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作品，番茄首發，侵權必究）
※ One ※
◎高速公路。
車來車往，爭先恐後。
綠底熒光白字路政指示牌——海達145KM，北圳102KM。
黑色主體的賓利慕尚轎車在由東向西風馳電掣的車流中飛速行駛。
灰色北京現代朗動型轎車尾隨。
◎賓利慕尚轎車車廂。
孫宏薇把握著方向盤，抬頭看看右上方的倒視鏡：“孟姨，該甩貨了吧？”
孟琰扭頭瞅瞅尾隨著的 灰色北京現代朗動型轎車：“那就看你的技術了。”
孫宏薇把握著方向盤：“就是扣分罰款的事兒了。”
孟琰：“沒關係，我這兒還有一個駕駛證呢！夠用了。”
孫宏薇觀察路況：“把安全帶扣上。”
孟琰扣上安全帶。
◎高速公路。
黑色主體的賓利慕尚轎車突然加速，不斷變換轉向燈，不斷變道超車，左右穿插。
灰色北京現代朗動型轎車加速，不斷變換轉向燈，不斷超車變道，在車流中左右穿插，追逐賓利慕尚轎車。
◎北京現代朗動型轎車車廂。
法警壬（女）緊張地打動著方向盤：“她這是故意的。”
法警癸（女）坐在副司機座位上，右手握緊車門把手，笑了笑：“一會兒快，一會兒慢，不用玩命兒的追，沒準兒她又在前面哪個服務區等著我們呢！”
法警壬（女）緊張地打動著方向盤：“看見她跟我擠眉弄眼兒的樣兒，恨不得一腳油門兒，把她撞到護欄外面去。”
法警癸（女）苦笑：“她今天這是閒的沒事兒，跟咱們玩兒龜兔賽跑呢！”
◎高速公路。
黑色主體賓利慕尚轎車的前方，大貨車匯聚，車流淤塞，分流緩慢。
綠底熒光白字路政指示牌——下一出口，冗堰西、繞城公路1KM，冗堰港6KM，大興溝45KM。
黑色主體賓利慕尚轎車突然加速，從兩輛中速行駛的大貨車頭尾之間的空隙中斜穿過去，在幾輛大貨車右側的應急車道上隱蔽行駛，拐上通往冗堰港、繞城公路方向的匝道。
灰色北京現代朗動型轎車在大貨車行列的左側的兩個行車道上，繼續不斷變換轉向燈，超車變道，在車流中左右穿插，朝海達方向飛速行駛。
黑色主體賓利慕尚轎車減速，透過冗堰西收費站ETC通道，右轉，拐上冗堰西收費站外的國道。
◎賓利慕尚轎車車廂。
孟琰摘下安全帶，從紙抽裡抽出兩張面巾紙，擦抹額頭的汗漬：“嚇死我了都。”
孫宏薇打動方向盤，嬉笑：“我用事實證明女司機不是馬路殺手，而是飆車高手。”
孟琰豎起大拇指：“絕對是高手。”
孫宏薇：“孟姨，咱們不能走高速了。”
孟琰：“還是走高速痛快。”
孫宏薇笑：“我估計，這會兒，高速交警兒正在用雷達鎖定咱們的位置，兵分幾路，到處圍追堵截呢！”
孟琰：“就五、六分鐘兒，他們反應這麼快？”
孫宏薇打動方向盤，嬉笑：“是咱們反應快，如果不馬上下來，百分之百給逮住了。”
孟琰：“她們也超速了。”
孫宏薇打動方向盤，嬉笑：“她們在後面玩兒命的追咱們，又不是警車，在監控裡一看就可以確定是飆車，不逮她們逮誰？”
◎高速公路。
灰色北京現代朗動型轎車在大貨車行列的左側的兩個行車道上，繼續不斷變換轉向燈，超車變道，在車流中左右穿插，朝海達方向飛速行駛。
一輛噴塗著“高速交警”的藍白相間警用桑塔納3000型轎車閃著紅藍警燈，鳴響警笛，從左側行車道上加速貼近灰色北京現代朗動型轎車。
警車專用低頻喇叭接二連三——嘟嘟！嘟嘟！
警車專用揚聲喇叭裡，執勤交警的聲音格外嚴厲——減速，打右轉向燈、報警燈，拐到應急車道上去，停車。
◎北京現代朗動型轎車車廂。
法警壬（女）拍打方向盤，又氣又惱：“跟我裝教練呢？拿我當六百公里沒跑完的學員兒呢？”
法警癸（女）懊喪，從手包裡翻出鑲著警徽的褐色《警官證》：“靠邊兒，我跟他們說。”
灰色北京現代朗動型轎車減速，閃著右轉向燈、報警燈，駛入應急車道。
◎G305國道冗堰市路段。
夕陽，如火如荼。
黑色主體賓利慕尚轎車自動亮起示寬燈、行車燈，在車流中穿梭行駛。
◎賓利慕尚轎車車廂。
孫宏薇打動著方向盤：“國道、省道、縣道都不走了，咱們走鄉道、村道。”
孟琰：“這個車，底盤兒低，農村土路，高低不平，能走得了嗎？”
孫宏薇嬉笑：“孟姨，你多少年沒下農村了，現在，農村的道路幾乎都是瀝青混凝土的，有的地方是水泥混凝土的，就是窄，剛好能錯車。”
孟琰拿起手機：“我把導航開啟，按著導航走。”
孫宏薇打動著方向盤，戲謔：“算了，黑燈瞎火的，林志玲也看不清哪兒是哪兒。”
孟琰笑：“不開導航，咱們還不得走丟了？”
孫宏薇打動著方向盤：“我知道咋走。”
孟琰放下手機：“能在七點前到六棵樹就行。”
◎G305國道冗堰市路段。
黑色主體賓利慕尚轎車閃著右轉向燈，拐進兩側砌築花牆、栽植著垂柳的狹窄的村級公路。
◎高速公路。
灰色北京現代朗動型轎車閃著右轉向燈和報警燈，尾隨著噴塗著“高速交警”的藍白相間警用桑塔納3000型轎車緩速輸入服務區入口匝道。
◎北京現代朗動型轎車車廂。
法警壬（女）一手打動著方向盤，一手指點著前方的警用桑塔納3000型轎車：“這小子也太軸了，真氣人，說啥都不好使，我恨不得上去撓他個滿臉開花。”
法警癸（女）：“等他了解清楚了，知道咱們不是假警察了，就把駕駛證兒、行車證兒、警官證還給咱們了。”
法警壬（女）打動著方向盤：“還能給我扣分嗎？”
法警癸（女）無可奈何：“扣就扣吧！”
法警壬（女）拍打方向盤，又氣又惱：“哪天不小心再闖個紅燈，再扣六分兒，我還得重考科一。”
◎海達市X702縣級公路。
田野，點綴著一堆堆、一片片、一條條、一點點的燈火。
X702縣級公路上，斷斷續續的車燈交相輝映，衝撞交融。
黑色主體賓利慕尚轎車淡出雙向穿梭的、稀疏的的燈流。
黑色主體賓利慕尚轎車雪亮的車燈照亮橫跨X702縣道的冂字形綠漆鋼骨架路政分界門。
路政分界門的橫樑、立柱上的的紅色鏤空漢字依稀可辨——六棵樹人民歡迎您；勤勞致富江山如此多嬌，保護環境守護綠水青山。
