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先賄賂主治醫生，哪一天她一高興，我就可以提前出院了。”
“你做好最壞的打算，在我這裡從來沒有例外。”
“我就不相信世界上有絕對的事。咱們都試試。”
“好。”
“下班見。”
晚上時間一到肖堃，早早等在醫院的門口。琦琦過了很長時間才出來。
“怎麼這麼晚？”
“有個病人耽誤了一會。”
“你這麼負責，走了不可惜嗎？”
“有啥可惜的。我又不是最好的那個，世界離了誰照樣轉。最主要的原因，我腦袋不聰明。不是很適合這種高強度腦力體力活動，我們上學時，琦琦手術最好，你看她都放棄要去學中醫了。我這樣一個不會有大創作的醫生，走了給別人騰地也挺好的。”
“不一定得有大作為，這個科的病人都很喜歡你。”
“那只是一個做醫生的表層。誰都可以，沒技術含量。你這是偷著跑出來，弄得這麼拉風，是不是把醫院的制度太不當回事了。”琦琦打量他全身上下，一副機車男的打扮。
“幹什麼事，得有什麼事的氛圍，我要穿警服，開機車，不給人一種偷穿警察衣服的感覺嗎？走吧。只要你不說，誰知道。上車。”
“我不會坐這個車。”
“我抱你上去。”
“不用，我自己來。笨是笨了點，但是這事應該能搞定。”
肖堃，看著琦琦一臉緊張的樣子。
“別緊張，踩著那上去就行。”
“好了，趕緊走。讓同事看到不好。”
“扶好。”
琦琦輕輕拽著肖堃的衣服。
“你這樣一會就甩下去了。我是你哥，我以我人格擔保，不會有任何事。抱緊。”
“你是不是覺得不太好？我這裡邊都是護具，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比我小十歲的新新人類。不會這事都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我就是怕把你護具弄壞了。到時還得重灌。”
“不會，走了。戴好頭盔。”
肖堃，由慢到快，然後速度拉到極致。
琦琦剛開始，還是放不開，後來呼呼的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無數的車被甩在後邊。那感覺太棒了。
“我能試著鬆開手嗎？”
“你要幹嘛？不能。那太危險了。”
“原來這就是極致速度帶來的爽。怪不得大家都不要命的去玩這項危險的運動。”
“抱緊了。我帶你去體驗一下更猛的風聲。”
琦琦不自覺的抱緊了肖堃的腰。
肖堃愣了一下，什麼護具，再多的防護，也抵不過擁抱的力量。那是穿透靈魂的連線。琦琦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抱住一棵救命稻草。
“爸爸媽媽，我好想跟你們一塊去。你們帶我走吧。這個世界沒有你們我就很多餘。”
肖堃感受著後背那個人一點點在崩塌，她要鬆手。
“不要琦琦。”
肖堃慢慢停下來。
轉頭，那個人已經哭成了淚人。
“想哭就哭出來吧，好好發洩。這裡沒人。我給你放風。”
琦琦哭了好一陣才停下來。
肖哥把紙巾遞給她。
“不好意思，讓你看到我失態的一面。”
“沒什麼，我能理解。”
“剛才有一瞬，我想放手，我想就這麼去了。我好想爸爸媽媽，好想那個有愛的家。”
“再難，也不能放棄，要不然叔叔阿姨該多傷心。”
“但是我這樣一點都不快樂。還連累別人不快樂。本來哥哥和媽媽可以有正常的人生，還要拖上我。”
“琦琦，你聽著，你不是一個給人添麻煩的人。相反，你很好，你善良的像天使，你會細心的照顧身邊的每一個人。沒有人把你當麻煩。”
“我不是天使，在我爸媽去世後，我們家不是沒親戚。我奶奶跟大伯他們本來想收養我。其實就是想霸佔我爸和我媽的撫卹金。但是我奶奶一看到我就瘋了，她指著我鼻子罵我，說我是災星。馬爸爸實在看不過去，才把我領回家。錢他們也拿去一大部分。我的親人都容不下我，我怎麼不是麻煩。”
