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轉移》的前半部分,唱的是愛情裡的現實,後半段唱的則是原因,為什麼愛情會不斷地轉移呢?

吳高峰用歌聲給出了答案。

“燭光照亮了晚餐照不出個答案,

戀愛不是溫馨的請客吃飯,床單上鋪滿花瓣擁抱讓它成長,太擁擠就開到了別的土壤。”

感情不是請客吃飯,不是你用心準備精心挑選就會有一個好的結果。

放同時共進晚餐又是一個必要的步驟,這是走進愛情的標誌性的一步。

而這個時候的情侶往往會有著極強的佔有慾和控制慾,吃飯要管,出去玩要管,去哪玩跟誰玩都要管。

這是人之常情,畢竟剛剛從渴望擁有變成擁有,很多人都迫切行使自己剛剛獲得的“權力”。

然而人畢竟是人,人類對自由的渴望超越一切,甚至超越生死。

被控制的人生還不如去死,即使是愛情也需要空間,於是對方開始反抗。

擁抱太緊會讓愛情的花瓣無力喘息,多少愛情,就是因為沒有自由的空間導致無疾而終。

很遺憾,這個坑很多人都會踩,這是在跟自己的人性做鬥爭。

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人在回望過去的時候悔恨不已,如果當時崽成熟一點,可能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惜沒有如果。

吳高峰看著內場淚光閃爍的觀眾們,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感情需要人接班接近換來期望,

期望帶來失望的惡性迴圈,短暫的總是浪漫漫長總會不滿,

燒完美好青春換一個老伴。”

還是講愛情,浪漫是短暫的,熱戀的時候,對方無處不在的光芒會掩蓋所有的缺點。

隨著接觸越來越多,缺點會逐漸暴露出來,從期待到不滿,愛情也逐漸被耗盡。

“愛情不停站想開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

你不要失望蕩氣迴腸是為了最美的平凡。”

吳高峰唱完了最後兩句,然後默默離場。

屬於他的舞臺到此結束。

觀眾們還在沉思,音樂再次響起。

同樣的旋律,許諾開始唱起了《富士山下》。

很多人覺得這首歌講的是一個絕情的男人如何用他缺乏邏輯的理由勸女人放下。

許諾不喜歡這樣的故事,他要賦予這首歌不一樣的含義,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於是他就這樣唱了起來。

“攔路雨偏似雪花,飲泣的你凍嗎,這風褸我給你磨到有襟花,連掉了跡也不怕,怎麼始終牽掛,

苦心選中今天想車你回家。”

下著雨的冬天,低頭啜泣的人,那種悲傷的氛圍一下子就渲染出來。

《愛情轉移》是悲劇,《富士山下》自然不可能是喜劇。

如果是熱戀中的情侶,對方肯定不會哭泣,那麼什麼時候會讓對方低頭哭泣呢嗎?答案是分手的時候。

“原諒我不再送花傷口應要結疤,

花瓣鋪滿心裡墳場才害怕,如若你非我不嫁,彼此終必火化,

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價。”

抱歉啊,我不能再給你送花了,傷口再痛,有一天也會結疤,一切都會過去。

人都是要死的,用一生一世來等一段愛情並不值得。

這裡就是伏筆了,有句話要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什麼樣的感情居然要用一生一世去等待?

直到這裡全曲好像都是在勸人放下。

但是愛而不得,放不下,本就是愛情裡痛苦的根源,輕易放下的愛情,還是愛情嗎?無數人因此而飽受折磨,光憑這樣的勸解作用微乎其微。

沒辦法,放不下就是放不下,所以歌曲也只是在試圖勸解,用富士山來勸解。

“誰都只得那雙手靠擁抱亦難任你擁有,要擁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曾沿著雪路浪遊為何為好事淚流,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林夕有一個很有名的“富士山愛情論”:你喜歡一個人,就像喜歡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有什麼方法可以移動一座富士山,回答是,你自己走過去。愛情也如此,逛過就已經足夠。

只不過這個論點,讓很多人看到了另一面,即你喜歡我但與我無關。

單相思的人都體驗過這樣的痛苦,你恨不得把命給對方,但對方並不會因此感動,甚至壓根就沒有注意過。

當然了,很奇葩的是,富士山確實是私有的,只不過私有的並不是整座山,而是富士山從3250米到山頂的這一部分,它屬於淺間神社,德川家康捐贈給了淺間神社。

許諾唱得很安靜,沒有舞蹈動作,只是雙手捧住話筒,娓娓道來的樣子就像是真的在勸解某個人一樣。

“何不把悲哀感覺假設是來自你虛構,

試管裡找不到它染汙眼眸,前塵硬化像石頭隨緣地拋下便逃走,

我絕不罕有往街裡繞過一週,我便化烏有。”

這裡的勸解就很無力了,就像是“節哀順變”一樣扯淡,不僅不會讓人覺醒,反而會把人拖入更悲傷的情緒當中。

說放下就能放下,哪裡還會有那麼多有心事的人。

如果說是勸解,這樣的勸解未免有些殘忍。明明已經分手,卻還要伸手摸人家的頭髮,這到底是來勸解的,還是捅刀子的?