黑色主體賓利慕尚轎車穿過路政分界門。
X702縣道北側，一座白綠相間的水刷石貼上牆面的五層居民住宅樓和兩棟紅磚灰瓦鋁合金門窗的平房組成的建築群籠罩在自身散發出來的燈光裡。
黑色主體賓利慕尚轎車雪亮的車燈照亮T型路口處矗立著藍底白字的路政指示牌。
路政指示牌上的熒光字閃爍——六棵樹鄉政府，1.8KM, 六棵樹水庫管理區,11KM, 北圳縣看守所，600M。
X702縣道南側，一排陳舊的紅磚灰瓦鋁合金門窗的店鋪和一座紅牆綠瓦塑鋼門窗的兩層樓院籠罩在自身散發出來的燈光裡。
紅牆綠瓦塑鋼門窗兩層樓院的院門橫樑上、紅磚院牆上懸掛著色彩斑斕的牌匾依稀可辨———路南農家院；涮羊肉，手扒肉，肥牛火鍋，水庫野生魚，特色農家菜。
X702縣道北側，坐落在草原、樹叢、沙丘之中的高牆、電網、哨樓、黑漆鐵門組成的建築群籠罩在自身散發出來的燈光裡。
◎賓利慕尚轎車車廂。
孫紅薇一手打動著方向盤，一手指指右前方的紅牆綠瓦塑鋼門窗兩層樓院：“路南農家院，是這兒吧？”
孟琰：“就這兒。”
孫紅薇打動著方向盤：“孟姨，顧所長要求和你單獨談，那我就不上去了。”
孟琰略加思索：“行，你在車裡等我，餓了，自已在一樓大廳裡吃點兒什麼。”
※ Two ※
◎路南農家院。
院內，停泊著幾輛低檔轎車、吉普車、麵包車、農用柴油三輪車、農用電動三輪車、電動載客三輪車、電動摩托車、電動腳踏車。
黑色主體賓利慕尚轎車閃著右轉向燈，緩速駛入路南農家院大門。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穿著山寨版警服，擺正掛在壁掛上的不鏽鋼手銬、鋼筋手捧子、橡膠警棍、硬塑電警棍、記事本等道具。
仇胖子趿拉著泡沫拖鞋，身穿六五式軍棉襖、軍棉褲，外套印著“北看”字樣的黃色滌棉馬甲，坐在牆邊的木條長椅上，擺弄著一對不鏽鋼柺杖。
李百春坐到寫字檯後面的木椅上，拿起手機，掂了掂，表情豐富，抑揚頓挫：“見證奇蹟的時刻，到了。”
仇胖子嗤笑，戲謔：“狗屁奇蹟？跟劉謙兒在春晚玻璃櫃兒後面變魔術差不多，那就是蒙人的戲法兒。”
李百春笑：“初級的魔術本來就蒙人的戲法兒，戲法靈不靈，全仗毯子蒙。”
仇胖子：“還得有托兒，沒有一個兩個牽驢的，還不好使呢！”
李百春笑：“我哥就是魔術師，咱倆就是托兒，就是牽驢的。”
仇胖子顧慮重重：“你說，你哥能把孟琰搞定嗎？”
李百春：“估計能搞定。”
仇胖子滿臉妒忌：“錢和人都能拿下？”
李百春：“應該差不多。”
◎路南農家院二樓包房。
裝修簡陋的包房裡，實木餐桌周圍擺放著8張紅絨布包裝的木椅，紅絨布的窗簾和三色吊燈的燈光給包房充添了些許的溫馨。
餐桌中間固定著不斷升騰水蒸汽的電熱銅火鍋，電熱銅火鍋周圍擺放著裝滿羊肉片、牛肉片、毛肚絲、茼蒿、粉絲、生菜、白菜、豆腐片、火鍋蘸料、蒜泥、豆腐乳、韭菜花醬、芝麻醬、泡菜、燒餅的磁碟、瓷碗以及筷子、不鏽鋼漏勺、不鏽鋼匙等。
身穿山寨版警服的李萬春身與身穿紫色貂皮大衣、高筒皮靴的孟琰隔餐桌相對而坐。
李萬春凝望著孟琰：“小孟兒，說句實在的話，我可是冒著被撤職、被開除、甚至是被判刑的的風險吶！”
孟琰迎著李萬春的目光：“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
李萬春吞吞吐吐：“我……”
孟琰鄭重其事：“我得保障你撤職、開除、判刑以後的正常生活兒，多少錢？你說個數兒。”
李萬春囁噓：“不是錢的事兒。”
孟琰盯著李萬春的眼睛：“你說，只要是我能辦到的，我一定盡力而為。”
李萬春侷促不安，扭扭捏捏：“小孟兒，我第一次看見你，就喜歡上了你，今天晚上，你就別回冗堰了，我安排你住下……”
孟琰頓悟，笑了笑：“顧所兒，你對我有這種想法，我不但不反感，反而感到非常榮幸。”
李萬春又驚又喜：“不反感就好。”
孟琰笑了笑：“你知道我多大歲數嗎？”
李萬春上下打量著孟琰：“看你最多不過三十五歲。”
孟琰笑了笑：“我大兒子都三十一了，還能有那麼年輕嗎？”
李萬春態度誠懇：“你不但長得年輕漂亮，而且氣質也好，你走到哪兒都招人喜歡。”
孟琰笑得前仰後合：“顧所兒，你看花眼了，我不過是包裝得好，看著還有點女人的韻味兒，其實，就是一穗沒有半點兒水份的老玉米，沒什麼意思。”
李久春面紅耳赤，如坐針氈。
孟琰鄭重其事：“女人過了五十歲，就和豆腐渣差不多, 不但沒味兒，還倒胃口，這樣吧！哪天你休班兒，到冗堰來，我讓郭奇給你找兩個女孩子，陪你瘋幾天。”
李萬春忸忸怩怩：“那怎麼行呢！都跟我女兒歲數差不多，我……”
孟琰指點著李萬春，笑：“別裝蒜了，你這樣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的衣冠禽獸，貪贓枉法都不在乎，還在乎人倫道德？”
李萬春面紅耳赤，無地自容：“孟姐，你就別呵磣我了。”
孟琰：“別說這個了，我想和我兒子視個頻。”
李萬春支支吾吾：“這個……這個恐怕不太好辦，你不知道，看守所……”
孟琰凝視著李萬春的眼睛：“如果我不能和兒子影片，我對你在看守所的權威就表示懷疑了。”
李萬春故作為難：“我……”
孟琰站起來：“看來，我今天是白跑了一趟，我先回去了，有什麼要求，你和郭奇說就行了。”
李萬春：“你別急，咱們都說好的，今天是方幹事正班兒，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把盧坤提到管教室，如果條件允許，就影片，如果沒機會，就通話。”
孟琰神情凝重：“如果不能影片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李萬春拿起餐桌上的手機：“爭取影片。”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仇胖子演練雙簧。
