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我漸漸摸清了飯店的存在意義。

它像是一個法陣,可以吸引四周新生的亡魂過來,無論是否帶有怨氣。

而我要做的,就是審判他們,把審判結果帶給黑白無常。

值得一提的是,那個俠客留給我的藍皮小本里面記載了很多刀法心得,這讓我在刀術方面進步飛快。

幾天下來,事情的大致我已經瞭解的差不多了,整個“老宅”的佈局我已經摸得一清二楚。

在自家飯店裡所看見的場景中,除了來來往往的幾十號僕人之外,大多數都是一些女人,有的穿著華麗一些,看似是舊年代大門戶的姨太,還有一些穿著樸素些的。

她們有時在大院裡閒逛,有時唱唱跳跳。還有的時候,會變成滿身傷口的樣子來襲擊我,第一次來這裡的那天,就是她們中的一個把我打暈的。

我心說女人心海底針,到死了都是脾氣猜不透的主兒。

只有那個白衣女人從來都是心平氣和的樣子,時而躲起來看著我偷笑,時而在我面前唱歌。

唱的永遠是那首戲蝶,但我不僅聽不膩,甚至感覺自己聽出了這首歌的香豔風韻。

漸漸地,她對我好像不再那麼膽怯了,時而跑出來捉弄我一下,時而讓我追著她在院子裡跑。像個十幾歲的小女孩一樣,俏皮貪玩。

我問霜兒,什麼時候才能處理完這些事情?

霜兒讓我別急,說時機未到,到時會讓我出手。

無奈,我就這麼一直拖了下去。

這一天,我像往常一樣同見到了白衣女人,她輕盈的跑了兩步後突然停住,垂著眼睛難過起來。

我走過去,她遞給我一個手帕。

手帕上繡著一個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株蘭草,還有三個娟秀的小字——古蔓蔓。

想必這就是她的名字了吧,朗朗上口,真是討人喜歡。

“你想知道什麼,就問我吧?”

我沒想著白衣女人會率先跟我說話,那甜美的聲音屬實動聽。

“你願意把事情跟我說了?”

“是時候解決了。”

白衣女人也就是古蔓蔓,此刻一改之前的柔弱,眼神堅定的看著我。

我問她:“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肯跟我說?”

“我不能說的,因為在這之前老爺一直都在。”

“老爺?老宅的主人?”

古蔓蔓點點頭,我又問:“在這之前你說了會怎樣?”

“會被老爺吃掉。”

她順口說出了這麼一句驚人的話,讓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良久,我才接著問:“你知道你已經死了,為什麼還會被吃掉?”

“老爺生前便極其殘暴兇狠,死後自然也一樣。我們的魂魄自死就被他幽禁在大院裡,永遠也無法出去。”

幽禁!我這才搞明白她三番五次用大門來示意我她想表達的東西,原來是想告訴我,她被關在那個老宅裡了!

我的天,我真是個笨蛋!

“可我之前去老宅為什麼看不見你?”

“老爺在,我不敢現身。”

“那現在你為什麼敢來找我了?”

“因為今天是老爺死的第三十七年整,每到這個時候老爺都會心情大好,不會去管束宅邸裡我們這些亡魂的所作所為。”

“那飯店裡的場景是你讓我看見的?”

“應該是老爺身上陰氣太重所導致的。”

我一臉詫異:“你老爺在老宅裡,幹我這飯店有什麼關係?”

“因為這家飯店在當年也是老爺的,而且是老爺最喜歡去吃的一家飯店。”

好吧,這個解釋我勉強可以接受。

但是在這個距離下還能影響我這個進入飯店的活人看見幻象,古蔓蔓口中的老爺,還真是不簡單啊,絕對是個十分恐怖的陰魂!

隨後,在我的盤問下,古蔓蔓把事情的大概講了出來:她和那些女人,生前被老爺虜來,死後又被老爺的鬼魂幽禁。因為老爺強大的意念力使得整個鄧家飯店不僅能在某些時候出現老宅之前的樣貌,還能隨意執掌對宅邸裡這些鬼魂的生殺。

當然,鬼是殺不死的,但是鬼能夠吞噬鬼,消滅對方的同時,讓自己變得更強。

我頓時覺得蔓蔓和那些女人太可憐了,生前死後都要擔驚受怕,永遠都是他老爺手心的玩物。

一直以來,蔓蔓想要告訴我的就是,她想離開。只有獲得自由,才能夠使她釋懷,只有釋懷了,她的屍身才能鬆開緊握住簪子的手。

這下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但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擺在我的眼前,那就是,我怎麼才能解決老爺。

蔓蔓說她可以確定,老爺的屍身就在這裡。

當年宅子毀於一場軍閥混戰,出事之前,老爺就意識到事情不妙,隨即逼著他那幾個位貌美如花的姨太太相繼自殺。家裡的僕人也都成了陪葬品,等到敵人來的時候,他也已經吞槍自盡。

這樣一來,全家都成了他的陪葬品,死了也能享受美好生活。

這傢伙可真夠貪心的,活著不當人,死了也不是個東西,我義憤填膺。

“只要你去真正的宅邸,解決了老爺的屍身,它的亡魂自然不攻自破。”

說到這,古蔓蔓的臉色一變:“時候到了,我得回去了,不能再呆在這片幻象中了,不然會被老爺發現的。”

古蔓蔓一離開,飯店裡的幻象很快就消散了。

當晚,霜兒就讓我拿著鬼頭刀去那棟老宅。

看來,時機已經成熟了。

夜色如墨,我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握著整體散發死亡氣息的鬼頭刀,能從中感受到十分濃重的陰氣,像是要將我整個人都凍結住。

鬼頭刀,顧名思義,使用者便是陰差,能夠吸收無名小鬼的力量為自己所用,還能叫稍微有些道行的陰靈俯首稱臣。這玩意兒效果雖強,但是副作用也大。

一旦我使用的次數過多,身上肯定就會沾滿煞氣,遲早命喪黃泉。

我心裡對著自己發誓,能不用這把刀就不用這把刀,以後絕對不做這麼危及性命的事。

老宅還是那個老宅,但相比飯店中的幻象,這裡破敗的讓人不忍直視。

我輕車熟路來到蔓蔓的閨房,也就是她吊死的那個房間,卻驚奇的發現,在燈籠昏黃的光線下,這老舊的房間裡竟坐著一個白色身影!

我心中咯噔一下!

這老宅自己這段時間可沒少來,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怎麼可能會有人光顧?

恐怕來者並不是活人啊!

我將鬼頭刀橫在胸前,面色冰冷,喝道:“陰差辦事,活人迴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