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男人接過紙巾,小心地擦拭掉額角殘留的血跡。

高柿看到他接納了自已的幫助,明顯放鬆了下來,她微笑著說:“我還擔心自已是不是太冒失了呢。嗯……”

“我叫傅司,華國大學生。”傅司沿用了之前為自已編造的身份介紹自已。

“傅君日語說得真好,我還以為是本地人。”高柿略微有些驚訝。

傅司當然無法解釋【系統】賦予他的語言技能。

他看向高柿,問道:“高柿你不害怕嗎?”他手指向遠處那隻慵懶的大貓,以及周圍散落的屍體殘骸。

事實上,他之前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名叫高柿的女孩,在其他人還沉浸在恐慌與混亂中時,她已經開始安慰他人並積極參與救援。

面對傅司的詢問,高柿微微羞澀地笑了,坦誠地道:“其實我很害怕的,不論是那隻貓,還是這種突如其來、毫無道理的遭遇,特別是身邊的朋友突然死去,一切都太突然、太可怕了。但主要是健一先生一直在盡力穩定大家的情緒,我也只能儘量讓自已堅強起來,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她猶豫了一下,帶著幾分羞赧地坦白:“但話說回來,我這人就是容易過分熱心,見到別人身處困境就忍不住想去幫忙,一旦忙起來,恐懼和悲傷也就暫時被忽略了。”傅司靜靜地聆聽著她的講述。

“特別是像傅司你這樣的情況……啊,我不是那個意思,絕對沒有歧視的意思。”高柿察覺到自已的言辭可能有所不妥,趕緊補充道,“我以前有個朋友也跟你一樣,有身體上的不便。”

傅司心中微微一動,高柿口中所說的“殘疾朋友”讓他聯想到了黃毛對貓的蔑稱——跛腳貓。

她所說的“殘疾朋友”,莫非是指那隻曾被黃毛虐待過的白貓?

見傅司沒有接話,高柿顯得有些侷促不安:“對不起,我總是說話不經大腦,很容易就說出冒犯別人的話。”

傅司寬慰她:“沒關係,我還在努力消化這一切。我本來是來日本旅遊的,結果醒來就發現自已莫名其妙地到了這裡。”

高柿點點頭,感同身受:“我們也是,突然就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學校裡,還要求我們必須在90秒內趕到足球場,還好我們寢室都在較低樓層。”

傅司聞言,眼神驟然一凜,高柿看似不經意的回答,在他腦海中猶如一道閃電劃破黑暗,點亮了縈繞在真相周圍的迷霧。剎那間,他捕捉到了一絲線索。

他迅速追問:“高柿,你說你們也都不認識這個學校?”

高柿紗耶香肯定地點了點頭。

“但你似乎知道這裡是哪裡?”

對於傅司的追問,她顯得有些困惑,但還是耐心地解釋道:“啊,知道啊。”

傅司順著高柿的手勢望去,只見遠處矗立著一座古老的西式鐘樓,在夜色中雖然輪廓逐漸模糊,但其頂部那座紅色的十字架卻在黑暗中熠熠生輝,尤為醒目。

高柿娓娓道來:“這座鐘樓是明治時期遺留下來的古建築,近年來為了紀念和裝飾,才在十字架上增加了夜光功能,已成為川青市城南區的一大地標。雖然我們大部分人平時都在城北上學,但在遊玩城南時總會瞥見它,平時那裡總是人來人往,喧囂熱鬧,甚至人聲鼎沸的聲音都能傳到這裡,只是今夜這裡卻靜得出奇.....”

傅司在內心感慨【系統】的威力之餘,繼續追問:“即便是你們從小生活的城市,竟然沒人知道這所看似頗具年代感的學校,這的確匪夷所思啊.....”

高柿紗耶香面露困惑之色,顯然也被這個問題觸動了思考:“聽傅君你這麼一提,我也才注意到這個問題,確實很蹊蹺。我們之前也相互詢問過了,大家都確認沒有來過這所初中。”

傅司敏銳地抓住了對話中的關鍵點:“你剛才提到了‘初中’這個詞,高柿,你怎麼知道這裡是初中呢?”

