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鄉試（三）

天色暗沉下來，季扶光簡單地吃了幾塊糕點，又吃了幾塊牛肉脯和果脯，這才曲著身子側躺下來。

因著一面牆是漏風的，夜裡一直下著小雨，即便蓋著一床薄毯，季扶光晚上也睡得並不踏實。

聽著耳畔不絕的風雨聲，聽著其中夾雜著的呼嚕聲，聽著偶爾傳來的木板發出的吱呀作響聲……天漸漸重新透出光亮。

季扶光坐起身來，看著外頭淅淅瀝瀝未停歇的雨絲，心裡暗道，春寒料峭的日子，淋上一天雨下來，怕是身子弱的人會吃不消啊。

這般想著，她便聽到熟悉的送水聲音響起，“熱水來咯～”

隨著這道聲音響起，號舍內躺著的考生陸陸續續爬起來，就著分到的熱水洗漱穿衣。

季扶光眼尖地看到，這一次分熱水還多了一個小桶，輪到自己的時候才發現，多出的那一小桶裡面是薑湯，雖然沒放多少姜，可到底能夠去一去寒氣。

她將分給自己的薑湯一口氣喝乾，淡淡的辛辣味在舌尖擴散開，隨之還有一陣暖意從胃裡升騰起來。

季扶光暗想，這分發薑湯的主意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倒是挺人性化的。

卯時三刻起，大家按照號舍順序陸續離開號房，正式開始武試。

“黃字號舍，壹號至叄拾號跟我走！”一名帶刀侍衛走到黃字號舍前朗聲道。

季扶光早已準備好，第一個從號舍裡出來，站到那侍衛身後，沒一會兒，黃字號舍裡的考生便全都出來了。

沒了號舍避雨，漫天飛舞的雨花翩然而至，灑在大家的發上衣衫上。

不消片刻功夫，季扶光便感覺眼睫上沾了水花，額頭臉上有水珠滾落，一股涼意從淋溼的衣裳上往身體裡鑽……

拂面的春風經過時，再也感受不到那股暖，只剩下瑟瑟縮縮。

季扶光他們到達演武場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宋瑞之撐著油紙傘站在雨幕中，在他身側還站了數人，是負責此次武試的幾位副考官。

“黃壹！”

季扶光應聲出列，有號軍遞給她一個箭筒和一把長弓，箭筒裡面是十支制式箭矢，她接過弓和箭筒，走到靶場中心位置站定。

她隨手從箭筒內拿出一支箭矢，拉開弓做好射箭的動作。

“準備，射！”

“嗖——”的一聲，長箭瞬間迸射而出，篤的一聲射中靶心。

季扶光射完一箭便接著發出下一箭，一發接一發，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流暢，甚至連瞄準都不用，引弓射箭，射的正中紅心。

“這小子不錯，小小年紀竟然就已尋到了箭感！”宋瑞之目露讚賞之色，不愧是百川公子！

“大人所言甚是！”周圍的數人也露出讚歎之色。

他們之中到了如今的年紀，也不敢說百分百有了箭感，有人甚至終其一生都摸不到箭感的門徑。

箭感可不是熟能生巧便能夠練出來的，這需要射箭之人有極強的箭術天賦。

平射之後便是步射與馬射，雨天本來光線便不佳，再加上身上淋了雨，在雨中射箭，這可比晴天的時候難度大了一倍不止。

季扶光走到步射區，她空了的箭筒裡重新補上十支箭矢，負責步射的號軍揮了揮手裡的旗幟，“開始！”

步射步射，一步一射，季扶光揹著箭筒，身子微微前屈，快速邁步移動，鎖定目標，發射！

只聽“嗖嗖嗖——”一陣箭矢射入靶心的聲音傳來，報靶數的號軍聲音都格外洪亮，“十環，十環……還是十環！”

盞茶功夫，步射結束，季扶光十箭均是十環。

季扶光伸手摸了一把臉，掏出帕子擦了擦臉上和發上的雨水，背上箭筒挎著弓信步走向一旁的馬場進行接下來的馬射。

幾乎是一走進馬廄，她便看到了那道招搖的黑影，馬場裡養了不少駿馬，可這些駿馬大都不敢挨著踏雪身邊，這無形間給踏雪空出了一圈“私人空間”。

看到季扶光走進來，踏雪揚起長長的脖子發出一聲歡快的馬嘶聲，“律律——”

季扶光走到踏雪身前，伸手撫了撫它長長的鬃毛，“想我了吧？”

踏雪用頭親暱地蹭了蹭她的肩膀，大大的馬眼溼漉漉的，從鼻孔裡噴出一口氣，長馬尾歡快地一甩一甩的。

解開韁繩，季扶光翻身上馬，將弓橫在馬前，一拉韁繩，“駕——”

幾乎是季扶光聲音一響起，踏雪便揚起四蹄，歡快得從馬廄跑出去，跑進一旁的馬場。

馬場上的路線已經劃定，季扶光他們需順著既定路線跑馬，在這過程中，還會隨機出現靶子，需要邊跑邊發箭。

騎在馬上，原本稀疏的雨花變得更加密集，風吹打在臉上也不再柔和，而是帶上了力度。

季扶光微眯了眯眼，半伏在馬背上，發現靶子，她便稍微直起身射箭。

踏雪如一陣風颳過馬場，沿著路線跑得格外“絲滑”，每到有靶子的地方，它還會稍微放慢速度，與季扶光配合默契極了。

“嗖嗖嗖——”

十箭很快便全部射完，靶數也統計出來，有唱靶數的號軍聲音遠遠地傳來，“九環！九環！十環！九環！………”

十箭都在九環以上，更有三箭正中紅心——十環！

這可是馬射成績！而是，今天還是雨天騎射，能夠取得如此驕人的佳績，這可不是一件易事。

幾乎是一瞬間，黃壹之名在演武場上便人人皆知了。

“叮——”

熟悉的電子音響起，季扶光唇角微揚，她也感覺到了，這一次馬射她發揮得很不錯，風雨並未能影響到她。

“恭喜宿主，打破鄉試馬射記錄，體力+1，身高+1。”

電子音消失，季扶光感覺剛剛有些疲累的身體瞬間充滿了能量，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讚了！

至於身高加成，她會在半個月之內竄一竄個子，不會太明顯，至多人家會來上一句，十來天不見，扶光你怎麼好像又長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