手機鈴聲——老闆，那傢伙又來電話了。
李百春急忙從寫字檯上拿起手機，視屏，朝仇胖子點手：“來了，做好準備吧！”
仇胖子急忙站起來，架上不鏽鋼柺杖，走到門口，轉身，注視著李久春。
李百春劃屏通話：“顧所兒，啥指示？”
◎路南農家院二樓包房。
李萬春瞅瞅孟琰，撫機通話：“你把盧坤提出來，帶到管教室，把其他人支出去，幾分鐘就行，開通咱倆的微信，讓盧坤和他媽影片。”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撫機通話：“好吧！”
仇胖子渾身哆嗦。
李百春按鍵掛機，推搡仇胖子：“你哆嗦啥呀？”
仇胖子誠惶誠恐：“能行嗎？穿幫了可就麻煩了。”
李百春指指依牆擺設的木條長椅：“趕緊坐那兒去。”
仇胖子架著不鏽鋼柺杖，走過去，哆哆嗦嗦坐在木條長椅上。
李百春搶過不鏽鋼柺杖，塞到仇胖子的懷裡：“哪個瘸子坐著還架柺杖？抱著才像那麼回事兒。”
仇胖子捏捏貼上在耳朵上的仿製盧坤耳朵形狀的肉色膠皮耳套，正襟危坐。
◎路南農家院二樓包房。
李萬春鄭重其事：“影片的時候，千萬別哭，就那麼幾分鐘，撿重要的說。”
孟琰點頭。
李萬春劃屏解鎖，點開微信暱稱“春天的腳步”聊天網頁，按語音功能鍵：“行了嗎？”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按手機微信聊天網頁語音功能鍵：“等會兒，行了，我叫你。”
◎路南農家院二樓包房。
李萬春晃晃手機：“等著吧！”
孟琰凝視著李萬春：“顧所兒，你老家哪兒的？”
李萬春：“我就是北圳縣的，土生土長。”
孟琰注視著李萬春的眼睛：“我聽說你原籍唐山樂亭縣。”
李萬春笑了笑：“我爺爺、奶奶是樂亭縣的，清末民初闖關東的時候過來的，我爸和我都是在北圳縣出生的，現在，就是天天喝灤河水，也感染不上唐山味兒了。”
手機微信影片提示音——咚咔咚咔咚咔咚！咚咔咚咔咚咔咚！
李萬春拿起手機，視屏，抬頭瞅瞅孟琰：“來了。”
孟琰點頭。
李萬春挪動椅子，湊到孟琰旁邊，把手機託到孟琰面前，點選微信暱稱“春天的腳步”聊天網頁影片功能綠色接受鍵。
螢幕顯示山寨版管教室全貌。
李百春頭戴山寨版大簷帽，身穿山寨版警服，出現在手機螢幕上，原聲：“顧所兒，讓盧坤他媽抓緊說。”
李萬春把手機遞給孟琰。
手機螢幕上顯示出仇胖子的面龐。
孟琰皺眉：“這是他嗎？”
李萬春身不由已哆嗦了一下：“關了這麼長時間了，脫相了，和剛進來的時候拍的照片都有點兒對不上號了。”
孟琰半信半疑。
李萬春：“不光他一個，都這樣兒。”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仇胖子抱著不鏽鋼柺杖，坐在木條長椅上，嘴唇翕動。
李百春坐在仇胖子旁邊，模仿盧坤的聲音：“媽，我盧坤，你咋還來了呢？郭奇呢？他咋沒來呀？”
※ Three ※
◎路南農家院二樓包房。
孟琰託著手機，渾身顫抖，嘴唇哆嗦，淚水奪眶而出：“土生子，媽對不起你呀！”
李萬春長長鬆了口氣。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仇胖子坐在椅子上，舉著手機，嘴唇翕動。
手機螢幕上顯示出孟琰淚水縱橫的臉龐。
李百春模仿盧坤的聲音：“咱家的事兒，顧所兒能擺平，你給顧所兒拿二百萬，我就能出去了，我爸和你也沒事兒了。”
◎路南農家院二樓包房。
李萬春坐在孟琰旁邊，將手臂搭在孟琰所坐的椅子的靠背上，食指、中指摩挲著孟琰身上的紫色貂皮大衣的貂毛。
孟琰託著手機，泣不成聲：“行，一會兒，我跟顧所兒再探討一下。”
李萬春欣喜若狂。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起身走到臥室門口，推開房門，提高嗓音：“方幹事，大門口兒有人找你。”
仇胖子託著手機注視著螢幕上淚流滿面的孟琰，啞口無言，不知所措。
李百春急忙返回，坐在寫字檯後的木椅上，移動滑鼠，操作鍵盤，原聲：“等一會兒，我把盧坤送回去就出去。”
仇胖子用手機影片鏡頭在李百春身上一掃而過。
李百春模仿盧坤的聲音；“方幹事，給你手機。”
仇胖子將手機影片鏡頭對準自已。
李百春站起來，走到仇胖子面前，接過手機，原聲：“你先回去吧！”
仇胖子拄拐，站起來。
李百春將手機影片鏡頭對準自已：“盧坤他媽，今天有點兒意外的事兒，就到這兒吧！”
◎路南農家院二樓包房。
李萬春坐在孟琰旁邊，將手臂搭在孟琰所坐的椅子的靠背上，食指、中指摩挲著孟琰身上的紫色貂皮大衣的貂毛。
孟琰託著手機，泣不成聲：“以後，還能有這個機會嗎？”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將手機影片鏡頭對準自已：“你加顧所兒微信，顧所兒找盧坤談話的時候，你就能和盧坤影片了。”
◎路南農家院二樓包房。
李萬春坐在孟琰旁邊，將手臂搭在孟琰所坐的椅子的靠背上，用力摟抱一下孟琰的肩膀：“讓你和盧坤直接見面，我暫時還沒這權利，但是，只要我正班兒，隨時把盧坤提到管教室、辦公室和你視訊通話。”
孟琰託著手機，泣不成聲：“兒子，保重身體。”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將手機影片鏡頭對準仇胖子：“還想說啥，抓緊說。”
仇胖子嘴唇翕動。
李百春模仿盧坤的聲音：“我媽哭成那樣兒，還說啥？哪天影片再說吧！”
李百春原聲：“行，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仇胖子推開手機。
李百春按鍵掛機。
◎路南農家院二樓包房。
孟琰將手機還給李萬春，從紙抽裡拽出幾張面巾紙擦抹眼淚。