觀眾們表情各異,有人一臉痛苦,似乎是在悔恨當初。

有人眉頭緊皺,似乎是在思考這首歌到底在講什麼。

如果只是一個男人勸女人放下自己,這個男人未免太渣太冷酷無情了些。

事實上許諾也不喜歡這樣的故事,而且他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必須要改一改這首歌的解讀。

好在《富士山下》最終解釋權在他手上,他要讓這個說著:“我不愛了,你走吧”的渣男,扭轉自己的風評。

於是舞臺背後的大螢幕忽然開始放起了動畫,一男一女兩個人物形象。

但是比較讓人納悶的是,女人衣著鮮豔亮麗,神采飛揚,彷彿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而男人全身一片黑,就連光線似乎都在躲著他。

男人的這種形象很容易讓人想起一種很多人都諱莫如深的狀態——死人。

前排的沈凱文歎為觀止,恨不得站起來大聲叫好。

他可太懂女人眼裡的男人了,如果是活著的男主用這樣的話來勸解女主,怎麼看都是一個矯情、虛偽、冷酷絕情的人。

如果是死去的男主呢?那就是超越生死的愛意。

你看,有時候要徹底改變風評,只需要一死。

死亡,是人生中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也是最能改變風評的事。

歷史上有無數人曾經有機會在死的時候徹底改變自己的風評,但有人做到了,有人沒有做到。

史可法做到了,他從一無是處到青史留名。

崇禎做到了,他從亡國之君變成了“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榜樣。

歷代亡國之君,都是臭不可聞,除了崇禎。

而他自縊的那棵樹,依然在景山被後人群懷念。

溥儀如果在見裕仁的時候,拔出佩刀一刀捅死他,然後說出幾句幾句口號,哪怕殺不了裕仁,只要他死在東京,他至少能獲得一個烈帝之類的稱呼。

很遺憾,沒有清烈帝溥儀,只有溥·末代君王·公民·儀。

動畫一出來,雖然沒有具體的劇情,但是觀眾們自動開始腦補起來。

現在看來《富士山下》歌詞,指向了一個線索——男人已經死了。

因為意外去世的男主,看到女主的痛不欲生,她穿著男主送她的風衣,風衣已經被磨出了襟花。

風褸就是指風衣,襟花,是在各種正式場合、儀式上佩戴在胸前的花,紅事佩戴紅色,白事佩戴白色。

既然是磨出來的襟花,自然不可能是紅色。

而無論在什麼時候,黑風衣白襟花,都意味著不吉利。

女主穿著這樣一件帶著白色襟花的風衣,很顯然就是在暗示男主的結局。

許諾的歌聲還在繼續。

“情人節不要說穿只敢撫你發端,

這種姿態可會令你更心酸,

留在汽車裡取暖應該怎麼規勸,

怎麼可以將手腕忍痛劃損。”

大螢幕上,男人伸出手試圖輕撫愛人的頭髮,然而手卻像穿過空氣一樣,從頭上穿過。

人鬼情未了的經典情節。

再結合歌詞裡裡受傷的手腕,原來女人是在試圖殉情。

愛情就是你願意為之犧牲一切,殉情只是傳言嗎?不只是。

不能說沒見過就否認殉情的存在。

“前塵硬化像石頭,隨緣地拋下便逃走,

我絕不罕有,往街裡繞過一週,我便化烏有,你還嫌不夠,我把這陳年風褸,送贈你解咒。”

角度一換,這首歌的意境一下子就變了。

現場不少觀眾看著螢幕聽著歌默默流淚。

“太感人了。”

“這個才是愛情啊。”

看著周圍哭成一片的觀眾,沈凱文恍然大悟,覺得自己終於悟了。

“原來只需要讓主角死掉,自然就能昇華。”

“趕緊上吧!”餘洲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兩人趕緊上臺,許諾唱完歌火速衝進後臺,熟練地開始扒衣服換造型,比打仗還累。

沈凱文和餘洲一上臺,觀眾們就開始歡呼。

他們唱的是《單戀一枝花》。

終於有人發現問題了這場演唱會,居然全都是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