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坐在殿中,已經將身上的朝服換下,見到我三人過來之後,臉上帶著笑意朝我們招了招手。

我父親朝他拱手之後,被安排坐在他身旁。

陛下道:“好久都沒見你過來了,你若是也不來宮中的話,朕孤單的很。”

從前還有皇后陪在他身邊說話,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陛下便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他對後宮嬪妃本就防備極深,自然是不可能跟他們說些掏心窩子的話的。

父親聽到這話開口:“自從阿元出了事情之後,身子一向不太好,這宮中便也來的少了。”

陛下目光落在我身上,突然笑出了聲來:“你失去了一個女兒,如今又得了一個女兒,也是差不多了。”

父親聽到這話之後拱手:“陛下說的是,我能夠再遇到她,當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陛下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明晃晃的打量:“你也叫阿元?”

我點頭:“正是。”

陛下聽到這話之後開口,“何止宋大人瞧著你有眼緣,朕瞧著你心中也歡喜的很,就好像是她重新回來了一樣。”

我恭敬回答:“陛下,逝去的人已經逝了,還請陛下放寬心。”

陛下嘆了一聲,眼神中帶了些笑意:“聽說之前是你替朕答應了聖毒谷的要求,去了那裡求藥。”

“天下萬民都是陛下的子民,既然承陛下恩澤,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後,自然是要為陛下盡一份心的。”

陛下聽到我這話之後似乎是很滿意,臉上掛著笑意:“你做的很好,朕要嘉賞你,說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猛的跪在地上:“為陛下分憂是臣女該做的,臣女不敢要求陛下嘉賞。”

陛下一頓,隨即露出笑來:“你這小姑娘動不動就跪的,朕有這麼嚇人嗎?”

我搖頭:“陛下最為仁厚。”我能夠感覺出來,他剛剛那話之中帶的敲打我的意思,只是我心中不明白,究竟是為何。

我也不明白,他是想要試探我究竟是不是宋元卿,還是想要藉此讓我明白我的身份,永遠都不可能越過曾經的我去。

父親急忙在一旁替我解圍:“陛下,您這般威嚴深重,她本來是個沒見識的,自然會被嚇到。”

陛下聽到這話之後拍了拍父親的肩:“這才認女兒多久,你就開始袒護上了,難怪人人都說,你最是疼女兒,你這樣,禎兒可是會吃醋。”

父親道:“宋家兄友弟恭,並未出現這樣的情況。”

陛下聽完這話之後,卻又突然笑了起來:“朕怎麼聽說,禎兒似乎是極其不滿意,還吵過兩次呢。”

我能感受到父親話中已經謹慎:“兄妹之間玩鬧是正常的,那小子到現在還接受不了阿元,等日後時間再久些就好了。”

姜熹一直坐在一旁,只顧著往嘴裡塞東西,饞蟲轉世一般。

看到我的目光在看他,姜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有些疑惑問道:“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沒事。”

這人當著陛下的面怎麼也一點兒都不收斂,得虧他是聖毒谷少谷主,就算真做了什麼事情,陛下為了兩邊和諧也絕對不會對他如何。

陛下的目光這才落到他身上,笑著道:“沒事,我們說我們的,你吃便是。”姜熹聽完這話之後,便又開始吃桌上那些東西。

他這樣,也太反常了些。

陛下目光重新回到父親身上:“原來是這樣,朕可是知道,禎兒心思最是寬容了,你可不要因為得了一個女兒而薄待了他,省的他不痛快。”

“多謝陛下教誨。”

我不知道陛下這話中意思究竟是何,也靜靜的待在一旁,不再多言。

我年幼之時,說的任何話都可以當做童言無忌,陛下喜愛我,不管出了什麼事情,總是會替我擔著。

可是如今不一般了,即便如今不是身份調換,我在陛下面前也再不能像幼時那般了。

父親與我說過,這是我還像年幼那般,便不是童言無忌了,很多話說出來,就是在給自己留隱患。

帝心無測,今日你說這一番話,陛下可能大喜,封賞萬千,可明日,陛下不樂意聽這一番話了,那這些便是你殺頭的罪過。

他們二人又說了許多事情,絲毫沒有避諱我與姜熹,在快離開的時候,陛下突然開口:“姜熹,等回去的時候,代替我和你們家老爺子問好。”

姜熹點頭:“陛下放心。”

陛下道:“聖毒谷與楚姑娘有緣分,又與宋家有緣分,這樣說的話,便也是跟朕有緣分。”

說完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這一次是真的,你想要些什麼,只要你來找朕,朕能夠滿足你的,儘管提出來。”

“若是往後有旁人敢虧待了你,也儘管來宮中找朕就是。”說著這話,他將自己系在腰間的玉佩解了下來,遞到了我手上。

“下次拿著這個進宮,沒有人會阻攔你。”

父親急忙開口:“還請陛下收回,她哪裡受得起這個。”

陛下語氣不容商量:“朕既然給她,她便是受得起的。”

陛下目光直直的落在我身上,看向我的眼神之中,多了幾分我往常的熟悉感,我心中通透,知道這是他將我認出來了。

父親聽完這話之後便也沒有再阻攔,我將玉佩小心接過:“多謝陛下。”

剛剛踏出宮門,我便問自己身旁的人:“姜熹,在陛下面前怎麼只顧著吃?”

姜熹正經開口:“谷主說過多說多錯,我不說,多吃總行了吧。”

父親本來神情之中還帶著嚴肅,聽到這話,也有些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