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默蒼離早就死了!俏如來!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何時?!”

廢蒼生的話像驚雷一般在他耳邊炸響,那一瞬間,俏如來彷彿沉到了湖底,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啪。”手中佛珠斷裂,斷線的珠子“嘩啦啦”地滾了一地。

“告訴我,你的問題是什麼?”

“請前輩收我為徒。”

“你要漸漸習慣不再掌握權力。”

“冥醫前輩讓我相信你,永遠相信你。師尊要我懷疑所有人,包括師尊你自己。”

“為什麼?”

“這一劍之後,你會明白。”

幻夢破碎,那自欺欺人的淺薄妄想如同被風吹散的煙霧,消散在空氣中。

“怎能忘記……怎麼能忘記……我怎麼能夠忘記這一切……”壓抑許久的血淚隨著過往的記憶翻湧而出,顫抖的雙手握不住已經失去的東西。

淚水無聲滑落,跌在腳下的塵埃裡,身前,那熟悉的身影悄然浮現,靜靜地看著他。

“師尊,徒兒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咫尺,這一步,此生,他卻再也沒有機會踏出。

無水汪洋。

“人眾歸老境。”

“自在觀空,來處惹何埃。”薩埵十二訣共有三卷,理論上,同時使用菩提三悟和金剛四正則可以剋制摩訶五趣,

但是,他的對手是缺舟。完整狀態和元邪皇並肩的兩大天花板,擁有大智慧累積千年近神修為的千年一佛。

“轟——”山峰上的巨大岩石紛紛滾落,掀起漫天的塵土和碎石。

“摩訶五趣,天眾——敬生靈。”

“天佛六凡,他化樂天——”

多聞蓮華並不像玄狐一樣擁有不死之身,對上擁有千年修為的缺舟,終究是太過勉強。

天佛六凡敗給了摩訶五趣,輸的不是武學招式的高深層子,而是使用武學的人。

“轟隆——”文殊劍如同流星劃破暮色,那力道像是巨石砸落山巔,多聞蓮華橫劍抵擋,卻被逼得後退了數十步。

“滴答。”鮮血順著握劍的手緩緩淌落,豔麗的猩紅滲入劍柄的紋理之中。

“佛者何必執迷呢?”

“世事無相,相由心生。”青蓮佛者嘴角染血,但是卻始終不願退卻,“先生心中有相,所以見相。執迷者非是蓮華,而是先生也。”

約定的時間將近,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

只要他多拖延一分鐘,眾人就多一分勝算。

“正覺大音,三昧常寂,威神……噗——”收化之招達到極限,多聞蓮華口吐鮮血,身形搖搖欲墜。

“蓮華染血非是缺舟所願,還請佛友莫要再阻攔。”缺舟嘆了口氣,若非必要,他並不想傷人。

“倘若多聞執意如此呢?”多聞蓮華手握出世間,真氣在雙臂間遊走,蓄勢待發。

“那……缺舟就只能……”文殊劍起,白衣天人臨風而立,恍若神人。

三個時辰。

這是多聞蓮華給予欲星移的承諾。

縱使他不喜對方的行事作為,但一言許人,千金不易,哪怕危及自身,他也絕不會就此退步。

出自千年佛者的招式,磅礴的氣勢宣告著無與倫比的威力,那巨大壓迫感告訴多聞蓮華,這一式他接不下來,命定的必敗之局,但是——

他從來就就不相信什麼宿命!

