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懷疑

房間外的長廊上站滿了看熱鬧的酒客，老闆巴恩帶著一個黑色風衣的男子進來。

兩人見了郊狼微微一愣，隨後點了點頭。

莫妮卡和酒保等普通人被趕了出來，房門關上，現場只留下兩人一狼。

接下來，羅安第一次看到神秘儀式的佈置和效果。

黑風衣是個四十歲左右的黑髮男子，面目平凡甚至還帶著點愁苦之色，他先在房間的四個角落放了四根燃燒的蠟燭，有從風衣裡的小口袋裡掏出很多材料，在房間裡看似隨意的灑落。

有風乾了動物和昆蟲節肢，有滿是銅綠的礦石，有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磨成的粉末……最後他用一把銀器匕首，從一個小小的玻璃瓶中挑出幾滴精油，閉目默唸了幾句什麼。

羅安開啟了靈性視野，看到無形的漣漪從他身上泛開，依次讓灑落的材料共振，讓人頭腦一清的精油清香瀰漫開來，四個角落的蠟燭火焰齊齊的一跳——一個無形的屏障就這樣佈置完成。

室內和室外出現了一個靈性隔絕，裡面可以聽見外面的聲音，外面卻再也感受不到裡面的動靜。

做完這一切，男子又畫了個不明意義的圖案，圖案的中央似乎有個徽章，圖案的六個稜角上分別放上了六份不同的靈性材料，隨後在身前插上了一根蠟燭，滴了兩滴精油，單膝跪下，撫胸默唸！

這次羅安聽清楚了，似乎是在祈禱？

這時他才想起，哈羅德似乎說過，所有的神秘儀式都和高高在上的諸神有關。

“以光之名：重現靈性屏障內發生的非凡事件！”

濛濛的光泛起，就好像一道朦朧的投影出現在身前，投影裡，模糊的出現一男一女糾纏在一起時的情景。

但很快，影像就開始搖晃起來，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阻力和干擾，風衣男變得很吃力，額頭冒出細密的汗水。

好一會，投影才穩定下來，卻漏掉了很關鍵的訊息，女屍已經掛在了房樑上，一個黑影蠕動著正從男屍的胸腹中爬出來，最後的畫面是一隻瞳孔只有針尖大小的眼球。

一看到它，羅安只感覺頭皮一麻，滋的一聲，靈體感受到針扎般的刺痛，隱約聽見了什麼嘶喊，意識嗡嗡了許久才平復下來。

清醒後，內層的毛髮都被汗水打溼，再看其他兩位非凡者，也是靠著牆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有人失控了！”，風衣男好一會才說。

“該死的，怎麼就找上了我？”，酒館老闆巴恩很是惱火。

“你還想置身事外？拜託，我們必須儘快的把他找出來，要不然大家都會很麻煩！”

“我知道，我知道，王室的密探才剛走，說不定還留在附近……呃，你說會不會是他們搞的鬼？”

風衣男沒再理他，向郊狼走了過來。

羅安調整了一下姿態，矜持的抬起下巴。

“今天天氣不錯！”，這開場白很尬，風衣男還伸出了手：“認識一下，約瑟夫·亨特，鎮公會任命的治安官，序列9的【清道夫】。”

羅安伸出右爪與他握了握，說：“菲力蒙·霍爾……我是【獸語者】。”

“獸語者！？”，約瑟夫回望酒館老闆。

“序列9！”巴恩走上來說。

“噢！”，約瑟夫再看郊狼，“據我所知，獸語者…呃……不具備你這樣的能力。”

羅安早就想好了託詞，這也是哈羅德早就商量好的，“是服用魔藥的儀式出了點問題，不過能解決，只需要一點時間。”

“儀式？好吧……”約瑟夫拿出個小本子，翻開問：“菲力蒙先生，你做了登記？是哪天入鎮的？”

“七天前，上禮拜三……”

“稍等……找到了，菲力蒙·霍爾，還有你的父親？”

“有什麼問題嗎？”

“抱歉，你也看到了，這件事很麻煩，所有人的麻煩，我們必須排查每一個非凡者，儘快把他找出來……你和你的父親住在旅館對嗎？五天前有過一次外出，噢，你是那個時候服用的魔藥，鎮外！？”

“是的。”

“好吧，打擾了，我們在近期可能會做一次拜訪，同時你也要有心理準備，鎮公所可能會召集所有非凡者來共同應對這個麻煩。”

……

治安官先生覺得他可疑，連羅安自己也這麼覺得。

服用魔藥的儀式出現了差錯，只能以狼的形態行走，偏偏趕在這個節骨眼上？

是人都會覺得可疑！

但這並不是羅安此刻的煩惱。

他想的是那隻眼睛……

【野性本能】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回去的時候，他心情有些沉重，哈羅德與狼人戰鬥時，瀕臨失控的畫面一次次的出現在腦海。

會是他嗎？

如果是他，自己會有什麼危險？

——“放心，我會很快治好你的病，我保證！”

郊狼突然想起哈羅德說的話，悚然而驚的站住。

他想復活菲力蒙！

不，不是想，而是已經在做了。

他瘋了，絕對是，菲力蒙死的時候就失控了，之後的好轉不過是假象。

因為我，是因為我喝下了魔藥，不知怎麼與菲力蒙產生了關聯，人聲很像他。

他不是把我當成菲力蒙，而是菲力蒙寄生的容器，或者他相信菲力蒙的靈魂還在我身上，所以才……

接下來該怎麼辦？

逃走？

那以後怎麼扮演，怎麼消化魔藥！？

不行，不能這麼武斷，還都是猜測，至少要確認哈羅德現在的狀況後再說。

回到旅館，走進所住的院落，哈羅德的房間還是緊閉著，連窗簾都拉上了。

這幾天，羅安就沒見他出來過。

小心的來到房門前，郊狼的心跳開始加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覺到一股和案發現場相似的氛圍，但靈性視野裡又一切正常。

輕輕的敲了敲房門！

“吱呀！”一聲，房門開了，羅安沒想到裡面的回應這麼快，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怎麼了？”，哈羅德沒穿斗篷，身形、面容一切正常，還是那樣的魁梧和沉穩。

“……酒館死了兩個人，是非凡事件，治安官說在近期會做一次拜訪……”

哈羅德有些憔悴，聞言並不見異色，“進來再說。”

【野性本能】又開始告警了，郊狼的大腦有個神經末梢開始狂跳。

覺察到他沒有跟上來，哈羅德回身，淡淡的說：“你在懷疑我？”

“不，不，沒有！”，羅安連忙否認。

無論對方是不是瘋了，最好都不要刺激到他，以免炸彈提前引爆，傷害都讓自己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