高柿聞言一怔,她回想了一下剛才說的話,隨即不確定地說:“我剛才提到了‘初中’嗎?可能是因為這所學校的設計風格和佈局與我初中的學校相似,所以我潛意識裡誤以為這是一所初中吧。”

傅司正要繼續探討關於“你們的初中”這個話題,卻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思路。

“嘭嘭嘭!”

足球場四圍的照明燈在沒有任何預警的情況下猛然亮起,強烈的光線與尖銳的啟動聲猶如驚雷炸響,令本就惶恐不安的人群再度陷入尖叫。

白色燈光頃刻間照亮了整個足球場地,而那頭一直潛伏在黑暗中的大貓則悄然躲進了暗角,漫不經心地擺動著尾巴,宛如主宰一切的惡魔。

彷彿死神預告般的廣播聲再度響起,打破了夜幕的寂靜:“第二個緊張刺激的小遊戲馬上就要拉開序幕。”

“各位準備好了嗎?”廣播中那玩世不恭的貓語腔調顯得極為諷刺,而期待的歡呼聲並未出現,取而代之的是逐漸升高的抽泣聲和源自心底的恐懼顫抖。

健一臉色慘白,他知道不可能有任何歡呼聲,只有那壓抑不住的悲鳴與恐懼在空氣中迴盪。

“非常好,非常好,我喜歡這種真實的反應。”廣播裡的聲音頗為滿意。

“那麼,讓我們開始下一個遊戲。”

“下一個遊戲是……從大貓的尾巴上拔下一根毛~”

“做不到的小老鼠們——”

“將會成為大貓的晚餐喵。”

“限時一個小時——”

“遊戲,現在開始喵!”廣播聲中最後一句“喵”字拖得悠長而陰森。

..........

廣播聲終止的那一刻,健一誠司敏銳地察覺到佐藤浩在人群中欲言又止,生怕他又帶來不必要的紛擾,健一趕忙挺身而出,試圖穩定大家的情緒。

\"同學們,大家請聽我說一句——\"

\"既然這是一個遊戲,必定存在其內在的規則。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冷靜下來,細心觀察遊戲的動態,從而摸清規律——\"

然而,健一的話語未能順利傳達完畢,一陣疾如馬蹄踏地的連綿轟鳴聲陡然響起,瞬間打亂了所有人的思緒。

“轟隆隆隆.....”

\"這是什麼動靜?\"

\"又有新的變故發生了嗎?\"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了!\"

那聲音穿透黑夜,從足球場的外圍步步逼近,直至那令人驚懼的實體逐漸暴露在聚光燈的照射之下,人群中的惶恐情緒如漣漪般迅速擴散,尤其是女生們,她們紛紛發出了足以撕裂夜空的尖叫!

毛髮黝黑粗糙,雙眼小而赤紅,尾巴修長而靈動,爪子尖銳如鉤——這些生物赫然是放大了數倍的老鼠,其體型竟與壯碩的藏獒相差無幾。

它們從四面八方疾馳而來,身上繚繞著一股腥臭的黑氣,如同一團團滾動的黑色濁流,勢不可擋地衝向人群。

\"是老鼠!\"

\"不要過來啊啊啊啊啊!\"

\"啊!太噁心了嘔啊啊啊!\"

儘管人類相較於蟑螂和老鼠這類常見的陰暗角落生物體型要龐大許多,但對於它們的本能厭惡,在它們體型放大數倍後,迅速升級為深深的恐懼。

\"保持冷靜啊!大家一定要冷靜!\"

儘管健一誠司也同樣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但他迅速調整心態,大聲呼籲眾人聚集在一起,以克服恐懼,共同面對。

\"我寧肯被貓吃掉,至少不會那麼痛苦和噁心。\"

