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是跟著喬飛一路走過來的。
她心裡對喬飛的事很清楚。
之前在鎮上開的酒樓什麼的隨著楚大哥退出楚家,自然就沒什麼銀錢可收,好在,這一路上還有楚大哥自己的私家鋪子,可依著她對姐姐的瞭解,她知道姐姐不到萬一,是不會動用楚大哥東西的。
如今,眼看著京城的花銷越來越大。
姐姐手裡應該沒什麼餘錢了吧?
喬飛做什麼倒是沒有揹著她和石頭幾個,也知道喬飛之前在京裡是投了兩個小鋪子的,只是,她也和喬飛去看過,知道那也是個賺不了錢的。
"姐,要不,我出去做事吧。"八妹咬咬唇,眼神閃爍,有些不敢看喬飛,"姐,要不,你把我找個人家當丫頭去吧。"
"胡說,再難能多一張嘴一個人?"喬飛瞪她一眼,伸手在她額頭上點一下,"你這小腦袋一天到晚想什麼來著,難道,姐還養不起你?"
"不是的,是家裡這麼多人――"
"你乖。這些不是你想的事,你啊,好好的待在家裡,幫我看好後頭那些人就是幫我了。"陳氏走了,那一大家子人哪個是讓人省心的?就是劉氏,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對她的恨,不知道哪天就恨不得她死的想要動下手了。
可她不得不防著的。
有八妹在。
她多少能放心一些。而且,她最近在為著外頭的事心力憔悴,八妹在家裡,最起碼能讓她不用再為這些瑣事心煩。
"姐,你放心吧,家裡這些事我來,我能做好的。"八妹很是鄭重的點頭,喬飛笑著摸摸她的頭,"我們八妹也長大了呢。"
因為要處理家裡頭的這些事,八妹之前一天上午一個時辰,下午一個時辰的學規矩,女紅的事便耽擱了下來,但好在先生也沒處兒可去,便和喬飛商量了下,選了個折中的法子――
八妹隨著先生住。
上午若是有時間便去學一學。
下午則是申時學一個時辰。
若是有其他的事,可以選擇告假。
晚上因為天色暗,哪怕是撐了油燈也不及白天的光線,先生怕熬壞了八妹的眼――女孩子嘛,又不要去考狀元。
雖然讀書識字很重要。
但更重要的卻是一雙眼晴。
女孩家家的,眼睛可是最重要的。
若是因為這個而佝了眼。
可是得不償失的。
喬飛對於這樣的安排很是贊成。
在她看來,八妹的確是需要自己多學些東西,不管日後如何,她心裡有數,對於自己的事情能處理,安排妥當。
這就很好了。
自己從沒想過八妹大福大貴什麼的。
只要能一輩子平平安安的。
足夠了。
又過了五天,眼看著這京裡的動靜越來越大,幾個皇子之前的兵力不分伯仲,今個兒你贏,明個我勝一場的。
戰局竟然就這樣僵持了起來。
而皇宮,卻是勞勞的把在了皇后娘娘的手裡――皇后娘娘育有六皇子,如今六皇子十歲,卻要被皇后這個親孃逼著整日站在皇城內牆上面對著那些廝殺。
喬飛聽說這事之後不是不悲哀的。
為了權勢,十歲孩子也被人推出來。
到底該說是誰的悲哀?
中午用過飯,喬飛歪在榻上咪了眼,細細的想著之前管家打探到的外頭的訊息,三皇子,暫時是佔了上風的。
那麼,楚朝惜應該是安全的吧?
就是不知道鳳家是支援哪一個皇子。
鳳西樓他,可還好?
還有越家,皇后的最忠實依靠。
如今,越家經過之前一番的鬧騰,越成亭總算是安穩了下來,只是,是真正的放棄對周夫人的恨意,還是,這又是另一波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喬飛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
她用力的按壓了下眉心,今個兒頭有些疼,是昨晚沒睡好,還是著涼了?喬飛才想著,一個噴嚏就打了出來。
果然是著涼了。
她嘆口氣,門口卻是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門被推開,是跑的氣喘噓噓,顧不得說什麼,一把把手裡書信塞到喬飛手裡,"姐,姐你看――"
"這是什麼?信,誰的?"
