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予與琳達打配合,終於說服了執拗的松嬸。

她與琳達應付松嬸後,便在琳達的帶領下,去往另一條街的小店買符紙。

畫符一道她自然有所涉獵,但上輩子幾乎沒有她出手的機會,因此算不上非常精通……不過應付小鬼還是綽綽有餘。

沈知予買黃紙的過程不是很順利,店主還算得上是熟人。

“啊啊啊嗚……”

剛進門,琳達忽然想起來她之前暈暈乎乎時聽到的八卦。

“沈大師,這是陳——”琳達急忙拉住沈知予的手。

沈知予在她開口時就轉頭:“陳伯在呢。”

她剛進門時沒注意,只聽到支支吾吾的聲音,定睛一看,便發現“憤怒吶喊”的人就是陳伯。

雖然陳伯落魄得太快,但一兩天還不至於變得面目全非,尤其沈知予略微一想,便判斷出對方的身份。

想來九龍城寨的地方不大,按照陳伯這麼會做人,恐怕也容不下去其他人的存在。

將算命當職業,必然有固定攤位或是店鋪,還能順便賣符紙……

行叭,她也沒有其他地方能買符紙。

琳達想說什麼,轉頭看到沈知予絲毫不在意的模樣,瀟灑走進店裡。

陳伯坐在店門口的躺椅上,一側歪著頭,對沈知予叫嚷著誰也聽不懂的話,而屋裡則站著另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

男人並沒有注意到陳伯的動靜,他穿著黃色道袍,一手清點賬本一手撥弄著什麼,看起來焦頭爛額。

“算卦不行,買桃花符和平安符可以,還是老價錢……”男人語氣中盡是不耐煩。

“可以買黃符紙嗎?硃砂和毛筆有嗎?”沈知予察覺到男人抬起頭,容貌上和陳伯有一點點相似,便道,“你是陳伯的侄子吧?”

據說陳伯沒有兒女,八十年代侄子從鄉下來投奔他,也算是為陳伯養老,想必就是眼前的人。

男人看向面前青春靚麗的小姑娘,茫然道:“靚女是新來九龍城寨嗎,我是陳伯的侄子,你不知道價錢嗎?”

沈知予微笑搖頭:“不,我就是要黃符紙和硃砂毛筆,我自己畫符。”

男人不樂意,繼續道:“我畫符不行,但是陳伯的名頭你不能不信,這都是陳伯在精神最佳時的巔峰之作,他就是因為畫符太專注和操勞,才傷了身體……”

沈知予靜靜聽著男人吹牛。

竟然還能這樣歪曲?

“果然是陳伯的侄子,”沈知予再次催促,“可是你這裡的符紙法力太低,近乎於無,還是我自己畫符比較放心。你不賣黃紙和硃砂毛筆嗎?不賣我走了啊。”

她說著便要作勢離開。

陳伯侄子根本不懂術數,他現在恨不得把陳伯的舊貨清倉開自己的店鋪,沒有不想賣黃紙的道理。

就在沈知予轉身之後,陳伯侄子急了。

“回來回來,我們有話好好說,要黃紙是吧,我找找啊。”陳伯侄子連忙叫住要離開沈知予。

他對店裡的擺設並不是很熟悉,找了半天都不得其法,最後只能求助於坐在門口的陳伯。

“大伯,你的符紙在哪裡,你給我指一下。”陳伯侄子走到陳伯身邊。

“嗚嗚啊嗚——”陳伯臉漲得通紅,但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和嘴巴。

於是,陳伯侄子只看到陳伯臉向其中一個方向歪扭。

“左邊?”陳伯侄子咂舌,只好往左邊找去,同時嘀咕道,“不能在左邊吧,我剛才看過了,沒有啊。”

沈知予的目光落在陳伯臉上,恰好與陳伯對視。

“陳伯,你如果當時聽了我的提醒,現在何至於此。”她平靜地看向陳伯,“現代醫學昌明,卻依然不能活死人藥白骨,你不該掉以輕心。”

“幹我們這一行的,不能昧著良心說話。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趨炎附勢,還是能力不濟,無視因果必傷及自身。”

眼看陳伯越來越生氣,沈知予心想她還是閉嘴比較好,真把陳伯氣壞了也不好。

好吧,她剛剛這些話其實本來就可說可不說。

但她小心眼,還記得當日陳伯耀武揚威的氣勢。

沈知予向來遵循師父們教她的處事道理——隨性,她不會受窩囊氣,必須出了這口氣,不然才是真正的影響道心。

她說完以後,琳達的眼神都變了,結結巴巴道:“不是,你真的提前算到了陳伯會出事?”

沈知予點頭又搖頭:“我山醫命相卜都有學過,醫術一道學得一般,但我前幾天觀察到陳伯的氣色不好,再加上面相觀察,才有所猜測。”

“算了,大概這也是陳伯命中的一劫,或許對陳伯來說不算是壞事。”

沈知予依然認為命運是註定,且每件事存在必然的因果。陳伯之前口出妄言,以致如今不能說話。而同樣陳伯也做過一些好事,因此他沒有生命危險,且如今不能說話,或許對陳伯來說剛好能安享晚年。

琳達越發覺得沈知予神,驚訝道:“你成年了嗎?不是,你真的什麼都會嗎?要是當時你提醒陳伯的時候,你是不是能救陳伯?”

陳伯不停顫抖的身體突然停下來,睜大眼睛看著沈知予。

沈知予卻搖頭失笑:“我醫術不行,如果我二師父在……其實陳伯想開些,以後可以避免造口業,當個樂呵老人也不錯。”

一個前幾天還活蹦亂跳的人,現在卻連基本自理的能力都沒有,這讓陳伯根本無法接受。

“阿巴阿巴——”

陳伯滿眼期待地看向沈知予,見沈知予沒有任何回應,突然一個翻身,竟然朝著沈知予的方向撞去。

“你、你別過來啊,我好心提到你,你不能賴上我啊。”沈知予當即往旁邊跳去。

陳伯侄子找到空白符紙,立即跑過來,剛好聽到沈知予最後說的話。

“什麼?你就是那個詛咒陳伯的人?”陳伯侄子怒目而視。

沈知予連連擺手:“不不不,你聽我解釋,我不是詛咒,我真是提醒!”

心累,她只是想買黃紙,可沒有想惹上官司。

琳達這卦必須加價!

她可太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