這時,一陣淡淡的言語在嘈雜中響起,健一心頭湧上一陣不祥預感,循聲望去,果然是佐藤浩。

他不知何時退回了人群中,低聲說出了一句令人意想不到的話。

健一迅速向佐藤浩靠近,但對方卻狡猾地對他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繼而退入人群中,再度丟擲了極具煽動性的言論——

\"——比起被老鼠撕裂內臟,不如嘗試與貓對決。\"

\"並且,或許還能趁機奪得貓毛,贏得遊戲!\"

佐藤浩這幾句看似輕描淡寫的話,如同深水炸彈在人群中炸開,徹底擊潰了大家脆弱的心理防線。

面臨死亡的威脅,有人認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隨著佐藤浩的話語落地,人群中一名男生毅然決然地衝出了包圍圈,朝著大貓的方向跑去,身後傳來女生撕心裂肺的呼喚:\"小葉,別去啊!\"

\"六花別怕!\"男生回頭對六花勉力一笑,儘管滿臉恐懼,仍試圖展現勇氣,\"我會幫你拿到貓毛——\"

\"噗——嗤——!\"

一聲沉悶而油膩的撞擊聲傳來,那是肉體遭受重擊飛濺的聲音。

六花驚恐地捂住嘴,眼前一片血紅,她無力地癱坐在地。

遠方,被稱為小葉的男生已被巨大的老鼠撞飛,身體變形為扭曲的\"C\"字形,落地後再遭群鼠踐踏,轉瞬間便化作一團模糊的血肉。

同樣選擇衝出去的其他幾人,結局亦是同樣悲慘。

老鼠行動軌跡詭異且速度快若閃電,他們才剛邁開幾步,便被不知從何而來的老鼠撞飛,重重摔在地上,短時間內就失去了生機。

目睹這一切的倖存者們尖叫連連,再也不敢邁出人群半步。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健一誠司再也無法忍受,他將昏厥的女兒交給美咲子照顧,怒氣衝衝地逼近佐藤浩。

\"健一先生,您該不會是要把我推出去當替罪羊吧?\"佐藤浩面露恐懼,\"您是想殺了我嗎?\"

西裝男人聞此言,腳下步伐頓住。

佐藤浩反倒步步逼近,輕聲低語:\"還是說,健一先生您想公開指控我在進行‘屠殺行為’的事實呢?\"

健一心頭五味雜陳,恨意與憤怒交織,牙齒緊咬。

他深知此刻無法揭露佐藤浩的所作所為,一方面無法保證其他人是否會相信,另一方面,一旦眾人信以為真,怒火中燒的他們極有可能會對佐藤浩採取過激的私刑,造成更大的混亂與傷亡。

健一堅決不能,也不願再度面對重現“歷史”的殘酷景象。

\"健一先生,請保持冷靜。\"佐藤浩面帶微笑,試圖緩和緊張氣氛,\"正如我先前同你解釋的那樣,我所做的這一切,實則是為了——\"

健一目不轉睛地盯著佐藤浩,靜待他繼續編織自圓其說的詭辯。

\"是為了篩選出能夠生存下去的人。顯然,我認為你也有能力度過這場危機。\"

察覺到健一臉上的怒容愈發明顯,佐藤浩不緊不慢地補充道\"至於其他人,並非白白犧牲。他們的逝去蘊含著某種價值,他們的遭遇為我們指明瞭道路。\"

佐藤浩壓低聲音,只讓健一聽清:\"從我們的觀察來看,這些老鼠事實上並不會主動襲擊我們。那些不幸喪生的人,只是恰好阻攔了它們前進的路線罷了。\"

\"他們的死亡恰恰證實了一個事實——儘管我們尚不清楚這些老鼠從何而來,但某種程度上,它們其實是與我們並肩的共生者。\"

佐藤浩指向外面的場景。

\"看吧,小老鼠已經開始與貓展開了搏鬥。\"

正如佐藤浩所述,這些巨型老鼠確實沒有直接對他們發起攻擊,而是巧妙地繞了過去,徑直撲向貓咪,彼此之間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撕咬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