李萬春撫摸著孟琰的肩膀：“盧坤這兒，有我和方幹事，你就不用擔心了。”
孟琰站起來，走到門口，開門向外張望了一下，返回來，坐到李萬春對面的椅子上，將手搭在窗臺下的暖氣片上：“顧所兒，我們這事兒，你能辦得了嗎？”
李萬春尷尬，須臾，鄭重其事：“咱們省高階檢察院的幾個院長和我是實在親戚、中國政法大學的同學，只要錢到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孟琰皺眉，內心：“高階檢察院？檢察院院長？”
李萬春拿起筷子：“咱們先吃飯，一邊吃，一邊聊。”
孟琰站起來：“不吃了，我先回去，把錢準備好，二百萬現金，一次提不出來，得走幾家銀行，分幾次提才行，湊齊了，讓郭奇給你送過來。”
李萬春無可奈何：“可得抓緊，時間不等人吶！”
孟琰繞過餐桌，拿起手包，開門：“顧所兒，我先走了。”
李萬春無可奈何：“我不送你了，熟人看見了就麻煩了。”
孟琰退步出包間。
李萬春走到門口，望著孟琰的背影，伸出舌頭，舔舔嘴唇。
◎路南農家院。
人頭攢動，嘈雜喧譁的一層營業大廳裡的燈光，穿透落地窗，在停泊在院裡的低檔轎車、吉普車、麵包車、農用柴油三輪車、農用電動三輪車、電動載客三輪車、電動摩托車、電動腳踏車以及黑色主體賓利慕尚轎車的車體上反襯出耀眼的光亮。
孫紅薇站在黑色主體賓利慕尚轎車旁邊，一面拿著牙籤剔牙，一面拍打肚子，自言自語：“這餃子還真挺好吃，回家，咱也買點兒羊肉，包頓羊肉韭菜餡的餃子。”
孟琰挎著單肩包，撩開農家院正門上張掛的棉門簾走出來：“薇薇，你把賬結了？”
孫紅薇打了個飽嗝，扔掉牙籤，按賓利慕尚轎車遙控器解鎖：“我吃了半斤渾湯兒餃子，連樓上包房的賬一塊兒結了。”
孟琰拉開右後車門，縮身上車：“走了。”
◎海達市X702縣級公路。
黑色主體賓利慕尚轎車緩緩駛出農家院大門，閃著左轉向燈拐上X702縣級公路。
◎路南農家院二樓包房。
李萬春撫機通話：“你倆過來吧！她們把賬結完走的。”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按鍵掛機，扯拽坐在寫字檯後的木椅上移動滑鼠、操作鍵盤、瀏覽新聞的仇胖子：“走了，涮鍋子去了。”
◎賓利慕尚轎車車廂。
孫宏薇打動著方向盤：“走國道吧！”
孟琰眉頭緊鎖：“行。”
◎海達市X702縣級公路。
黑色主體賓利慕尚轎車沿著凸凹不平、車輛稀少的X702縣級公路向西駛去。
◎沙臺子區老市場路。
老市場路西側，正對著華晨商廈電動伸縮後大門的一幢水泥牆面、木框門窗的臨街門市房門旁邊，杵著一塊原色三合板，板上用紅油漆寫著幾行歪歪扭扭的漢字——老曹頭賣點，烤地瓜，冰鎮飲料，礦泉水，冰棒，雪糕。
門市房門前的摺疊餐桌上擺放著三合板刻畫的象棋盤，摺疊餐桌兩側的帆布馬紮。
孫紅薇坐在帆布馬紮上，凝神注視著坐在對面馬紮上的老曹頭。
老曹頭：“昨兒晚上，你走後，我買了兩個中不溜的兔子，兩個烤地瓜，掰開揉碎了喂的，倆兔子吃了一少半兒，當時沒怎麼的，趴窩睡著了，今兒早上，它們趴在那兒沒動彈，過去這麼一拔拉，硬了。”
孫宏薇目瞪口呆：“死前有什麼反應？”
老曹頭：“我睡覺了，沒注意這個。”
孫宏薇：“兔子呢？”
老曹頭：“在屋裡呢！”
孫宏薇：“把兔子給我拿來。”
老曹頭起身進屋，須臾，拎著一個塑膠袋走出來，交給孫宏薇。
◎沙臺子區寵物醫院。
寵物醫生在化驗臺前操作化驗器材。
孫宏薇坐在沙發上，焦灼不安。
寵物醫生朝孫宏薇招招手。
孫宏薇起身走到化驗臺前：“是食物中毒吧？”
寵物醫生：“是，不過，什麼毒導致的，我就看不出來了，這得到專業的病毒檢驗部門做進一步的化驗。”
孫宏薇拎起僵硬的兔子，裝進塑膠袋：“多少錢？”
寵物醫生：“就採集點血樣兒，簡單地看看，要啥錢。”
孫宏薇從手包裡找出兩張100元面值的人民幣，放在化驗臺上，拎起塑膠袋，急匆匆走出寵物醫院。
※ Four ※
◎華辰商廈辦公區域。
電梯門開啟。
李媛挎著單肩包，攥著手機，和經理甲、經理乙從電梯裡走出來。
經理甲指指走廊盡端的總經理辦公室對開式實木門上的封條：“上個禮拜一，檢察院來了幾個人，在裡面搜了一下，也沒搜出啥，完了，就把門給封上了。”
經理乙指指貼上著冗堰市人民檢察院封條的另外兩個房間的房門：“財務室、檔案室也給封門兒了。”
經理甲：“樓下還照常營業呢！”
李媛：“沒給全部封了，說明盧總的事兒沒牽扯到整體。”
經理甲掏出一串鑰匙，找出其中一枚，捅開一間辦公室的房門：“李總，都佈置好了，您看看，還缺啥？
李媛站在門口，環視房間裡的辦公檯、皮轉椅、沙發、卷櫃等：“我暫時不在這兒辦公，這裡，還是你倆負責，有什麼事兒解決不了，工作群兒裡說，打電話也行，我跑一趟也行。”
經理甲、經理乙不約而同，異口同聲：“明白。”
手機微信提示音——咕嚕！
李媛托起手機，視屏，劃屏瀏覽微信暱稱“薇薇”的聊天網頁。
微信暱稱“薇薇”的聊天網頁顯示文字——速回。
◎華辰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辦公檯上鋪著一張報紙，報紙上擺放著一個醫用注射針器和兩隻僵硬的兔子。
孟琰坐在辦公檯後的皮轉椅上，雙手顫抖，兩排牙齒毫無節奏地磕碰著。
孫宏薇站在辦公檯前，拿著水性筆撥開兔子的嘴唇，觀察兔子淤血的牙齒。
孟琰：“咱們的電話都被紀檢監察、檢察院監聽了，你下樓，到外面，找個認識的人，借電話，通知霍鈞，讓他馬上到這兒來。”
孫宏薇放下水性筆：“明白了。”
房門手柄轉動。
李媛推開房門，瞅瞅從身邊擠過去的孫紅薇：“咋了？這麼急？”
孫宏薇朝門裡挑挑大拇指：“進去就知道了。”
李媛邁步進屋。
孫宏薇疾步走向電梯口。
