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我只能在屋子裡到處亂竄。
但我再怎麼厲害也是個人,亂竄又需要極高的爆發力,幾分鐘我就氣喘吁吁,雙腿打顫。
霜兒心急,催促一聲:“先離開再說!”
我用最後的力氣撒開了腿使勁逃,跑到一半,聽到那面被翻砌的牆裡傳出了動靜。
等跑到外面時,聲音小了許多。
我忽然明白,屠夫或許是這房子的地縛靈一般的存在,而劉有餘就是那個負責拆他家的倒黴蛋子。
我看著從牆裡走出來,身體由死灰色逐漸變紅,像是被灌滿了岩漿的無頭骨架,快被嚇得六神無主,抓著霜兒問這是什麼情況。
霜兒說,劉有餘怨氣漸漸蓋過屠夫,看樣子是要報仇了。等他身體和頭會和,實力恐怕會再上升一個檔次,徹底變成索命的惡鬼。
她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我以為她有辦法對付那惡鬼,湊過去問時,她丟下一句:“快跑啊,不然呢?”
我只得再次回到劉家落腳,房子外面那一圈硃砂又添了層新的,屋簷掛滿了一圈風鈴,又在門口潑了幾桶雄黃水。
這還沒完,我讓劉富兄弟就近找地方買了一堆紙紮人,挨個抹上黑狗血,分別在屋外埋了幾處。
弄完這些,我又回去把屋裡所有的窗玻璃和鏡子都刷了層黑狗血糊住,所有反光的東西都用各種方法給遮住了。
按照霜兒的說法,這惡鬼鬧成這樣,以我現在的實力,只有一個“躲”字訣了。
她還說,大部分的惡鬼都是沒有靈智的,在盯準一個目標之後,會不惜一切去完成。
你說巧不巧,現在這個目標是我。
天晚了,透過窗戶沒被完全塗死的小小縫隙,能夠看到外面的天空一片鮮紅,像是被扔進血海染過一般。
就連雲朵裡半露頭角的月亮也呈現出血紅的顏色,霜兒把這種現象稱為不詳血月。
我還在床邊努力的往外面看時,就聽到“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撞擊窗戶的聲音。
緊接著,這種聲音開始多了起來,並且環繞房子四周響個不停。
於是我只能退到房子裡面,遠離牆壁的位置,以保證人身安全。
同時搬出早就準備好的桌子。
嗯將香爐裡的香火點燃,取一杯雄黃酒含入口中,然後用嘴噴到劍上。然後用香點燃玉劍上面的酒,燃燒起內黃外藍的火光。
接著,我用劍挑起一張符紙和兩個銅錢,一邊讓銅錢碰撞出聲,一邊唸到:“奉勒令退妖魔,急急如律令!”。
劍被揮動,火焰一飛沖天。
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突然出現在周圍,我知道,是劉有餘的怨靈來了!
我閉上眼睛,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反覆揹著霜兒教我的口訣。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等周邊慢慢平靜下來時,我才終於睜開眼。
這一睜眼,我便覺得渾身脫力,踉蹌一步,撲到旁邊的椅子上癱著,才發現自己渾身都已經被汗浸透。
劉家兄弟趕緊湊過來,又是遞毛巾又是遞水,好話一句都沒落下。
我卻抬不起精神,告訴他們:“這只是躲避之法,惡鬼還在,不知何時就會再次拜訪。”
兩兄弟一聽,坐在我旁邊也開始唉聲嘆氣。
此後的每一晚,那怨靈都要來上一遭,我也就每天都要加強這個房子的保護,不過法事並不用每天都做。
一連幾天,大家都沒睡好,劉富和劉貴很快就頂著黑圓圈一副精神瓦解的樣子。
我問霜兒,難道我們就只能這樣硬耗下去嗎?
霜兒嘆著氣告訴我:“打死鬼魂的辦法當然有,但我們現在不能破壞劉有餘的腦袋,暫時只能等。”
我不理解,追問沒得到回答,問需要多久,她也只敷衍一句“快了”。
從劉有餘開始騷擾我們,已經過去十天了,正在大家神經緊繃到極點時,霜兒才走向門口。
按她的說法,是時候到了。
我當時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她下一句話就:
“你去下井!”
我也怕,但沒辦法。
畢竟那兩兄弟看著已經快瘋了,我不敢確認他們還能不能被刺激。
只是令我驚訝的是,這井底竟然別有洞天,下到一定的地方之後就變成了分出幾個廳室的地下住所。
只是住宿的牆壁凹凸不平,我定睛一看才發現,那些各自凸起的紋路組成一張張表情各異的人臉。
霜兒說,這每一個人臉都是亡命井中的陰魂。一想到這裡面有多兇險,想到無數個亡魂正在盯著我,我嚥了口吐沫。
也不知穿過了幾個房間,我們在一個房間裡看到很多絲纏繞在一起,撥開這些黏糊糊的絲走到房間的深處,就看到一個巨大的繭散發出一股熱量。
她忽然感慨了一句:“這傢伙倒是鬼精,趁天狗食月,結繭化身,等到月亮再次升空,他的力量便能更上一層樓。”
我聽著覺得恐怖,下定決心要抓住機會毀掉他,不然他一成功,我們就更沒轍了。
我學著霜兒的動作,用召火符喚出業火,焚燒他的繭,這時候,一群烏鴉從各個角落飛了進來,撲騰著翅膀來追我。
我的眼前瞬間被這群東西堵得水洩不通,身上別刮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傷痕。
這熟悉的撞擊力度,沒錯了,就是這些天總是在外面撞擊窗戶與牆面的東西!
我看不清楚它們的模樣,也躲不掉它們的攻擊。
只能趕緊往回跑,然後費力的關上石門,這算是暫時脫險。
我喘著氣問:“這是什麼玩意兒,真特麼兇險!”
霜兒說:“這是屍鷲,一般在陰暗潮溼的地方出沒,食腐動物,相傳他們是冤魂的怨念所化,凡人無法殺死。”
我第一反應是感慨這東西真神奇,緊接著又開始為自己擔憂。
既然屍鷲殺不死,那我們還怎麼進去?
我聽見霜兒嗤笑了一聲,似乎在嘲笑我的無知。
她說:“屍鷲既是喜歡冤魂怨念的生物,攻擊活人,那我們完全可以利用法器控制住生氣,偽裝成死人,以此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