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擔心

等在後門外的小巷子裡，是大大小小穿著破爛，頭髮潦草臉上狼狽的十來個孩子。

是些乞兒，一下宋翩月便明瞭他們的身份。

這時，又聽那大叔開口了:

“來，排好隊一個個來，這些菜肉都是沒被客人動過的，沒有弄髒你們放心吃吧，要是沒打到的也不要緊，一會兒還有……”

他嘴裡說著話，而門外小巷子裡的乞兒們也自動排成一排，一個個端著手裡缺口豁縫的碗、盆子，等待著大叔分食。

每一個小乞兒在被分到吃食後都會連連對大叔彎腰致謝，然後蹲到一邊牆角下狼吞虎嚥起來，而還沒分到的就會對他們投去羨慕的目光，但並不會直接上手去搶奪。

宋翩月震驚住了。

難怪她一進這珍味樓的大門，那小二哥就給她進了後廚拿了只剩下的燒鴨。

原來不是單獨把她當成叫花子打發，而是人家酒樓真的長期在施捨這些小乞丐啊。

為什麼說是長期，因為這些乞兒排隊有序且不搶食的行為，一看就知這不是頭一次的事了呀。

乞丐搶食她可是深有體會的。

那時她就是從跟狗嘴裡搶食逃跑後，後面碰到有善人施捨也搶不過那些大的，才會在那次那人單獨要給她吃食時接過去。

不然當時周圍就她一個孩子，她定不會要那人的吃的，但沒辦法，實在餓呀。

嗚嗚嗚，她當初要是能碰到像趙掌櫃像珍味樓裡的這些好人多好啊，何至於她挨餓受凍好幾天，還差點被人賣到魔窟去。

這一想起，她就又有些想宋百萬了，於是看著看著宋翩月眼淚不禁就掉下來。

恰巧這時那叫小峰的小哥又到後廚來有事，瞧見小姑娘在院子裡邊吃飯邊掉眼淚，仔細一看又發現她是看見那群乞兒才哭的。

以為是剛剛自已打擊到了她自尊心，他忙上前安慰道:

“別哭了小姑娘，我剛剛不是故意的，你就算像小乞丐也比他們乾淨漂亮多了，所以我才給你單獨拿了整的燒鴨的，他們還要分著吃。”

宋翩月淚眼朦朧望著他:“謝謝你啊小二哥。”

她更想哭了。

……

抹著眼淚吃了趙掌櫃給她安排的午飯，出去後宋翩月本想親自再謝過這個大好人，但找了兩圈沒瞧見他。

聽小峰小哥說他在忙，她便讓他替自已道下謝就先走了。

出了珍味樓的大門，見時間還有些早，離跟程家夫婦約定的點還有半個來時辰。

於是摸了摸身上的錢，宋翩月決定去採買點東西。

既然把菌子賣出去了，怎麼說也要給家裡採買些東西回去的，她家快沒糧了。

剛巧方才過來時看到這條街上就有米鋪，宋翩月便直接往那去。

“喲，小客官要買點什麼？”

她剛踏進米鋪門，裡面的夥計就上前來招呼。

宋翩月掃了鋪裡的糧油米麵一圈，問:“小二哥，你們店裡這米跟面怎麼賣的？”

米鋪夥計打量了她一下，因為那句小二哥臉上還算和顏悅色:“這種，這是糙米是三文錢一斤，那邊的粗麵，那是六文。”

他邊指給她看，估摸一個小孩應該只能買得起這些。

瞧見他手指的糧食，宋翩月皺了下眉，然後指著其他一處米倉道:“那這種呢？”

這才是精米嘛，她買糙米做什麼，譚爺爺家就有糙米買那還不如直接給老人家錢。

“喲，小姑娘這是精米一斤得要十五文，你確定是要這個嗎？”

宋翩月瞧他兩眼，露出個憨態可掬的笑容:

“嗯，小二哥麻煩能來五斤可以嗎？還有那個白麵多少錢，我也想要兩斤。”

她的揹簍只有那麼大，人又小買太多會背不動，先買點回去讓大家嚐個味。

等譚爺爺這兩天忙過了再去鎮上的集市買，還能用牛車拉，她現在有錢賺了，可以買點好些的米麵回去改善一下他們的生活。

“白麵二十文一斤。”那米鋪夥計道。

要得少不打緊，只要這小姑娘真能給得起錢他也是可以給他稱的，於是他手上沒忙著動作。

宋翩月懂他的意思，她背過身從懷裡拿出一吊錢，一吊是一百文，她還要另數十五個銅板出來。

將錢都拿出來了，那米鋪夥計才開始給她稱米，裝好在她揹簍後看著小姑娘出去店裡的背影。

夥計不由感嘆:小孩子不會當家呀，這花大價錢要是買糙米粗麵得生活多久了，唉，以後怕日子得過得緊巴了。

而買好米麵的宋翩月則高高興興去了跟程家夫婦約定的地方等他們。

甚至因到的有些早她在那等得無聊，看到附近有賣肉的攤子還去割了一斤豬肉放在揹簍裡，用早上遮蘑菇來的布嚴嚴實實遮起來。

弄好這個她在分開的岔路口，找了一個能歇腳的地方坐著等。

只是等啊等啊，回頭瞧臨街店鋪裡的刻漏都顯示未時過了大半了，也沒等到程家兩口子來。

宋翩月有些奇怪，怎麼回事，難道是這夫婦倆有事在城裡耽擱了嗎？

於是她在那街口處不停伸首張望著。

與此同時，雙河村。

葉錚也已經第N次站在譚家院門前，望向村口進村的土路了。

“葉錚，你過來坐著行不行！老是在那門口看，翩月姐姐一會兒就會回來了。”在屋簷下剝著豆子，譚苗苗邊對那邊已經不知看了多少回的人說。

聞言葉錚頭也沒回，“可我剛才瞧見村口又有牛車回來，怎麼就是不見她……我姐姐呢？”

譚苗苗搖搖頭，嘴上不以為意道:

“有牛車往來多尋常，村裡每天去鎮上或縣城的人又不止那一兩個，說不定下個回來的就是翩月姐姐他們了。”

“哎呀你別太緊張了，爺爺早上說了翩月姐姐跟著程叔他們一起，有人照看不會有什麼事的，你快過來幫我多剝兩顆豆子才是真的，晚上咱們還要拿來吃。”

“好吧。”聽見這樣說葉錚才點點頭，又往村口看了看才轉身往回走。

他只是擔心一會兒要下雨了，她若還不回來在路上淋了雨可怎麼好。

葉錚抬頭看向烏雲壓頂的天空，心中祈禱老天爺先不要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