“傷人的親人就不是親人了。在這個世上你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為一些不珍惜自己的人傷心，不值得。”
“肖哥，謝謝。”
“琦琦，叔叔阿姨，一定想看到你努力的活著，而不是為了啥放棄自己的生命。你該有自己的生活，不要老是沉浸在過去的痛苦裡。”
“你們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我就是放不下。我特怕自己幸福，好像我的幸福都是假的，隨時就會消失。所以我一直想遠離幸福。”
“你不能這麼想，你有權利幸福。”
“我就這樣了。別擔心，好也好不到哪，壞也壞不到哪。你剛才開那麼快，沒有不舒服吧。”
“沒有，好的很。別轉移話題。琦琦，你不要讓自己那麼累。你爸媽那事跟你沒關係。你只是受害者。這不應該成為你拒絕幸福的理由。弟弟不好，我們隊有好多好小夥。我可以給你介紹。他們都家庭和睦，有幸福的家人。”
“肖哥，你別費心了。我沒有想成家。人家有幸福的家人，那就更不合適了。”
“你別這樣？”
“誰能抵住世俗。可以同情可憐人，但是絕對不能讓可憐人靠近我們家。大家都是這個心思。別老說我，你自己呢？”
“我也沒想過那事。以前在毒窩，隨時都有可能丟命。現在身體也不好了。工作也危險，還有我們這樣的人家不適合結婚，再拖累另一個人。”
“說別人一套套的，怎麼到自己就不行了。”
“你也看過我身上的傷。那個女孩看了我這樣的人，會跟我。”
“我爸媽都沒好意思提那茬，他們也怕耽誤人家。我們這一家自己已經過得很辛苦了，就不禍害其他人了。”
“肖哥，比起我，你幸福多了。別想那麼多，表面都看好，結果不一定是好的。渾渾噩噩也不見得長久不了，不要為了沒發生的事，提前擔憂。”
“勸別人挺會說的。”
“我確實不好。我跟你說說，從小到大我都是運氣最差的那個。所以我這是無數事實證明的資料。”
“那叫什麼資料，我看你是瞎想。”
“肖哥，我現在挺好的，你們也都要幸福。我在一旁祝福你們就好。”
“為啥把自己排除在幸福之外。一定不是這樣的。”
“別說我了，肖哥，你喜歡護士一類的嗎？我們科的小護士都挺喜歡你的。”
“他們想的太簡單。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
“你不要老咋咋呼呼，明明是很好的人。這不理完頭髮挺帥的嗎？”
“我媽幫我理的。”
“阿姨手藝真好。”
“我記憶裡我媽手可巧了，啥都會。”
“我印象裡我媽可溫柔了。她雖然是警察，但是她一點也不嚴厲。我小時候喜歡舞蹈。我媽每週都送我去培訓班。她也希望我活成她想象的樣子。”
“我聽我爸說過，你小時候跟洋娃娃一樣。要是我不走就好了。那樣咱們我就可以罩著你長大了。我在學校那可是沒人敢惹的存在。”
“肖哥，我哥怕我受委屈也常去學校看我。”
“看是不管用的，學校那些壞人，就得用拳頭說話。”
“肖哥你這麼野蠻，怎麼成為警察的？”
“你管這叫野蠻，其實我跟你說，拳頭比說話管用，尤其面對壞人的時候。我當警察，家裡人怕我學壞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我想做一個仗義的警察。我覺的我爸做警察太憋屈。一點沒血性。你哥太講原則了。”
“我哥，那也是時時帶傷。”
“你哥，講原則，善於動腦子。我就不一樣了。我跟他們都不一樣。只要能辦事，咋樣都行。所以我不太適合正面戰場。”
“肖哥，你哪裡都可以做好。別老說自己不是。長髮的你，短髮的你，都有一顆熱忱的心，讓人佩服。你是個好人。”
“琦琦你也是。一定要幸福，讓叔叔阿姨放心，不要有那些想法。好好活著。無論你是什麼樣子，叔叔阿姨看到現在平安健康上進的樣子，也一定會很欣慰。他們也不希望你一直放不下 ，那些痛苦。”
“我知道了。今天謝謝你了。這是我長這麼大最高興的一天。”
“以後你隨時可以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