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魔藥

兩天後，迷霧鎮外的一處天然形成的洞穴裡。

不大的洞穴被分割兩個獨立的石室，外面的石室擺放著一張長長的實木作案，上面放著整齊的放著試管，滴管，酒精燈，天平和燒杯，一口小鐵鍋被洗刷一新，光可照人。

另一處石室的牆壁上，用暗紅色的血跡畫滿了各種神秘的圖形和符號，就好像隨手的塗鴉，又透著讓人頭皮發麻的野性、詭異和兇厲，地面上畫了個規整的圓，圓心挖了個凹槽，羅安就躺在凹槽裡。

身不由己，全身上下除了眼皮都不能稍動一下。

“父親！！？”

“初次服用魔藥的人，常常會迷失在非凡特性帶來的膨脹和認知混淆裡，如果不能及時清醒，晉升就會失敗，失控而變成怪物。為了增加服用魔藥的成功率，無數先行者總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我們稱之為儀式。”

“服用【獸語者】危險之處在於，迷失在異類的感官、認知和體驗裡，失去對自身的認知和理性，所以它的儀式是，親手宰殺一隻心愛的寵物，心愛的程度越深，儀式的效果越好。”

“……你騙我，為什麼以前從未說過！？”

“以前是沒有必要，現在是有這樣的需要和條件！”

“原來，原來你從一開始就……”

“不錯，這隻郊狼足夠特殊，碰巧得到了你的喜愛，正好成為你的磨刀石！”

父子二人隔著羅安相對而立，哈羅德沉默淡定，菲力蒙剛開始極為憤怒，但慢慢的變得遲疑和動搖，臉色青白不定。

“難道，難道不用這個儀式就不能服用魔藥嗎？”

“當然可以！”，哈羅德平穩的說：“序列越低，魔藥的危險性就越小，序列9的魔藥，就算不用儀式，大部分人也能安然度過（菲力蒙：那我就不用儀式），但你是我的兒子，唯一的兒子，我答應過你的母親，一定要好好的保護你，哪怕只增加一絲成功率，我都要做到盡善盡美”

“我……”

“你可以將它理解成一次考驗，向我也是向你自己證明，已經做好了成為非凡者的準備。”

“你也可以放棄，從此遠離非凡世界，繼續完成學業，將來成為一名出色的機械師，娶一個美麗善良的妻子，組建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相信我，孩子，這沒什麼不好的。”

菲力蒙沉默了。

哈羅德嘆了口氣，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說道：“好好考慮吧，無論你最後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支援你。”

說完，就向外面的石室走去。

“不用了”，菲力蒙突然抬頭看著哈羅德的背影說，“開始調配魔藥吧，父親。”

哈羅德腳步一頓，點了點頭。

剩下一人一狼獨自相處。

羅安完全沒有預料到這樣的發展，前幾天還在做夢，什麼時候才能弄到自己的魔藥，還曾寄希望於菲力蒙，幻想過一段忠犬八公的電影橋段。

現實就是這樣的殘酷，但異地相處，他也不會比菲力蒙糾結的更久。

少年在郊狼身邊坐下，手中拿著把匕首，眼神躲閃，有些不敢看過來。

羅安竭盡全力的與支配自己的無形力量對抗，但都全無效果。

哈羅德已經開始調配魔藥了，明暗不定的微光在入口處閃爍著，隱隱約約的鳥鳴和各類野獸悶吼蘊含在調配的過程中，溫度也開始升高，逐漸變得酷熱，一股充斥著暴烈、腥甜的奇異味道瀰漫著。

非凡力量！

它是如此的清晰和接近，一伸手就能摘取。

菲力蒙的眼神越來越嚮往，臉色越來越堅定，終於不再猶豫，向羅安看了過來。

他說：“卡爾，很抱歉，我，我也不想這樣！”

這位少年一直堅信郊狼有著真正的智慧，一直以來，都是以朋友夥伴的身份相處，還給他取了個卡爾的人名，但這又怎樣，郊狼還是郊狼，並不是人，也就不是同類。

不是同類，就不會有殺害同類的障礙和罪惡，殺的就還是隻野獸，儘管這野獸足夠特殊。

一隻野獸和成為非凡者的理想、追求還有利益，孰輕孰重？

換成其他人，都不會這樣糾結。

哈羅德看的很準，他了解菲力蒙，因此而準備了羅安這劑良藥。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菲力蒙的眼淚流了出來，伸向郊狼的匕首大幅度的顫抖。

羅安只能盯著少年的眼睛，用眼神去祈求，但這都沒用，刀尖已經貼上了他的脖子，緊握匕首手也不再顫抖。

“好了！”，哈羅德在外面說。

魔藥調配完成，所有的異像都隱沒下去，只有一道穩定、微弱的淡紅色靈光，從外面的石室渲染進來。

菲力蒙一咬牙，匕首就要刺下去！

就在這時！

“對不起，打擾了，請問哈羅德·霍爾大師在嗎？”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極其突兀的聲音從洞穴外面傳來。

菲力蒙的動作定住，詫異的望向身後。

哈羅德旋風般的衝了進來，氣息大變：“待在裡面，別動！”

菲力蒙趕緊點頭。

“是誰！？”

這位序列7的【動物大師】又旋風般的衝了出去，充滿野性又好像悶雷嘶吼般的聲音響在洞外。

接下來外面就突然安靜下來，菲力蒙和羅安怎麼也聽不清了。

窒息般等了兩分鐘。

先是一道“嗷嗚嗚”的狼嘯，接著是一個陰冷的聲音：“既然談不攏，那就請菲力蒙少爺出來吧！”

“你們找死！”

哈羅德聲音完全變了，就好像某種電子合成的咆哮之音，帶著濃厚的蒼茫、古老、渾厚之音色。

回應他的是三道尖厲的狼嘯。

轟轟轟……

劇烈的震盪在眨眼間就出現了十幾次，整個洞穴都在搖晃，塵土飛揚，聲勢駭人。

這時，羅安感覺到禁錮自己的無形力量出現了鬆動。

菲力蒙驚恐、猶豫、焦急，像個困獸般的無措，直到看見豎在角落的長條木箱。

在越來越劇烈、頻率越來越高的震盪中，這位少年開啟木箱，拿出了蒸汽步槍，咬緊牙關，勇敢的走了出去。

他要去跟父親並肩作戰！

羅安來不及感嘆他的天真和魯莽，禁錮的力量進一步的鬆動，郊狼搖搖晃晃的站起，蹣跚的爬向外面的石室。

在那裡，調配完成的魔藥散發著神秘而幽冷的淡紅色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