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顧梔醒來後,穆凌風還在沉睡之中。

開門出去,輕寒正在壩子中間,和這家的主人說著話。

顧梔連忙上前打招呼,“陳大爺,早上好。”

陳大爺家中只有他一人。

在和他的聊天中才知道他原本有一個兒子,但早年因為得了重病死了,兒媳婦改嫁到了隔壁的村落,如今他這個留守老人已孤寂十年之久。所幸還有一頭老黃牛和兩隻大黃狗相伴。

說話間,那隻大黃狗上前來蹭著顧梔的袖子,一臉懇切地望著她,她索性伸手去摸了摸它的頭,大黃很乖巧地坐了下來。

早晨,輕寒幫助陳大爺劈了柴。

陳大爺孤身這幾年練就了一身好廚藝,幾道家常菜經過他的手變得色香味俱全。這還是她在這個世界中吃得最開心的一頓飯。

飯後,穆凌風還是沒有醒來。

顧梔又給他熬製了一副藥。

喝完藥之後,大概午後,穆凌風終於醒來。

他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趴在床側的顧梔。

見她身著薄衣躺在床側,他起身將床被披在她身上。

方才披上,她便睜開了眼。

“大人,你終於醒了。”她有些驚訝,有些雀躍。

“是我吵醒你了。”他的語氣溫和,還殘留著病中的微啞。

顧梔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睡覺,只是倒在這裡無聊,一不小心就眯了過去。”

穆凌風微微一笑。忽然,又有些體力不支地撐住了床角。

顧梔見他一副病容,實在有些心疼,“大人,你還傷著呢,去床上躺著吧。”

他不再逞強,道:“也好。”復又回去躺下。

見他有些艱難地躺下,顧梔有些急切地問道:“可是扯到了傷口?”

“無事。”

強撐著笑意抬眸去望她,映入眼簾的是她滿眼的憐惜。

“傷口還疼嗎?”

“原本有些疼。”他凝望著她,笑道:“現在,不疼了。”

她笑了笑,道:“嗯,那就好。大人應該餓了吧,我給你煮粥好不好?”

她的語氣亦溫柔和藹。讓人聽了如沐春風。

穆凌風莞爾答應了一聲:“好。”

看著她出門的背影,心中微暖,還是笑了。

之前他曾給子言說,與一人相處,是要關切其冷暖溫飽。子言,行儉,包括輕寒,年歲都比他小很多,以前都是他去過問他們的生活,不曾想如今也有人來關切他的冷暖溫飽,而這個人還是阿梔。

“阿梔,可以一直留在我身邊嗎?”

思及此,他的眸光中沾惹塵埃與朦霧。

片刻之後,顧梔端著碗進來。

她興高采烈地走了進來,“青菜瘦肉粥,維生素和蛋白質皆具,大人喝了我這碗粥,身體一定能恢復得更快。”

她將白碗湊到他身前,示意他接住,他卻好似沒看到碗一般,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她。

顧梔再次用眼神示意他接住,他對此卻恍若無矚。

“手受傷了,端不了。”

“嗯?”

手也受傷了嗎?昨晚怎麼沒發現?

顧梔將碗放在桌上,拉起他的手,“給我看看哪裡受傷了,嚴不嚴重?要不要包紮?”

穆凌風卻縮回了手,道:“無妨,沒有傷口,只是使不上力。”

看著眼前這個一臉病容的穆凌風,白弱得像一個書生。

顧梔心嘆道:這會兒真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書生了。

“那我餵你?”

“嗯。”

她復端起桌上的碗,用勺子舀了一小勺粥,吹了吹,才喂到他嘴邊。

雖是病中,他的雙唇依然顯有血色,在白芍的襯托下顯得更為嬌豔。

朱唇玉齒含住白芍,有一絲的禁慾之感。

一來二去間,顧梔想起那夜他為她解毒的畫面。

天哪,要瘋了,顧梔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越是想要阻止,那夜的畫面就越發瘋狂地浮現在腦海中。

鎮定,鎮定!

顧梔,難道你是色中惡鬼?

顧梔反覆命令著自已不要去想那晚的事,雙頰卻已然微微發熱。

這哪裡是喂他喝粥,這簡直就是折磨。

好不容易,一碗白粥終於見了底。

顧梔隧收起碗來。

見她瞬間收回手,穆凌風有些錯愕地抬眸看她,如水的雙眸裡水光潺潺,帶著點點的疑惑。

他有些訝然道:“阿梔,你的臉有些發紅?可是我將病氣渡給了你?”

思想不健康的顧梔聽不了他一句話。

看著他一張一合的朱唇,她只想趕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沒有。我只是有些熱。”

她說著,立即起身走了出去。

這心理素質也太差了吧。

顧梔在心裡不停地吐槽自已。

縱然穆凌風生得再好看,縱然他哪哪兒都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但是也不能看著一個喝粥的少年,想那種事。

罪孽啊,罪孽啊……

她放下白碗,在壩子裡晃悠。

看著穆凌風所在的那個屋子,心情複雜。

她感覺現在的自已無法直視穆凌風,但內心有一個聲音似乎在催促她進去看看他。

畢竟他還生著病,如果有人陪伴的話,應該會好得更快些吧。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好像有些享受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覺。

那種感覺,難以描述。有些非理智的因素在裡面。

她在外踱著步,來來回回。

陳大爺笑著走上前來,“姑娘,你家夫君身體恢復得還好吧?”

“他不是……”

顧梔正想解釋,卻突然想起了昨天輕寒給陳大爺介紹的時候,說的就是哥哥和嫂嫂。

故而轉聲道:“好多了,多謝陳大爺的款待,多虧你收留和照顧我們,我家公子的身體才能順利康復。”

陳大爺哈哈一笑,“我看姑娘,應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貌,如今卻在此親自煎藥煮粥,你家夫君有你的悉心照料,定然好得更快。”

顧梔客氣接道:“多謝您老吉言,但願如此,但願如此。”

陳大爺一邊往廚房走去,一邊笑道:“姑娘,外面天涼了,快進屋裡去吧。”

“嗯嗯,好的,我這就進去了。”

平復了一下心情,顧梔方才回到屋中。

一進門,便看到穆凌風坐在床上,一臉笑意地看著她。

真是奇怪。

顧梔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朝他笑了笑,坐到了屋子中間的椅子上。

兩人都沉默不語。

片刻之後,穆凌風開口打破了沉默。

“夫人?”

他喊了一聲夫人,無人應他。

顧梔以為自已聽錯了,錯愕地看著他。

他莞爾一笑, “夫人,我渴了,倒杯水喝。”

所以,剛才和陳大爺的話,他都聽見?

她解釋道:“為了避免引人懷疑,昨夜輕寒給陳大爺說了你我是他的哥哥嫂嫂。”

他淡然應了一聲:“嗯,我知道,所以我在配合夫人。”

“也好。”顧梔點了點頭,給他倒了水。

“到了江州,還要勞煩姑娘做一回江州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