李媛走到辦公檯前，坐到述職椅上，瞅瞅辦公檯上的醫用注射器和兩隻僵硬的兔子，拿起醫用注射針器，看了看，笑了笑：“媽，咋的了這是？”
孟琰面色陰沉，朝待客區的沙發努努嘴。
李媛呆愣，起身，挪坐到待客區的單體沙發上，茫然地看著孟琰。
孟琰：“郭奇呢？哪兒去了？”
李媛戰戰兢兢：“上我媽家去了，送孩子去了，還沒回來？”
孟琰凝視著李媛：“媛媛，你覺得郭奇最近怎麼樣？”
李媛：“比以前好多了。”
孟琰指著辦公檯上的醫用注射針器和兩隻僵硬的兔子：“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李媛茫然：“媽，到底怎麼了？”
◎紅鹼區通達汽車修理部。
白色寶駿730型越野車架空在升降機上。
修理工甲、修理工乙站在白色寶駿730型越野車底盤下面更換排氣管。
兩名洗車女工在洗車間忙著打掃洗車後留下的汙泥濁水。
霍鈞坐在辦公室裡的立式火爐前的馬紮上，往火爐上的不鏽鋼蒸鍋裡擺放包子。
手機鈴音——浪奔，浪流，萬里濤濤江水永不休……
霍鈞扣上鍋蓋，站起來，走到寫字檯前，從充電資料線上拔下手機，視屏，皺眉，按鍵掛機，將手機放在寫字檯上，轉身。
手機鈴音——浪奔，浪流，萬里濤濤江水永不休……
霍鈞拿起手機，視屏，按鍵通話：“誰呀？哦！你呀！換號兒了？”
◎冗堰市泰為汽車城。
老李蹲在一輛墨綠色寶馬520LI型轎車的前面更換行車燈。
孫宏薇站在掛著“老李專業電路”牌匾的門市部門口，撫機通話：“馬上過來，孟姨辦公室。”
◎紅鹼區通達汽車修理部。
白色寶駿730型越野車架空在升降機上。
修理工甲、修理工乙站在白色寶駿730型越野車底盤下面更換排氣管。
兩名洗車女工在洗車間忙著打掃洗車後留下的汙泥濁水。
霍鈞拎著一條兩端安裝了硬木手柄的鋼絲，挑棉門簾從辦公室裡走出來：“牛肉包子給你們騰上了，十分鐘就行了，菜，在廚房炒勺裡呢！差不多你們就吃飯吧！”
修理工乙：“霍哥，你不在這兒吃了？”
霍鈞將兩端安裝著硬木手柄的鋼絲捲起來，塞進棕色羊絨大衣的口袋：“我得出去一趟，不吃了。”
修理工乙：“車還沒弄好呢！你咋走啊？”
霍鈞急匆匆走出通達汽車修理部的正門：“我打車走。”
◎冗堰市泰為汽車城。
孫宏薇將手機遞給老李。
老李將手機揣進衣兜：“你們華辰的車，咋都跑到西外環通達物流園門口兒那兒修去了？”
孫宏薇申斥：“那兒是孟總指定的修車點兒，在你這兒修車，司機多報費用，你還給開單據，配合司機貪汙，不說你就得了，你還抱怨上了，拿誰當傻子呢？”
老李面紅耳赤，張口結舌。
孫宏薇轉身朝不遠處的華辰大廈走去。
◎華辰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李媛坐在單體沙發上，兩眼含淚：“他怎麼可能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呢？”
孟琰朝辦公檯上擺放的醫用注射器努努嘴：“可是，事實在兒擺著呢！”
李媛呆呆發愣，淚水橫溢，疑惑、痛苦、絕望的表情交替閃現，自言自語，泣不成聲：“我真蠢，我真笨，我根本就沒有能力把他帶好，根本就改變不了他……”
孟琰語氣深重：“郭奇好壞, 不是你的責任，而是我們做父母的責任，是我們沒有管教好這個孽障。”
李媛泣不成聲：“我有責任，是我的責任，家有賢妻，男人不做橫事, 我不是個好妻子，不是……”
敲門聲——嘭嘭！
孟琰：“誰呀？”
孫宏薇畫外音——孟姨，我師傅來了。
孟琰：“進來吧！”
孫宏薇推門進屋。
霍鈞尾隨而入，回手關上房門。
孟琰指指辦公檯前的述職椅：“坐。”
霍鈞坐到述職椅上，瞅瞅辦公檯上的醫用注射器和兩隻僵硬的兔子，拿起醫用注射針器，看了看，若有所思。
孟琰苦笑：“大鈞，你說對了，他天生二十八顆命薄福淺的犬齒，天生一個心術不正、奸邪詭詐的鷹勾兒鼻子，天生一雙唯利是圖、投機取巧的爪子。”
霍鈞尷尬：“我那是說著玩兒的。”
李媛托起手機，劃屏解鎖，觸屏通話：“哪兒呢？”
◎石化大街青沙河區路段。
黑色奧迪A6L型轎車隨著由東向西涌動的車流行駛，時快時慢，時走時停。
◎奧迪A6L型轎車車廂。
郭奇一手打動方向盤，一手撫機通話：“爸媽都上班兒了，我直接把孩子送到幼兒園，咱媽到門口兒把晶晶、山山接過去了。”
◎石化大街青沙河區路段。
黑色奧迪A6L型轎車穿過鐵路立交橋橋涵，閃著右轉向燈，駛入左轉專用車道。
◎奧迪A6L型轎車車廂。
郭奇一手打動方向盤，一手撫機通話：“回來了，這就到了。”
※ Five ※
◎華辰集團副總經理辦公室。
茶几上放著醫用注射針管和兩隻僵硬的兔子。
孟琰坐在長體沙發中間，兩手環抱雙肩，閉目沉思。
李媛坐在旁邊的單體沙發上，攥著手機，掩面哭泣。
孫宏薇仔細搜查辦公檯的每個抽屜。
霍鈞扣上坐便器水箱蓋，環顧四周，目光落到全封閉陶瓷洗漱箱上，略加思索，走過去，蹲在衛生間的全封閉陶瓷洗漱箱前，拉開對開式箱門，探頭，伸手摸索，從洗漱盆後面拽出一個黑色塑膠袋，開啟，笑了笑，拎著黑色塑膠袋站起來，走出衛生間。
孫紅薇又驚又喜：“找著了？都啥呀？”
霍鈞把黑色塑膠袋放在茶几上：“注射器、藥瓶兒、玻璃試管、藥包兒。”
◎華辰集團。
青沙河南岸、紅沙路東側的一幢高達40多米的品字形海藍色玻璃飾體樓宇的頂部，凌空架設著鏤空鐵質銀漆隸書漢字——華辰集團。
樓宇正門兩側懸掛著銅質金漆紅字牌匾——華辰房地產投資有限責任公司、華辰進出口貿易有限責任公司、華辰閒置裝置經營公司、華辰食品有限責任公司、華辰融資代理有限責任公司、華辰化工有限責任公司、XX汽車冗堰總代理經理部、XX高速鐵路冗堰標段專案部。
綜合辦公樓前的停車場上，停泊著各種各類轎車、麵包車、吉普車、廂式貨車、摩托車、電動車、腳踏車，黑色主體賓利慕尚轎車、
黑色賓士S35型轎車、灰色北京現代朗動型轎車排列其中。
◎北京現代朗動型轎車車廂。
