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營地

“哈羅德·霍爾”

“菲力蒙·霍爾”

灰色斗篷人按著羅安的狼頭，將這兩個名字及其發音技巧傳遞到他的意識中。

“哈，哈胡，哈胡的……”

郊狼鸚鵡學舌數十次後，磕磕盼盼的將斗篷人的名字唸了出來。

帳篷內坐了兩人一狼，哈羅德卸下了斗篷，露出典型的白種人面容。

高眉深目，毛髮旺盛，五官粗礦，雙目深邃而神秘，一臉的絡腮鬍，全身上下洋溢著難以言表的野性和力量。

菲力蒙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纖細、乾淨、漂亮，有著一頭亞麻色微卷的長髮，淡綠色滿是好奇的靈動眼睛，一米七左右，身穿著一套深藍色的雙排扣獵裝，很有西方復古風格，正是他不厭其煩的一遍遍教羅安發音。

哈羅德坐在一旁，整理著一些藥材、礦石之類的東西。

菲力蒙教授一直到郊狼再也無法提高，才帶著遺憾停下了。

羅安也在觀察這對父子。

他在確定兩人對自己的態度，有沒有危險，是不是應該逃走。

一頭智慧很高的郊狼，一隻大號的鸚鵡，應該算是個不錯的寵物——覺得兩人對自己的定位應該是這樣的，才稍稍的鬆懈下來。

這份警惕，源自郊狼的本能，羅安覺得哈羅德應該知道。

每當看到他那雙神秘又深邃的眼睛，郊狼就有股被看穿了感覺。

可以確定，他已經卷入了一起超自然事件當中，哈羅德這個魁梧粗礦的男子，具有一種很神秘與強大的超自然力量。

他能和所有的野獸交流，能將自己的意思和命令清晰的傳遞到每一個智慧有限的腦子裡，無論多兇猛的野獸，都無法抗拒這種神秘力量，在他面前，無不溫順如羔羊。

超自然事件？

自己存在本身就是一起超自然事件，再說也不是地球，連構成日月星辰世界基礎都不同，還說什麼超自然事件？

想到這裡，心裡又苦笑起來。

天色暗了，哈羅德在帳篷外燃起了篝火，架上了鐵鍋和烤架，帳篷內點亮了一盞油燈，菲力蒙用一口木箱子充當書桌，拿出來一本破舊的書，然後是筆和紙。

羅安小心的靠了過去，好奇的看向書頁。

上面的文字似乎是一種象形文字，很複雜，文字註釋著線條和圖形。

像是某種機械裝置的結構圖？

文字雖然看不懂，圖形卻漸漸的摸到了竅門，好像，好像是某種蒸汽裝置？

正看得入迷，一抬眼卻對上了菲力蒙的眼睛。

聽他嘰裡咕嚕的一句也聽不懂，郊狼搖頭。

菲力蒙又將父親喊了進來，指了指書本，指了指郊狼，語速極快的比劃著。

哈羅德一進來，羅安就控制不住的垂首斂目。

再次被按住了腦門，感覺到一股清晰而神秘的力量侵入了自己的大腦，意識中闖進來一個強大的、冰冷的、威嚴的……觸手！？

羅安的身心都忍不住的顫慄起來，在這股力量面前，興不起一絲一毫的反抗。

最終，這隻手掌收了回去。

哈羅德很疑惑的樣子，搖頭說著聽不懂的話，羅安從中分辨出一個聽過好多次片語，顯然是用來形容他的。

——後來才知道這個拗口的發音是：非凡特性。

菲力蒙並不在意父親的判斷，他抱著郊狼很興奮，一隻手順著狼背撫摸，一邊興沖沖的說著什麼。

哈羅德失笑，繼續做晚餐去了。

菲力蒙的亢奮勁並沒有消退，他從帳篷的角落裡翻出來一個長條形的箱子，開啟後，拿出來一件羅安很眼熟又很陌生的東西。

似乎是一把……槍！？

粗大的槍管泛著幽藍色的金屬光芒，準心和扳機都是熟悉的樣子，沒有彈夾，沒有槍拴，彈倉的容量看著挺大。

這些都很熟悉，陌生的是粗大的槍柄。

槍柄是全金屬的，相比修長的槍身，就好像一個腫包，形狀跟書頁上描繪的圖形有些類似……

迎著菲力蒙期待的眼神，羅安的狼爪放在了扳機上。

菲力蒙興奮的將羅安的前肢抱起來，高興的連連搖晃。

之後，他將槍柄從槍身上卸了下來，開始了熟練的拆解。

接下來就是看圖認零件了。

羅安的猜測得到了印證。

用蒸汽驅動彈丸的步槍？

對著一堆亂七八糟的零件，他的腦子有些凌亂了。

對應圖形，準確的認出每一個零件，郊狼並沒有掩飾自己的能力。

他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必須緊緊的抓住。

菲力蒙越來越興奮，最後將零件組裝起來，帶著羅安出去放了一槍。

“嘭！”

槍聲遠比記憶中的沉悶，但威力十足，槍響後，絲絲縷縷的蒸汽從槍口冒了出來，彈丸遠遠的飛進了夜幕裡。

後坐力看起來很大，菲力蒙齜牙咧嘴的揉著肩膀。

哈羅德在一旁笑呵呵的看著，對羅安表現出的神異並不怎麼重視。

幾次探查後，羅安身上似乎缺少什麼讓他懷疑和重視的東西。

晚餐的時候，菲力蒙堅持，為郊狼帶上的餐巾，送來了一大盤烤肉，還有刀叉。

然後滿懷期待的看著。

羅安看了看自己的狼爪，又看了看刀叉，一腦門的黑線。

最後不顧菲力蒙失望的眼神，一口咬在烤肉上，撕扯下一大口焦黃噴香的烤肉。

哈羅德哈哈大笑。

這一夜過後，羅安在這對父子身邊安頓下來。

菲力蒙一有時間就教他說話，指著各種事物，一遍遍重複發音。

但除非哈羅德用那種神秘力量幫忙，菲力蒙的努力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效果。

時間長了，這種熱情也就消退了。

哈羅德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每天他都會召集動物前來，與它們對話，驅使它們在叢林裡尋找。

仔細想來，這種能力真是極其強大，如果哈羅德願意，整個叢林裡的動物都會成為他的耳目。

七天後，龐大的河谷和叢林可能都被找遍了，還是沒發現要尋找的東西。

菲力蒙對羅安說，要搬家了。

——這時他已經能聽懂一些簡單的對話。

第八天，哈羅德收起營地，裝載貨物和馬匹，帶著菲力蒙和郊狼，向大山更深處進發。

這一走就是一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