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語者

成為非凡者……呃，應該是成為非凡狼是什麼樣的？

羅安抖了抖變成了銀灰色的毛髮，優雅的邁出院門，極具流線型和黃金分割的狼軀就像上千個零件聯動的精密機器，每一塊肌肉，每一處關節都蘊含著爆炸般的力量。

時間是下午，小鎮被迷霧環繞，除了不能外出，鎮內的活動基本不受影響。

沿著兩邊都是院落的小巷，一直來到旅館正堂，才碰到人。

旅館的書記員看到走出來的郊狼微微一愣，問：“先生，有什麼吩咐嗎？”

郊狼一邊靠近，一邊說：“沒有。”

就這麼交錯而過。

書記員最後聳聳肩膀，忙起自己的事情了。

這裡是裡世界。

羅安對自己說。

在表世界肯定不會這樣了。

一隻狼或者狗，突然開口說話，肯定會引起騷動的。

不過也方便了扮演。

【獸語者】到了他這裡應該是【人語者】才更貼切。

人也是高階動物，他現在就處於無時無刻的扮演當中，甦醒以來，就感覺魔藥一直在消化。

成了非凡者，並不代表完全吸收了魔藥，還有一部分等待被非凡特性吸收。

只有完全消化，才可以服用下一階魔藥，否則就會造成大機率的晉升失敗。

這些知識和禁忌，有些是哈羅德教導菲力蒙的，有些是從石碑上獲得的，其中，最關鍵的“扮演”，哈羅德就從未說起過，只說需要好幾年甚至十幾年才可以晉升，有些非凡者一輩子都是序列9，魔藥消化完全是個玄幻，進度快慢完全因人而異。

不知為何，石碑上只有簡簡單單的“扮演”二字，羅安就明白了很多，就好像他也明白，序列8獸人的消化方式是“學習”，到底要學習什麼，如何學習一樣。

這裡面的知識可能才是最大的收穫，而不是序列8和序列7的配方和儀式，可他現在完全沒有意識到。

離開了旅館，走在街上，人來人往，郊狼遲疑了一下，才走進人流當中。

入鎮的時候急匆匆的，之後的數天，精力全在魔藥主材料方面，來不及好好觀察這個小鎮。

現在就好像處身在一個十九世紀風格的西方電影中，無論馬車還是馬車上的御者，無論是商鋪的僱員還是正在挑選商品的顧客，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一樣。

女士們大多穿著束腰蓬鬆的長裙，手持精緻的摺扇，身旁跟著女僕裝的侍女，紳士們大多一身正裝，頭戴圓筒的半高禮帽，手持文明杖，隨員拎著皮箱。

當然還有些不修邊幅的冒險者，就好像哈羅德那樣的，襯衫、獵裝、揹帶褲、大斗篷、滿身的零碎和掛件，風格完全混搭，又好像幾個月都沒洗澡那樣。

一隻漂亮的郊狼加入到他們中間，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騷動，只是引來了幾個好奇的眼神，不過很快就在旁邊人的提醒下，消失了。

路過裁縫鋪，羅安猶豫了一下沒進去，路過酒館，看裡面像是挺熱鬧，做好了心裡準備，緩步而入。

裡面的聲浪弱了一截，鄭恩目不斜視，徑直走到一個空桌前，坐了上去。

前爪搭在酒桌上，對滿室的側目視而不見，沉聲道：“招待！？”

一個衣著暴露的女招待過來，“先,先生有什麼需要？”

“一杯麥酒，謝謝！”

鼻樑上有雀斑的女招待，可能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非凡者，有些緊張和激動的手忙腳亂，“噢，請，請稍等！”

等她取酒過來，酒館內恢復了竊竊私語的交談。

羅安很自如的端起酒杯，狼爪靈活就好像手指一樣，輕輕的抿了一口混濁的酒液，體會到的卻是魔藥消化的感覺。

這麼劣質的酒水，多喝一口都是受罪，可他還是靜靜的喝完了。

失望的是，沒有一個傢伙過來搭訕的。

又枯坐了一會，羅安決定走了。

不料，剛走到門口，那女招待追了上來，“先生，五比索，謝謝！”

羅安一囧，高深莫測的風範險些破功，當郊狼的時間長了，真忘了這茬，再說全身上下也沒個口袋，是真不方便啊。

“這位先生的酒我請了！”，好在有人出聲解圍，是個坐在最角落的冒險者，正遙遙舉杯，“還有小費！”

郊狼很是沉穩的點了點頭，倒是想回去跟他嘮嘮嗑，但總不能因為五比索就回頭，太掉價了。

離開酒館，羅安的信心大增，就沿街逛了過去。

想來小鎮裡的人都是見多識廣的，非凡者變身成野獸，或者附靈驅使野獸，雖不常見，但總是聽說過，對這隻大搖大擺的郊狼雖然詫異，但也沒大驚小怪。

酒館下面是皮貨店，出售各類毛皮，其中就有郊狼的。

再下面是藥劑店，不過沒有非凡者調製的、有著非凡屬性的藥劑，都是些平常的草藥，不過煉製的手法和成分很可疑，比如最常見的治療傷風感冒的藥劑，熬製好了裝在玻璃瓶裡，裡面還漂浮著草根和某種昆蟲的節肢，很噁心。

郊狼是逢店就入，但都只看不買，遇到機會就跟人交談，扮演消化嘛，自然是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機會。

這麼一直逛到傍晚。

鎮外的迷霧更厚了，陽光不能進來，就提前入了夜。

路燈亮了，羅安也準備回去了。

最後一家店鋪是耀石店。

耀石！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礦石，種類很多，有的形似瑪瑙，有些就好像水晶那樣剔透，有的好像雞血石，有的溫潤如玉！

接觸到合適的媒介，它們有的能發光，有的能產生極致的高溫，有的能持續的釋放電流，還有的能用在魔藥配方和非凡儀式中。

耀石是裡世界和表世界通用的，是一種很常見的礦產，菲力蒙的那把蒸汽長槍，熱源就是耀石。

這個世界，總體來說正處於第一次工業革命帶來的生產力飛躍之中，但煤炭是沒有的，能源基礎就是這種神奇的礦石。

耀石在古代被還被稱為魔石，想來剛開始是很珍稀的，只是不知道後來為什麼多了。

無論是在那個世界，人類文明的基礎還是能源啊！

羅安這樣感嘆著走出了耀石店。

該回去了。

但一想到哈羅德正在家裡等著，心中又掠過一絲陰霾。

對於菲力蒙，他是同情的。

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不能說一點感情沒有，但就像菲力蒙在最後關頭做出的選擇，在涉及到關乎生死的切身利益上，羅安也絕不會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