法警壬（女）坐在司機的座位上，注視著華辰集團綜合辦公樓迎賓門出出入入的人員。
法警癸（女）坐在後排座上，調節對講機頻率：“到點兒了，換班兒了，快點兒吧！我倆盯一宿了，困死了都。”
◎華辰集團。
黑色奧迪A6L型轎車停在藍線劃定的停車位裡。
郭奇捏著手包，拎著奧迪A6L型轎車的鑰匙和遙控器推門下車，帶上車門，按遙控器加鎖，走向迎賓門。
◎華辰集團副總經理辦公室。
茶几上放著醫用注射針管、藥瓶、玻璃試管、藥包和兩隻僵硬的兔子。
孟琰坐在長體沙發中間，兩手環抱雙肩，閉目沉思。
李媛坐在旁邊的單體沙發上，掩面哭泣。
孫紅薇站在房門旁邊，兩手環抱雙肩。
霍鈞坐在辦公檯後的皮轉椅上，移動滑鼠，操作鍵盤，瀏覽液晶顯示器不斷彈出的視窗。
房門手柄轉動，郭奇推門而入，微愣，止步，環視孟琰、李媛、霍鈞、孫紅薇，疑惑：“咋的了？”
孫紅薇扣上房門，按鎖簧加鎖，然後，將郭奇推搡到茶几前，按坐在單體沙發上。
郭奇瞅瞅茶几上放著醫用注射針管、藥瓶、玻璃試管、藥包和兩隻僵硬的兔子，驚厥，猛然站起來：“你們……”
孫紅薇抬手將郭奇按坐在單體沙發上，聲厲色懼：“坐下。”
郭奇惶恐，瞅瞅閉目沉思的孟琰，看看掩面哭泣的李媛，望望毫無表情的霍鈞，目瞪口呆。
孟琰睜開眼睛，和顏悅色：“郭奇，你自已說，怎麼回事兒？”
李媛泣不成聲：“郭奇，你的心，怎麼這麼狠毒啊！”
郭奇語無倫次：“媽，媛媛，我，你們……”
孫宏薇咬牙切齒：“你個白眼兒狼……”
孟琰聲厲色懼：“狼？他也配？狼從來不殘害同類同族？更不用說手足相殘了。”
郭奇渾身顫抖，滑落出沙發，雙膝彎曲，跪在茶几前：“媽，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孟琰聲嘶力竭：“你他媽的簡直就不可救藥了。”
郭奇嚎啕大哭：“媽，我是你兒子，華辰集團風雨飄搖、內憂外困之際，咱們不能自相殘殺呀！”
孟琰指點著郭奇：“早知道你這樣兒，剛出生的時候，就應該……就應該……”
郭奇：“就應該讓我大舅把我也活埋了。”
孟琰惱羞成怒，探身，掄起手臂，抽了郭奇幾個耳光，呵斥：“大鈞，處理他。”
霍鈞站起來，繞過辦公檯，從棕色羊絨大衣兜裡掏出兩端安著硬木手柄的細鋼絲，將鋼絲套在郭奇的脖頸上，輕輕拉動了一下。
細鋼絲在郭奇脖頸上來回摩擦。
李媛瞅瞅郭奇脖頸上的細鋼絲，看看霍鈞，兩眼迷茫。
郭奇驚恐萬狀：“霍哥，你不能這樣兒，把我勒死了，你也難逃法律的制裁。”
霍鈞嗤笑：“這個，不用你操心。”
郭奇嚎啕大哭：“媽，你怎麼處置我都行，千萬別弄死我呀！”
李媛恍然大悟，驚詫，恐懼，站起來，曲膝跪在孟琰面前：“媽，別讓郭奇死呀！”
孟琰：“你不必憐惜他。”
李媛抱住孟琰的雙腿：“我肚子裡已經有了他的孩子，媽，難道你就忍心讓咱們老郭家的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父親嗎？”
孫宏薇拽住霍鈞的胳臂，朝孟琰擠擠眼睛：“孟姨，也沒產生啥後果兒，他也認錯了，饒了他吧！”
孟琰把李媛拽起來，拉坐在身邊，愛撫著李媛的披肩秀髮：“郭奇，媛媛給你說情兒，薇薇也給你說情兒，再說，沒產生什麼後果，所以，我可以原諒你一次，但是，你要記住，從今以後，如果你不聽媛媛的話，屢教不改，我絕不會再原諒你。”
霍鈞收起兩端安裝著硬木手柄的鋼絲，捲起來，塞進棕色羊絨大衣的外兜。
郭奇趴伏在地板上，分別給孟琰、李媛和孫宏薇磕頭：“媽，媛媛，孫大聖，謝謝你們給了我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我知錯必改，以後，你們就看我的實際行動吧！”
孟琰瞅瞅李媛：“你回去做個檔案，工作群兒裡發就行，郭奇的副總經理，免了，從現在開始，永遠不許他以任何理由進入華辰大廈、華辰商廈以及華辰所屬的所有外派機構。”
李媛：“噢！”
孫宏薇抬腳踢踢郭奇的屁股：“聽見沒有？”
郭奇趴伏在地上：“聽聽聽見了。”
孫宏薇哭笑不得：“這熊樣兒，賀俊鴻、黃胄拿著馬良的神筆都畫不出你這種中山狼、黔之驢。”
郭奇趴伏在地上：“畫不出，畫不出，子系中山狼，一載赴黃粱，我就是黔之驢，技止此耳，技止此耳。”
霍鈞、孟琰、孫宏薇啼笑皆非。
孫紅薇從郭奇的手包裡翻出辦公室的鑰匙、奧迪A6L型轎車的鑰匙和遙控器。
孟琰朝郭奇撣撣手，沒好氣：“滾吧！”
李媛：“媽，我送他回家吧？”
孟琰點頭。
李媛站起來，繞過茶几，拉起郭奇，瞅瞅毫無表情的霍鈞，挽著郭奇的胳膊走出辦公室。
孫宏薇尾隨而去。
孟琰笑了笑：“戲，演的挺好，郭奇嚇得夠嗆，媛媛也當真事兒了。”
霍鈞坐到單體沙發上，點了一支香菸，緊吸慢吐：“《中山狼轉》是明朝武宗皇帝朱厚照正德年間的兵部侍郎馬中錫的《東田集》的代表作，裡面的東郭先生……”
孟琰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說，我是個女人，心存婦人之仁，對吧？”
霍鈞笑了笑。
孟琰嘆息：“現代中國，法制社會，即便他不是我親生的兒子，我也不能指使你殺了他。”
霍鈞欲言又止。
孟琰：“對他來說，應該是一次慘痛的教訓，他還年輕，又很聰明，而且外強中乾，對媛媛和兩個孩子又那麼負責任，不會不懺悔的，給他一個機會，看他今後的表現。”
霍鈞語氣深重：“是呀！只有狠心的兒女，沒有狠心的爹孃。”
孟琰嘆了口氣：“虎毒不吃子呀！”
※ Six ※
◎冗堰市繞城公路。
白綠相間的出租轎車隨著由南向北湧動的車流穿過繞城公路青河懸臂橋。
霍鈞仰靠在後排座上，閉目沉思，內心：“李媛、孫紅薇都在場，磕頭下跪，磕磣丟大了，又被永遠驅逐出了華辰，他能甘心嗎？說不定哪天受了刺激，心血來潮，整出事兒來，驚官動府，都麻煩，到達公海之前，千萬別從他這兒爆出什麼料來呀！”
