吳大貴這幾日來,可算是把兩個小東西落腳地給跟出來了,雙河村,就是他們新搬來的村子。

那日在賣貨郎李四嘴裡聽到珍味樓幾個字後,他便日日守在那酒樓外面蹲守,果真又看到了那兩個小兔崽子。

還是跟那個老頭兒和那個小丫頭一起,看樣子就只有他們四人生活。

他天天小心謹慎地跟著,分了幾天才弄清楚他們的去向,東安鎮外二十里的小山村,但住在哪一戶還不是很清楚,得問問才知道。

於是他儘量讓自已臉上看上去和善些,帶笑客氣道:

“誒,是這樣的,晚生我有個故人,聽說他的兩個孩子剛搬來了你們村,所以想來看看他們,但我又不知道在哪戶,所以想同您打聽打聽,您知道你們村裡哪家新住來了兩個小娃娃嗎,一個丫頭一娃子兩人差不多相差兩歲。”

大爺皺起眉,他自然是知道哪家住來了兩個孩子的,不就是跟他有些交情的老譚家裡嘛。

但他活了幾十歲什麼沒見過,於是一擺手:

“不知道!我沒聽說過我們村哪家有新來的兩個孩子,你怕是問錯地方了,趕快走,別耽誤我下地幹活去,你不是我們村的人別在這瞎待著!”他舉起身旁鋤頭不好惹道。

來看故人的孩子?連點東西都不帶像來看望的嗎?!

於是吳大貴什麼也沒問著,還被趕出了村去。

在村外土路上他氣急敗壞:“你個老不死的,信不信老子回頭打死你!”

但這樣不行,光明正大在人家村裡,這些泥腿子是會警惕外人,於是他眼睛一轉,瞄到旁邊的小河,就悄悄避開那糟老頭兒的眼,順著河坎繞到村子後頭溜進了村裡。

恰好這時村裡大多數鄉親都在譚老爺子這邊,大人們不在家許多孩子在外邊瘋玩。

問老頭不容易,問這光屁股小孩還不容易麼。

於是吳大貴逮住最小的一個孩子,哄道:

“小弟弟,你知道你們村新來的兩個比你大的哥哥姐姐,住在一個老爺爺家是在哪兒嗎?”

小男孩咬著手指,這時吳大貴又從兜裡摸出顆梅子幹,“你若是告訴叔叔,叔叔就把這個給你吃。”

這鄉下的小孩哪吃過什麼好東西,天天在村裡撒丫子跑著,都是紅薯管飽的。

別說還是這種露著腚的年紀的,小男孩看著那梅子幹立馬就流出了口水,想著這個叔叔說的話。

於是小手一直:“是那邊,那邊苗苗姐姐家,苗苗姐姐跟她爺爺家裡就新來了一個姐姐和一個哥哥。”

人物對上,吳大貴一下就知道了,把那從別的小孩手裡奪來的梅子幹塞給小男孩,就笑著往他指的方向去。

這時,譚老爺子家鄉親們還沒有散,正收購完菌子被譚老爺子留了喝口茶水才走。

吳大貴見他家圍著的人有些多,怕湊近了被人發現,只敢靠在籬笆邊遠遠看著。

但就是這一看,瞬間被幫著譚爺爺在給鄉親們端水喝的葉錚察覺到,他端著碗一下轉過去。

門口吳大貴心一驚,忙蹲下。

個小兔崽子怎麼這麼敏銳,回回都能看過來,前幾日也是,跟他們牛車都不敢跟近了,生怕被他發現。

他悄悄挪到離譚家院子遠一些的菜地裡去。

葉錚望著門口的方向,那裡剛剛又有那種感覺了,他能確定他沒有感覺錯。

將碗放下他朝門口走去,但走到院子前外面一個人也沒有。

葉錚皺起眉,看著面前的籬笆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他才打量了下自已住的那邊的院牆,然後轉身回去。

躲在暗處的吳大貴鬆了一口氣。

……

收購了蘑菇後宋翩月心情極好,晚上吃完飯回家,連小屁孩洗臉她都要親自上手給他洗。

她拿著溼了水的手帕仔細給他擦臉,葉錚坐在小凳上雙眼輕輕閉著,想了很久還是把自已白天那點疑惑問了出來:

“你,為什麼那個羊肚菌,收購才給村民出兩百文?”

他知道她一斤羊肚菌,新鮮的就能賺一兩銀子,一斤乾的更是能拿去賣到十兩,給人收購只出兩百文,委實有些太低了。

嘿!把手中的帕子往盆裡一丟,宋翩月上手掐了他的小臉:

“怎麼?小子,你是覺得你姐姐我無良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