“砰!”的一聲,多聞蓮華胸口的金屬扣飾炸開,“正覺大音……”真氣四散,棕色的長髮在空中飛舞。

“三昧……常寂……”多聞蓮華強硬支撐,欲以氣海盛接此招。

“嘩啦啦”豔麗的鮮血地順著他的雙臂流淌,頃刻間就染紅了墨綠僧衣。

“威神——無極——”

約定的時間將至,分佈在外圍的眾人準備按照原計劃撤離。

“飛淵姑娘。”混天拐轟然砸落,擊退阻攔的敵人。

“我哉我哉,三十六計走為上嘛。”只見飛淵放出一道劍氣,隨後撈起一旁的北冥觴,瞬間就跑沒影了。

另一邊,鳳蝶和劍無極數度交手,卻始終無人肯下重手。

眼見已經到了計劃說定的最晚撤退時間。

“劍無極,你這個憨人還要糊塗到什麼時候!?”鳳蝶想要喚醒對方的記憶,但是卻是徒勞。

“鳳蝶姑娘。”一旁的幻幽冰劍開口提醒,但前者的目光卻仍舊落在遠處的劍無極身上。

“小妹,走。”冽風濤同時鐵手翻轉,擋下敵人殺招,同時另一隻手抓住鳳蝶的手臂,將其拉走。

無垢之間。

意料之外的攔阻者,出乎意料的實力,欲星移等人受到牽制,一時難以寸進。

“善意的提醒,時間要到了,離開或是永遠的留下,你們該做出選擇了。”雁王面帶微笑,但那雙金色的眸子裡卻只有刺骨的冷意。

“放屁!”事關海境和鱗王,夢虯孫內心焦急不已,怒火洶洶,根本就聽不進任何的話,洞庭轁光揮舞的越發急促,心已亂,更何況手中招式呢。

“龍子……”欲星移的聲線一如既往的穩定,落在夢虯孫的耳朵裡,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欲星移!”那怒吼聲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顫抖,夢虯孫甚至不敢回頭去看欲星移的表情,不敢直面對方的理智和冷漠。

他知道對方的選擇才是此刻的最優之解,也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對方的決定,但是……

“還有時間……我們還有機會……怎麼能放棄……你怎麼可以放棄!?那可是王啊——”話語未盡,夢虯孫忽然被人從背後打暈了過去,而打暈他的,正是他口中的欲星移。

“看來你已經做出決定了。這樣就好,放棄他人的性命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沒有理會雁王的誅心之語,欲星移當機立斷帶著夢虯孫和雪山銀燕撤走。

光明殿外。

赤羽信之介心憂殿內情況,急於進入查探,怎奈煞星攔路,一時無法擺脫。

“赤鳳燁舞——”攻擊屢屢受阻,無論是進是退,對方總是能預料到自己下一步的動作。

倘若將這場戰鬥比作對弈,赤羽信之介幾乎要懷疑對面落子的是不是另一個自己。

“軍師大人,你的表情真是令吾愉悅。”藍色羽扇遮面,對方那細長的雙眼中透出狡黠。

“棋局尚未收官,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紅色摺扇“譁”的一下合攏,赤羽信之介目光銳利,絲毫不見鬆懈。

就在二人對峙之時,欲星移揹著夢虯孫,帶領雪山銀燕等人從殿內退出。

“嗯……”擦肩而過的一剎那,神蠱溫皇幾乎要被對方臉上的陰沉給驚到了。

能讓身為九算的欲星移如此失態,甚至丟棄了往日溫和的偽裝,怕是隻有海境和鱗族了。

“你們敗了。”高昂的語調彰顯著赤羽信之介此刻的心情。

“是啊,就不知內中發生何事?不過,赤羽大人貌似也不知情。”神蠱溫皇笑眯眯的說。

“哼。”面對神蠱溫皇的挑撥,赤羽信之介冷哼一聲,似乎對此非常不屑。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不關心光明殿內的事。

大智慧改動了兩人事先佈下的棋局,但卻並未告知他。

“為何不見逾霄漢和心音四僧攔阻?內中究竟發生何事?大智慧又在謀劃什麼?”赤羽信之介暗自思忖。

“時候不早了,看來溫皇只能下次再來做客了。”神蠱溫皇神色懶散,悠哉悠哉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他是來喝茶的。

“走得了嗎——”錚鳳凰刃挾帶著熾熱的火焰,橫掃而來,向神蠱溫皇的臉上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