白綠相間的出租轎車隨著由南向北湧動的車流行駛，時快時慢。
霍鈞仰靠在後排座上，閉目沉思，內心：“他那兒還有一個惹事兒的東西呢！那個東西惹了事兒，就得驚天動地，不行，得想個辦法處理一下……”
白綠相間的出租轎車減速，閃著左轉向燈，讓過對向行駛的機動車、非機動車，左轉，停靠在通達汽車修理部門前。
霍鈞掃碼付款，推門下車。
◎紅鹼區通達汽車修理部。
修理工乙蹲在辦公室寫字檯後的綠漆鐵皮箱子前，專心致志地拿著開鎖專用撓鉤在暗鎖的鑰匙孔裡抓撓。
霍鈞坐在寫字檯上，歪頭看著修理工乙：“能行嗎？”
修理工乙把耳朵貼在綠漆鐵皮箱子上，眼球上翻，繼續拿著開鎖專用撓鉤在暗鎖的鑰匙孔裡抓撓，驚喜，拉箱門手柄：“別說話，行了，開了。”
霍鈞從寫字檯上彈跳下來。
修理工乙將撓鉤放在寫字檯上，繞過霍鈞，走到立式火爐前：“霍哥，我睡覺去了。”
霍鈞蹲在綠漆鐵皮箱子前，拉開箱門，翻看箱子裡的東西：“除了這個鐵皮箱子，這兒還有他什麼東西？”
修理工乙：“別的？沒了。”
霍鈞從綠漆鐵皮箱子的底層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黑色塑膠袋包，摳摸輪廓，驚喜，側臉窺視蹲在立式火爐前新增煤炭的修理工乙：“你睡覺去吧！”
修理工乙拿著爐鉤子，扣上爐蓋，站起身，撩開門簾，走出辦公室。
霍鈞小心翼翼解開黑色塑膠袋包，拿起包裡的五九式手槍，按卡簧，抽出彈夾，看看彈夾上的8發五九式9毫米口徑子彈，思索，嗤笑，內心：“把這八個要命的東西給他換了，他發瘋的時候，手指頭一勾，沒響，嗨嗨！他當時就沒脾氣了。”
◎河畔花園16號樓802室。
郭奇仰面躺在客廳的長體沙發上，閉目沉思。
李媛將毛毯抖開，蓋在郭奇的身上：“其實，你沒有任何理由抱怨別人。”
郭奇：“我知道。”
李媛坐在單體沙發上：“沒有人對不起你，只有你對不起別人。”
郭奇：“嗯！”
李媛：“郭奇，你到底能不能聽我的話？”
郭奇翻身，睜開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李媛：“能。”
李媛：“你呀！繼續在大鈞那兒做二手車兒買賣，二手車兒的前景錯不了。”
郭奇：“行，聽你的。”
李媛愛撫著郭奇青腫的臉腮：“你老老實實做人，勤勤懇懇做事，讓咱爸、咱媽、老舅、大哥、二哥、二嫂他們瞅瞅，咱郭奇的確是個男子漢大丈夫，在哪兒跌倒就在哪兒爬起來。”
郭奇抓住李媛的手：“媛媛，謝謝你對我的鼓勵和支援。”
李媛：“你不會辜負我的希望吧？”
郭奇：“絕對不會。”
李媛長長鬆了口氣：“這還差不多。”
手機鈴聲——《愛情這杯酒誰喝都得醉》音樂。
李媛拿起茶几上的手機，視屏，然後，將手機遞給郭奇：“海達？顧所長？”
郭奇接過手機，劃屏通話：“哎！顧所兒。”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仇胖子面對面坐在寫字檯前玩象棋。
李萬春坐在木條長椅上撫機通話：“錢，到位了嗎？”
◎河畔花園16號樓802室。
李媛坐在單體沙發上，操作手機鍵盤，編輯文字。
郭奇趴在長體沙發上撫機通話：“你和我媽直接聯絡吧！”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仇胖子面對面坐在寫字檯前玩象棋。
李萬春坐在木條長椅上撫機通話：“孟姐，咋樣了？”
◎天賜家園6號樓301室。
孫紅薇坐在單體沙發上，拿著專用鉗子夾裂核桃，分掰核桃殼，挑揀核桃仁。
孟琰坐在長體沙發上，託著三星翻蓋手機通話：“就這幾天，你等我電話吧！”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仇胖子面對面坐在寫字檯前玩象棋。
李萬春按鍵掛機：“再過幾天兒，咱們又中獎了，這回中的是二百萬大獎。”
李百春戲謔：“咱們上彩票中心去領獎，是戴口罩呢？還是戴臉譜呢？”
李萬春興奮，走臺步，亮相，唱：“藍臉的竇爾敦盜御馬，紅臉的關公戰長沙，黃臉的典韋，白臉的曹操，黑臉的張飛叫喳喳啊啊啊啊……”
李百春、仇胖子鼓掌，吶喊：“好。”
◎天賜家園6號樓301室。
孫紅薇坐在單體沙發上，拿著專用鉗子夾裂核桃，分掰核桃殼，挑揀核桃仁。
孟琰擺弄著三星翻蓋手機，若有所思：“我覺得影片裡的這個土生子也不像原來那個土生子。”
孫宏薇把半塊完整的核桃仁塞進孟琰的嘴裡：“咋看出來的？”
孟琰嚼著核桃仁：“這個土生子雖然和咱們那個土生子差不多，但是，沒有咱們那個土生子那種憨厚和善良的底氣，臉上、眼睛裡浮動著一股詭詐和姦猾，說白了，就是油腔滑調那種感覺。”
孟琰：“另外，應該摸摸這個顧所長的底。”
孫宏薇：“你不相信他的辦事能力呀？”
孟琰：“我懷疑他是冒牌兒貨。”
孫宏薇驚詫：“孟姨，你從哪兒看出這個顧所長是個冒牌兒貨？”
孟琰嗤笑：“在政法機關幹了這麼多年，不至於不知道已經取消了高階檢察院、中級檢察院這個稱呼了吧？不至於把檢察院的檢察長說成是院長吧？”
孫宏薇：“他喝多了，是口誤吧？”
孟琰：“說這話之前，根本就沒喝酒。”
孫宏薇：“我在網上搜了多少遍了，有關於顧所長的新聞和簡歷，但是，沒有關於顧所長的照片和影片。”
孟琰嘆了口氣。
孫宏薇：“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兒，二哥打個電話就解決了。”
孟琰：“絕對不能讓郭戩捲到這裡面來。”
孫宏薇：“明白了。”
孟琰拿起沙發扶手上的三星手機，翻蓋：“我給大鈞打個電話，讓他去一趟北圳，查一下，看看這個人到底是誰。”
◎華辰集團二道溝養殖場。
輕風旋轉，雨絲飄揚，雪粉飛舞。
環繞池塘的鐵絲網上懸掛的LG照明燈在風、雨、雪中輕輕晃動著.
