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幻聽

程烈的呼吸沉了沉，當時買內衣的時候，是他付的錢，收據上寫著三件半罩杯的胸衣。

他當時還疑惑半罩杯什麼意思，現在竟然是全懂了。

兩個飽滿豐碩的“白糖罐”一半藏匿在海綿碗託之下，一半就那麼露著，露著……

長髮上的水一點點匯聚在髮根上，滲進衣服裡，像是給“白糖罐”上了一層珠光的釉面，看得到的滑膩溫軟。

男人喉結艱難地滾動：“我去洗澡了。”

沈明月的視線還沒有移過去，浴室的門已經關上了。

淅淅瀝瀝的水流聲中似乎還夾雜著別的聲音，類似於野獸捕獵時候的嘶吼聲，沉悶而剋制。

“肯定是我餓得太狠了，年紀輕輕，竟然產生了幻聽。”

高壓鍋裡的排骨鮮香濃郁，軟爛脫骨，沈明月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山珍海味也吃過，以前外公在的時候，她還經常去吃國宴。

可程烈燉的排骨真的很絕，她恨不得把骨頭都嚼吧嚼吧嚥下去。

“你吃嗎，我還給你留了幾塊？”

她端起鍋給男人看，排骨的確還剩了幾塊。

“吃。”

程烈吃著排骨，沈明月也沒走遠，就坐在他對面看著他吃，等他吃完自已刷鍋。

僱主大半夜給她燉排骨，她要是吃完一抹嘴就走，那還是人嗎？

男人低著頭，全程沒有往對面看一眼，不過那形狀還有那花紋好像是用燒紅的烙鐵一樣烙在他腦子裡。

“你怎麼不吐骨頭？”

程烈愣了，怪不得覺得排骨的口感怪怪的，有點扎嘴，他竟然把排骨嚼碎了，還嚥下去了。

還好排骨是提前炸過的，骨頭都已經酥了。

“我剛吃的那塊沒有骨頭。”

他語氣太過肯定，沈明月以為是自已眼花了。

吃完了，沈明月站起來走到廚房去洗鍋。

她想著以後要不然都用鍋子吃飯了，這樣就不用洗碗了，只需要洗一個鍋子，兩雙筷子就行。

可水池裡只有一雙筷子，她剛剛和程烈共用了一雙筷子，那是不是等於間接接吻了。

“你以後在家還是穿褲子吧。”那雙又細又直的大白腿，晃得他眼睛疼。

沈明月感覺被冤枉了，提起來短袖下襬，露出自已的牛仔短褲，語氣有些哀怨：“我穿了褲子的。”

“短褲不算褲子。”

沈明月吃人嘴軟，沒跟他嗆，弱弱地應了一聲好：“好……”一個流氓。

別以為她不知道，男人盯著她的腿看，少說看了有十幾分鍾，看夠了才裝正人君人。

實際上就是個小人。

又當妓女又立牌坊的偽君子。

“你在罵我？”

“沒有。”沈明月矢口否認。

各自回了房，一牆之隔的兩個人都睡不著，沈明月是吃了太多排骨撐到了，程烈滿腦子都是女人半透明睡衣之下的起起伏伏。

他翻身起來倒水，啪嗒一聲，鼻血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砸在白色的瓷磚上，濺開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程烈捏著鼻子，從櫃子裡翻出來冬被，從被芯裡薅出來一團棉花，塞進鼻孔裡。

這邊沈明月也起來了，從洗手間打了一盆水，偷摸端回房間，把那兩條男士內褲浸在水盆裡，又打了點肥皂，用手緩慢地揉搓。

白嫩細軟的手穿插在黑色的布料中，像極了在做某種隱秘的事情。

兩條內褲洗完，都用不著曬太陽，沈明月臉頰上的熱度就能把布料騰幹。

黑色的布料在漂浮在水面上，沈明月去撈，剛好手腕的位置抵在內褲的襠部，她臉色歘地紅了。

竟然真的這麼大，“兒臂粗”真的不是一句空話。

她的思緒像是脫了韁的野馬根本遏制不住。

把內褲晾曬在窗戶旁邊，鬼鬼祟祟地去倒水。

再用抹布把地上殘留的水漬擦乾，忙活到現在依舊沒有半點睡意。

滿腦子都是馬賽克。

她失眠了，早上聽到鍋鏟的碰撞聲，才故意揉亂頭髮，假裝剛睡醒的樣子。

睡眠不足，動作都有些笨拙，她出門的時候差點被蛇皮袋裡的舊衣服絆倒。

這麼多衣服放在家裡實在礙事。

“這衣服，我今天就寄回老家。”她沒有弟弟妹妹，這些衣服她當然用不著，不過李春紅應該需要，她就做個順水人情好了。

“嗯，過來吃飯吧。”程烈低著頭嚼著花捲，根本沒敢抬頭，害怕又看到什麼讓他氣血上湧的畫面。

沒敢明著看，還是偷摸瞅了幾眼。

她今天穿了一件比較厚實的黑色短袖，牛仔長褲，把自已包裹得嚴嚴實實。

吃了一半，沈明月似乎覺得披散著頭髮有點熱，手腕上有沒有皮筋，也懶得回房間去拿，剛好花瓶裡放著幾支塑膠百合花。

她隨便選了一隻，把頭髮簪起來。

黑色的衣服更襯得她肌膚光潔如玉石，飽滿的額頭上和脖頸處都滲出一層細汗，百合花其中一片白色的花瓣，剛好耷在肩窩的位置， 細汗浸溼花瓣，柔柔地貼在白嫩的肌膚上。

程烈呼吸急促了不少，他沒讀過幾天書，可也聽說過一個詞：人比花嬌。

“你頭上別戴花，還是白色的，不吉利，在我們老家，只有家裡死人了才戴白花的。”他是為了掩飾自已的心悸，可這話卻像是一把凝了霜的刀子，插進沈明月的心裡。

她笑得薄涼，用手壓了壓塑膠花：“沒關係，你是僱主我是保姆，咱們不是一家人。”她家裡人已經死光了，她沒什麼好避諱的。

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壓下從心底翻騰起的酸澀，可微微沙啞的鼻音，還是洩露了她在哭的事實。

對上程烈關切的眼神，她倉促地低下頭，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眼淚也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眼淚是憋回去了，可哭腔卻藏不住。

“程老闆，我想請一天假，我有點事。”她不知道自已有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已該去找誰，她現在只想找個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懊悔、自責、憤怒……種種負面情緒快要壓得她喘不過來氣了。

她平常可以裝作像個沒事人一樣，可心中的那根刺總是時不時地扎她一下。

“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借你靠。”程烈屁股都沒離開凳子，連人帶椅子就挪到了沈明月旁邊。

當她的側臉真的靠過去的時候，沈明月竟然不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