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由於飛機受到外界氣流影響而產生顛簸,請您回原位坐好,繫好安全帶......”

豪華頭等艙寬敞的床上,正躺著一位素面朝天的清秀女子。

聽到空姐輕柔的聲線,溫言幽幽轉醒。

她向來眠得淺,迷迷瞪瞪眨了下眼,沒把空姐的話放在心上。

手在耳畔旁摸索了兩下,捏起掉落的耳塞,塞住右耳,闔眼準備繼續睡。

“Passengers in the lavatories,please hold the assistant......啊!”正在進行英文播報的空姐陡然驚撥出聲,廣播登時劃過幾聲尖銳的雜音。

溫言戴著耳塞,只聽到一陣沉悶的聲音。

她的心猛地跳動了兩下,還不等她睜開眼皮,身後剎那間傳來巨大的衝擊力。

溫言被甩了出去,猝不及防,不等她有所反應,瞬間又彈了回來,重重地砸到了床上。

腰部似是被鋸斷了般刺痛,她疼得呲牙咧嘴,心底卻十分感激,若不是她有系安全帶的習慣,現在該是躺在冰冷的機艙地上。

飛機重新恢復了穩定,溫言的心臟狂跳,耳塞不知被甩去了哪裡。

嗡嗡的耳鳴聲消失,此時,外頭嘈雜的叫嚷聲如數鑽入她的耳朵。

聽著眾人罵罵咧咧的聲音,溫言只覺頭疼。

她眉頭緊鎖,扶著腰,升起床。

“尊敬的旅客朋友們,大家好,請大家保持冷靜,繫好安全帶......”廣播聲再次響起。

溫言敏銳地察覺到換了位空姐。

空姐的聲音隱隱透著焦急,聲線也有點兒顫抖。

除此之外,溫言還發現,她只是一味地在安撫,並沒有告知飛機顛簸的原因。

這並不符合常理。

溫言心一沉,頓覺事態有些嚴重。

為了以防萬一,她一坐起,就打算去摘氧氣面罩。

可她剛伸出手,飛機就又劇烈地顛簸了幾下,她的腦袋徑直砸向窗戶,被撞得七葷八素。

氧氣面罩噌地降了下來。

饒是她一向冷靜,此時也不淡定了,顧不上身上的疼痛,趕忙抬手去夠氧氣面罩。

手指剛觸到氧氣面罩,飛機竟直接打了個轉。

廣播徹底損壞,在顛簸中滋滋亂叫著。

溫言嚇得魂都快飛出來了,天旋地轉中,她眼冒金星,卻仍倔強地伸著手,朝氧氣面罩的方向抓。

她能感受到飛機正在急速下墜。

她的全身骨頭像散了架一樣疼,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呼吸逐漸變得困難,胸口像是壓了塊重石,眼皮上似有千斤頂,沉甸甸地直往下壓,眼球卻格外脹痛。

胳膊軟綿綿的,漸漸沒了力氣,可她不死心,依舊努力去攀近在眼前的救命稻草。

倏地,她的手終於握住了柔軟且有韌勁的東西。

撐著最後一口氣,溫言扯過氧氣面罩,艱難地套到口鼻處。

接著,她便陷入了黑暗......

***

溫言是被刺鼻的消毒水味燻醒的。

她睜開雙眼,入目是潔白的天花板。

這是在醫院?我沒死?!

看來飛機最終並沒有墜毀,她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呢。

意識回籠,溫言掙扎著坐起身,左手手背處傳來微弱的刺痛,她這才注意到自己還打著點滴。

凝眸瞧了眼輸液管,見沒有回血,她便安了心。

大難不死,溫言心底甚是激動,開心地揚起嘴角。

環視一圈,發現病房內空無一人。

病房環境不錯,甚至稱得上是豪華,不僅有配套的沙發桌椅,甚至還有一個隔間,毋庸置疑,這是專門為VIP提供的。

可這偌大的病房裡,竟沒有留下一個護士看護,溫言不免起了疑。

航空公司有這麼負責嗎?

竟會給她安排如此高檔的病房?

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腦海中恍然閃過什麼,旋即斂眸看向正在打點滴的手。

手如柔荑,秀窄修長,指如削蔥根,很像自己的手,可指甲卻亮晶晶的,顯然是擦了層透明的指甲油。

這不是她的手。

溫言的斂起笑意,愣愣地盯著那隻手,一時有點兒難以接受。

她難以置信,又抬起右手來看。

白皙纖細的手引入眼簾,掌心手紋很少,指腹處的面板如凝脂般細嫩。

她不死心,並著指尖摩挲了兩下,觸感光滑又細膩。

溫言的心頓時如墜冰窟。

她是鋼琴家,自四歲起接觸鋼琴,十餘年沒有停過,日積月累,十個指頭肚兒上都長了層厚繭,雖會定期修剪,但絕對做不到如此嫩滑。

突然意識到什麼,溫言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該不會是......人格分裂了吧!

胡思亂想間,病房的門被一把推開了。

溫言循聲望去,門口走進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身材略顯消瘦,臉龐輪廓格外精緻,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手裡提著一個粉色的紙袋。

這人有點兒眼熟。

他冷著臉,邁步朝她走來,在距離她五米處,止住了步伐,將手中的紙袋扔到床邊。

“鬧夠了?”語氣格外冷漠。

溫言擰了擰眉,不清楚眼前的狀況,索性沒有吱聲。

對方見她不吭聲,眸裡閃過一絲戾氣,轉瞬即逝,但還是被溫言捕捉到了。

這是她的仇人?

長得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不會真的是個敗類吧......

溫言在心裡犯嘀咕。

男人眼底神色愈發冰冷,視線穿過鏡片,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又道:“鬧夠了就起來,大伯家出事了。”

溫言連自己目前的狀況都沒弄清楚,哪有功夫管什麼老什子大伯。

她撤回看向男人的目光,神情冷淡,“還沒輸完液。”

“溫語清,你有完沒完!”男人的聲音驟然拔高了兩個度,炸得溫言一陣頭疼。

她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回懟道:“溫子羨,你吼什麼!神經病呀!”

話音落下,病房霎時變得沉默。

溫子羨眼底泛著幽幽冷光,眼神像是要吃人。

溫言微怔,似乎沒想到自己竟真的認識眼前的男人。

溫子羨......溫子羨......

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自己似乎在哪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