燈光從活動房的兩扇窗戶裡透出來，照在房前空地上停泊著的水跡斑斑、雪痕累累的白色寶駿730型越野車以及覆蓋塑膠布的AS100型假牌照摩托車上。
◎養殖場活動房。
寫字檯上的塑膠盤裡堆放著兩顆纏繞著黑色絕緣膠布的五九式9毫米手槍彈和幾個纏繞著黑色絕緣膠布的五九式9毫米手槍彈的彈殼和彈頭。
霍鈞坐在寫字檯前的木椅上，兩手各自拿著一把鉗子，分別夾住纏繞著黑色絕緣膠布的五九式9毫米手槍子彈的彈殼和彈頭，咬牙，擰動。
金明哲站在寫字檯旁邊，將拆除了彈頭的彈殼裡的顆粒狀無煙火藥倒進塑膠盆。
手機鈴音——浪奔，浪流，萬里濤濤江水永不休。
霍鈞將擰下彈頭的彈殼遞給金明哲，放下鉗子，站起來，走到兩張鋼骨架兩層單人床鋪之間，彎腰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視屏，劃屏通話：“孟老師，方便，你說，明白了，這樣兒，不用專程去北圳，你讓薇薇和顧所長、方幹事影片，劃幾個截圖，發給我看看就行了。”
※ Seven ※
◎天賜家園6號樓301室。
孫紅薇坐在單體沙發上，拿著專用鉗子夾裂核桃，分掰核桃殼，挑揀核桃仁。
孟琰笑了笑，撫機通話：“你能看出什麼來呀？”
◎養殖場活動房。
金明哲站在寫字檯旁邊，將拆除了彈頭的彈殼裡的顆粒狀無煙火藥倒進塑膠盆。
霍鈞站在兩張鋼骨架兩層單人床鋪之間，撫機通話：“我在北圳看守所待一個多月，顧所長，方幹事，我都認識。”
◎天賜家園6號樓301室。
孫紅薇坐在單體沙發上，拿著專用鉗子夾裂核桃，分掰核桃殼，挑揀核桃仁。
孟琰託著三星翻蓋手機通話：“行。”
◎養殖場活動房。
金明哲站在寫字檯旁邊，將拆除了彈頭的彈殼裡的顆粒狀無煙火藥倒進塑膠盆。
霍鈞按鍵掛機，將手機連線到充電器資料線上，轉身來到寫字檯前，拿起鉗子，繼續拆卸剩餘的兩顆纏繞著黑色絕緣膠布的五九式9毫米手槍彈。
◎天賜家園6號樓301室。
孟琰倚窗而立：“先和那個顧所長影片。”
孫紅薇託著手機，點頭，劃屏解鎖，點開微信暱稱“顧全大局”的聊天網頁，操作鍵盤，輸入漢字。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仇胖子、李萬春圍寫字檯而坐，用撲克牌玩鬥地主的遊戲。
微信影片提示音——叮咔叮咔叮咔叮！叮咔叮咔叮咔叮！
李萬春拿起手機，視屏，驚喜，推搡仇胖子：“趕緊，你，臥室裡躲一會兒去。”
仇胖子：“啥啥呀？咋的了？”
微信影片提示音——叮咔叮咔叮咔叮！叮咔叮咔叮咔叮！
李萬春把手機舉到仇胖子、李百春面前：“那邊兒要影片，這個時候，盧坤應該在哪兒？”
仇胖子急忙收攏手裡的撲克牌，站起來，拿起戳在牆角的不鏽鋼柺杖，鑽進北臥室。
李百春、李萬春急忙收攏寫字檯上的撲克牌，站起來，摘下壁掛上的山寨版警服，套在身上，又拿起木條長椅上的山寨版警服大簷帽戴在頭上，站到門口的穿衣鏡前整理儀容。
微信影片提示音——叮咔叮咔叮咔叮！叮咔叮咔叮咔叮！
李萬春坐到寫字檯後的木椅上，示意李百春坐在木條長椅上，然後，拿起手機，點選微信暱稱“孫+孟”的綠色影片接受鍵。
手機螢幕顯現出孫紅薇的半身景。
◎天賜家園6號樓301室。
孟琰倚窗而立，兩手環抱雙肩，歪頭注視著坐在單體沙發上的孫紅薇。
孫紅薇舉著手機，注視著螢幕裡的李萬春，故作嫵媚，撒嬌弄嗔：“顧所兒，這是哪兒呀？”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坐在木條長椅上裝模作樣翻閱記事本。
李萬春坐到寫字檯後的木椅上，舉著手機，貪婪地盯著螢幕上孫紅薇嬌美的臉龐：“在在在管教室呢！”
◎天賜家園6號樓301室。
孟琰倚窗而立，兩手環抱雙肩，歪頭注視著坐在單體沙發上的孫紅薇，掩口偷笑。
孫紅薇舉著手機，注視著螢幕裡的李萬春，劃屏截圖，搔首弄姿，撒嬌弄嗔：“管教室是幹啥用的？”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坐在木條長椅上裝模作樣翻閱記事本。
李萬春坐到寫字檯後的木椅上，舉著手機，貪婪地盯著螢幕上孫紅薇嬌美的臉龐：“管理、教育在押人員的辦公室。”
◎天賜家園6號樓301室。
孟琰倚窗而立，兩手環抱雙肩，歪頭注視著坐在單體沙發上的孫紅薇，掩口偷笑。
孫紅薇舉著手機，注視著螢幕裡的李萬春，搔首弄姿，撒嬌弄嗔：“我想看看你們看守所的管教室到底啥樣兒，行嗎？”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坐在木條長椅上裝模作樣翻閱記事本。
李萬春坐到寫字檯後的木椅上，轉動手機：“行行行，看見了嗎？”
◎天賜家園6號樓301室。
孟琰倚窗而立，兩手環抱雙肩，歪頭注視著坐在單體沙發上的孫紅薇，掩口偷笑。
孫紅薇舉著手機，撒嬌弄嗔：“看不清，你慢點兒轉。”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坐在木條長椅上裝模作樣翻閱記事本。
李萬春坐到寫字檯後的木椅上，慢慢轉動手機：“這回看清了吧？”
◎天賜家園6號樓301室。
孟琰倚窗而立，兩手環抱雙肩，歪頭注視著坐在單體沙發上的
孫紅薇，掩口偷笑。
孫紅薇舉著手機，連續劃屏截圖，撒嬌弄嗔：“那個人是誰呀？”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坐在木條長椅上裝模作樣翻閱記事本。
李萬春坐到寫字檯後的木椅上，將手機攝像頭對準李久春：“方幹事。”
◎天賜家園6號樓301室。
孟琰倚窗而立，兩手環抱雙肩，歪頭注視著坐在單體沙發上的孫紅薇，掩口偷笑。
孫紅薇舉著手機，劃屏截圖，搔首弄姿，撒嬌弄嗔：“方幹事？忙啥呢？”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萬春坐到寫字檯後的木椅上，將手機攝像頭對準李百春，語氣酸澀：“方幹事，人家問你忙啥呢！”
李百春受寵若驚，舉舉手裡的記事本：“沒事兒，看看這幾天的監管記錄。”
◎天賜家園6號樓301室。
孟琰倚窗而立，兩手環抱雙肩，歪頭注視著坐在單體沙發上的孫紅薇，掩口偷笑。
孫紅薇舉著手機，劃屏截圖，搔首弄姿，撒嬌弄嗔：“你忙吧！不打擾你們了。”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萬春坐到寫字檯後的木椅上，將手機攝像頭對準李百春。
李百春擺手：“晚安。”
李萬春轉動手機，貪婪地盯著螢幕上孫紅薇嬌美的臉龐：“孟姐在嗎？”
◎天賜家園6號樓301室。
孫紅薇看了看孟琰一眼。
孟琰擺手。
孫紅薇舉著手機，劃屏截圖，搔首弄姿，撒嬌弄嗔：“孟……董事長讓我和你直接聯絡，你和方幹事啥時候來冗堰，我負責接待你們。”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百春坐在木條長椅上，拿著記事本，如坐針氈。
李萬春坐到寫字檯後的木椅上，託著手機，貪婪地盯著螢幕上孫紅薇嬌美的臉龐：“好好好。”
◎天賜家園6號樓301室。
孟琰倚窗而立，兩手環抱雙肩，歪頭注視著坐在單體沙發上的孫紅薇，掩口偷笑。
孫紅薇舉著手機，劃屏截圖，搔首弄姿，撒嬌弄嗔：“我，你滿意嗎？”
◎北圳縣水務局家屬樓三單元202室。
李萬春坐到寫字檯後的木椅上，託著手機，貪婪地盯著螢幕上孫紅薇嬌美的臉龐：“滿意，滿意，太滿意了。”
◎天賜家園6號樓301室。
孟琰倚窗而立，兩手環抱雙肩，歪頭注視著坐在單體沙發上的孫紅薇，掩口偷笑。
孫紅薇舉著手機，劃屏截圖，搔首弄姿，撒嬌弄嗔：“好了，等著吧！董事長把錢湊齊了，咱們再約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