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醒來後就把自已的東西搬到了書房,她暫時不想看到江文林。

日子一天天這麼過去,家裡的人輪番來勸她都沒用,江文林每日會去敲敲門,阿芸氣消了會給他開門,氣沒消就不會搭理他。

這一日門口依舊響起了三聲敲門聲,沒有如同往常的沉默,江文林溫和的開口說話了:“阿芸,我母親來信了,她現在身染重病在瞿城,我打算去那裡看看。”

說完他就不再說話了。

周芸擔心他的腿,還有安全,又不想那麼輕易原諒他,只猶豫了一會兒她就問:“誰陪你一起去?”

門口沒有聲音。

她匆忙起身,拉開門,門外已經沒有身影了。

江文林以為她還是不肯說話,他知道周芸不肯認輸的性子,沒有期待她的回覆,問完等了一下沒有聽到阿芸的聲音就走了。

周芸一路飛奔出門,推開門只看到揚長而去的馬車。

她問門房:“文林走了?”

門房看她著急趕忙回答:“是的,僱了馬車帶上一個小廝就走了。”

周芸眉頭一皺,現在的世道還沒太平呢!她趕忙去鏢局找幾個鏢師去追趕江文林,保護他的安全。

安排好了人她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她又搬回了原來的房間。

江文林的東西整理得很規矩,房間裡還有一些悠悠的松墨香,開啟香爐,裡面就是江文林經常用的那款松墨香。

她正把自已的衣服和江文林的放在一起,門就被急切的敲響了。

“周掌櫃周掌櫃!”

門被周芸一下開啟,門口的正是滿頭大汗的鏢師。

看到他風塵僕僕的樣子,周芸心口就沒來由的一緊,有種不妙的預感填滿了心口。

“周掌櫃,我們……我們沒找到江公子!在瞿城只找到了……你看看吧……”

院子裡停著兩口棺材,隱隱的有些屍臭味傳出來。周芸心一下漏跳了一拍,快步過去,使勁推開了棺材蓋子,裡面……是吳玉娘……

她忍住心裡的不安,顫抖著去推另一個棺材,她手軟到根本推不動,鏢師趕緊過來幫忙,裡面……是江示。

都不是文林……不是文林……

她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文林會在哪裡?

秋日的風已經帶著冬的寒意,文秀一出來就看到院子裡兩口棺材,趕緊過來一看忍不住驚呼。

“老天爺啊!這是什麼情況?!”

鏢師說道:“我們一路追去瞿城,路上沒看到江公子,去了瞿城卻聽說江家死人了,我們趕過去才發現是江家老爺夫人。我們在城裡到處打聽了江公子的下落也沒找到人,連著馬車和小廝也沒找到!”

文秀一聽趕忙看向周芸,只見周芸匆匆忙忙的擦了眼淚,站起來就往馬廄處跑,不一會兒就看到周芸騎著雪球兒從門口跑遠了。

秋風蕭瑟,冷得文秀打了一個激靈。她看了看吳玉娘又看了看江示,嘆了口氣,找了人抬出去給埋了。

這日子眼看著是要好起來了,一眨眼老天爺就給了變故。

周芸騎馬趕往瞿城,還沒進城門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沈幸之騎著馬在那兒不知等了多久,看到她來了就悠閒的一抽馬鞭,馬兒便換了方向。

周芸心裡猜到跟著去肯定有陷阱,可依舊跟著去了。

她催促雪球兒跑快點,趁著沈幸之不注意就翻身到了他的馬上,用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文林呢?”

沈幸之冷笑了聲,根本不管脖子上的刀:“你不是正走在去找他的路上嘛~”

他打賭周芸此時不敢動他,有恃無恐的帶著周芸去了瞿城的一片廢墟。

這裡斷壁殘垣,野草瘋長,還經歷過一場打鬥。

地上還趴著一些屍體,鮮血都已經凝固了,周圍聚滿了烏鴉,時不時飛下來在屍體上叼些肉下來。

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滿,滿得周芸喉嚨口發緊。

沈幸之的馬停了下來,周芸知道……地方到了。

她顧不得陷阱,顧不得思考,已經飛身下馬朝著前面快走了幾步。

在一處斷牆,她看到了江文林……

他身上中了無數刀,一雙腿被殘忍的砍斷,頭也被砍得只剩一層皮連在脖子上,只能靠牆支撐著沒有掉下來。

周芸驚聲尖叫起來,沈幸之像是看到了最有趣的畫面,瘋狂的笑起來。

就是這樣,只有這樣的結局才配得上江文林,心愛的人看著他狼狽的死在荒郊野外。一向乾淨高雅的人死得狼狽不堪,才能證明他被他徹底的踩在了腳下。

他的笑還沒完就被一刀刺向腦門,他靠著直覺躲過,周圍埋伏的弓箭手也在此時向周芸射來。

周芸向天空發射了一枚煙花,就迅速找掩體藏了起來。

她仔細觀察弓箭手,又拔了一根射在身邊的弓箭看了下,這不是倭寇的,沈幸之又和誰合作了?

周雷的守城軍很快包圍了這裡,從後面射箭,兩方很快戰鬥在一起。

沈幸之看情況不妙,趕緊調轉馬頭就要開溜,殊不知周芸一直盯著他。

冒著被射中的風險,周芸一把將沈幸之拉下馬,用腳踩住了他的胸膛:“說!誰是你的幫兇?”

沈幸之一點沒避諱:“真正的皇太子孫,我說了你知道是誰嗎?要怪就怪周風周雨穿了他的衣服被你們撿到了,現在搞得他要回歸本來的身份都有人提異議。那麼要做的,就是殺了你們一家人!”

他看了眼江文林,玩味的轉回頭來笑眯眯的說:“都是要你一家死,我何不先報私仇?”

這就是一隻瘋狗!

周芸一刀割斷了沈幸之的手筋,又反手割斷了他的腳筋。

沈幸之這時候終於知道怕了:“你殺了我為他報仇啊!周芸你沒用啊!你不敢殺了我嗎?”

周芸一雙眼睛暗得像最深沉的黑夜,不見一點星子。

她一把捏歪沈幸之的下巴,拖出他的舌頭一刀割斷!

沈幸之瞪大了眼睛,咔噠一聲,下巴又被複位了,甚至手腕腳腕都被塗了上好的藥膏。

他一時間搞不清楚周芸到底要幹什麼,直到周雷趕過來,他才知道自已的命運。

“把他拖去瞿城的南門巷子,丟到柳風閣去。”

聽到柳風閣,沈幸之嗯嗯啊啊大聲反抗,他連求死都做不了,被兩個士兵像拖死豬一樣拖走了。

周雷看著周芸一步步走向江文林,她蹲下來,輕輕拍了拍江文林的臉頰:“文林,我不生氣了,我們回家好不好呀?”

風吹起江文林鴉色的長髮,卻不見一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