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叢徑蜿蜒如蛇,溫言走了將近五分鐘,雨都停了,她才隱約看見別墅的大門。

原以為這裡會分外冷清,可不等她走近,便遠遠瞧見了門口兩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

兩人似乎在爭吵,男人一把將女人摟在懷裡,女人卻用力掙脫,如此反覆迴圈。

溫言看得眉頭直皺,腳下的步伐卻未滯一瞬。

直到湊得近了,她才聽清兩人在爭吵什麼。

“傅鈺!你放過我吧,我們倆不會有結果的。”女人的聲音甚為悽婉。

“丹丹,你不要說氣話了,不要離開我,你要是離我而去,我會立馬碎掉的。”男人的吼聲中還帶著一絲哭腔。

溫言霎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頓生惡寒,胃也有點兒難受。

這是在上演苦情劇中愛而不得的戲碼啊,明明相愛的兩人,卻因為外力而無法長相廝守,實在是太......太噁心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裡可是溫語清的私人住宅,怎麼有兩個莫名其妙的人在這裡?

“求求你不要這樣,我很愛你,可是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

女人後退兩步,苦苦哀求著,語氣中飽含不捨與哀怨,“不管怎麼說,你已經有未婚妻了,我不過是你閒暇時的一個消遣品而已。”

兩人演得格外忘我,全然沒發現溫言愈來愈近的身影。

男人上前一步,將女子狠狠擁入懷中,“可是丹丹,我不愛她,我只愛你,溫語清已經服藥自殺了,她能不能醒來還是未知數!”

好傢伙!

吃瓜吃到自己頭上了!

溫言一個激靈,陡然停住腳步。

她仔細思索片刻,果不其然從腦海中調出了兩人的資訊:

傅鈺,溫語清的未婚夫,兩人早早便定下娃娃親,系商業聯姻;楊啟丹,溫語清大學室友,兩人只有上課時才會產生交集。

溫言百思不得其解,這倆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是怎麼湊到一起把溫語清綠了的?

此時此刻,楊啟丹正伏在傅鈺懷中,小聲啜泣的,而傅鈺則在低聲輕哄她。

溫言不由對溫語清生出幾分憐愛來,怎麼什麼狗血事都叫她撞上了,這未免也太慘了!

她冷眼瞧著眼前這對“壁人”,不客氣地道:“哪來狗在我家門口亂吠!”

兩人頓時消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扭頭朝她這邊望了過來。

見來人是她,兩人臉上同時閃過一絲慌亂。

但傅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上前一步,將楊啟丹護在身後,好像在避著洪水猛獸一般。

“語清,你怎麼來了?”傅鈺淡定地問她。

溫言忍著噁心,翻了個白眼,“別這麼叫我,我想吐。”

傅鈺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就被楊啟丹拽了拽袖子。

兩人四目相對,一副情真意切的場景,彷彿溫言是棒打鴛鴦的惡毒女配。

溫言可沒功夫陪他們演戲,正欲繞過他們進別墅,身前卻猝不及防竄出一道身影,攔住了她的去路。

“語清,我跟傅鈺是真心相愛的,求求你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沒能剋制住愛他的那顆心!”楊啟丹說著,就要伸出胳膊來拉她的手。

溫言眼疾手快,後撤一步,叫楊啟丹撲了個空。

“哎呀!”

誰知楊啟丹卻一個踉蹌,以一種嬌弱的姿態摔倒在地。

倒地的瞬間,她的淚水奪眶而出,似乎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溫言嫌棄地睨了她一眼,當即便打算離開。

“溫語清!你別太過分!”傅鈺著急忙慌地跑來扶起他的心頭好,還不忘惡狠狠地呵斥她。

叔可忍,嬸不可忍!

溫言實在是受夠了!

這一天天的,不是這個說她太過分,就是那個警告她適可而止。

“大哥大姐,你倆趕緊去打幾針狂犬疫苗吧,別逮著人就咬行嗎?”

溫言無語至極。

真是試管嬰兒走下坡,腫瘤都比細胞多,怎麼這一天盡遇到一些神經病,怪不得溫語清要自殺,換她她也得瘋。

那對狗男女沒料到她攻擊性這麼高,雙雙愣在了原地。

很快,傅鈺從嘴裡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

“溫語清,快給丹丹道歉!”

“被狗咬了一口,又不是我的錯。”

溫言一臉淡然,輕飄飄地留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朝別墅門口走去。

“你......”傅鈺下意識地跟著她往前走,衣角卻被楊啟丹攥住了。

他回頭,見她淚眼朦朧,心頭猛地一糾,心又軟了幾分,“丹丹別怕,我一定會毀了跟她的婚約的,你才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妻子。”

得到他的保證,楊啟丹心下一喜,面上卻擺出一副委曲求全的表情,“阿鈺,我相信你,可是......可是......”

她說著,佯裝無意掃了一眼溫語清的背影,輕咬著下唇,似乎尤為糾結。

“沒有可是,乖,一切交給我來解決。”

傅鈺咬著後槽牙,蹙著眉頭,赫然一副霸總上身的模樣。

楊啟丹見狀,緊靠在他胸口,心裡甜滋滋的。

溫與樂果然沒有騙她,只要氣走溫語清,傅鈺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她在心底暗自思忖:

溫語清她一個假千金,還如此張揚跋扈,竟敢罵自己是狗,我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的。

她眼簾低垂著,眼神漸漸毒如蛇蠍......

***

玫瑰莊園的大門敞開著,門口無一人看守,溫言便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進了門,她還不忘轉身關緊大門,生怕那對狗男女闖進來。

餘光不可避免地掃到狗男女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溫言只恨自己沒有手機,沒辦法拍下這荒唐的一幕。

如此想著,她揚起腦袋,四處巡視了一圈。

福倚禍伏,溫言倒黴了一整天,終於走了一回運。

她看到門外上方轉角有一攝像頭,正對著那對狗男女。

溫言莞爾一笑,轉身,走進正中心的那棟別墅。

推開門,她就迫不及待地甩掉高跟鞋,扔下手裡收好的傘,奔去客廳沙發躺著。

她在腦中大致梳理了一遍溫語清的記憶,發現她是真的慘。

溫語清雖進了娛樂圈,但平日裡幾乎沒有工作,入行兩年,只演了三個角色,還都是無腦惡毒女配,名聲有點臭,一點兒觀眾緣都沒有。

她唯一的“正事”,就是在溫家當保姆,就連學校也很少去,因此還掛科不少。

她過了十八年的好日子,可在餘生中剩下兩年裡吃了不少苦頭。

事業沒開始就被扼殺在了搖籃裡;

兒時玩到大的未婚夫對她不聞不問;

很少去上學,在學校也沒什麼朋友;

昔日相親相愛的家人對她惡語相向,用盡世間最歹毒的詞彙辱罵她,讓她每天跪在地上將溫家別墅從上到下的擦一邊,不僅如此,還要包攬家裡所有人的換洗衣物......

在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摧殘下,溫語清走投無路,只能選擇自我了斷。

“嘖!”

溫言越想越頭疼,索性將這些爛事拋擲腦後。

車到山前必有路,人生亂套她睡一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