八妹還在那裡彎腰大喘氣,只是示意喬飛往下看,有些狐疑的,一目十行的看過去,才看了兩眼,喬飛就傻了,"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別找他們?"
"姐,哥哥和石頭哥哥離家出走了。"兩個人留了封書信,走的是那叫一個乾淨利落,說走人,然後立馬就不見了,這把喬飛氣個半死,看著八妹,"去問問外頭門上的,看看這兩個去了哪,什麼時侯出去的。"
管家膽戰心驚的被帶上來,知道出了漏子,直接就跪了下去,"都是老奴的錯,沒有好好的看著兩位小公子,以至於讓他們兩個離家出走――"
"可問過了,什麼時侯出去的?"
"是,是早上――"
早上,這會已經是大下午了。
喬飛的手握了一下,眼底怒意掠而要,可很快的被擔憂給取代,"你趕緊派人圍著城裡找,先看看能不能找的到吧。"雖然是這樣吩咐,但喬飛卻心裡多少涼了,估計,一時間怕是找不回來的。
果然,連著找了七天。
石頭兩個好像是憑空消失一樣。
任憑著管家天天帶著人,小心冀冀的去找,就是不見人!
到最後,連著找了兩個月。
喬飛和八妹幾個是真正的失望了。
要不,是永遠回不來。
要不,怕是隻能等著他們兩個自己回來。心裡再焦急,再擔心,可她們這些人的日子還得往下過啊。
劉氏的反應很激烈。
先前幾天幾乎是把喬飛當成了殺父之仇的仇人,恨不得活吞了喬飛似的。可後來,隨著喬飛派人嚇唬著要把她們一家趕出去之後,幾次下來,劉氏也多少收斂了一些,只是還是把喬飛當仇人。
喬飛也懶得理她。
這輩子她就從來沒入過劉氏的眼。
以前她不知道,以為是親生母女時都沒甚在意,現在知道自己不是劉氏親生的,她更懶得去看她白眼!
一場禍事,大半年的混亂廝殺。
在劉氏的小兒子一歲零三個月時,皇城的局面暫時被皇后給掌控,十歲的皇子,也是先帝御封的太子,登甚為新帝。
皇后娘娘自是以太后之尊,臨朝聽政。外頭,幾位皇子倒是打的火熱,五皇子敗走麥城,身首兩處。
四皇子倒是贏了不少。
可惜,還是比不過三皇子的局面。
在外頭這幾個皇子當中,三皇子是穩佔上風的,若非是他當初棋差一招,這會坐在那臺子上的哪會是那個毛都沒長齊全的孩子?
一個女人。
一個孩子也想控制這天下。
真真的是好笑至極!
三皇子在外頭,楚朝惜自然也是跟著三皇子在城外來回奔波的。偶爾派人送封平安信,可唯一沒有資訊的就是石頭和王寶平兩個。
喬飛午夜夢迴,天天都是驚醒。
可擔心是擔心,她能有什麼法子?
她只能期待著這場事關奪嫡的戰場早日吉束,盼著天上的各路祖宗菩薩保佑我家那兩個臭小子。
她甚至在心裡暗自計願。
若是兩個人都還好好的,等到他們回來,她來年定去好好的答謝菩薩,並且上豬頭大供才是。
只是,喬飛自己都沒想到。
這局面轉眼就是兩年!
兩年的時間不長,但也絕對不短。
兩年裡發生了很多的事,皇城被三皇子給掀翻,以太后之尊臨朝聽政的太后被三皇子軟禁在後宮中...
而新帝,則是被亂軍嚇的破了臉。
死在了那張天下至尊的高椅之上。
喬飛聽說這些,也不過一笑了之。
話都是由著勝利者說的。
這些人嘴裡傳出來的,能有幾分信?
不過不管你信還是不信。
但三皇子的官方說詞就是這樣。
如今,天下歸一,三皇子用了兩年時間打一個持久戰,他把餘下的幾位皇子都打趴下,打到他們痛,投降為止。
如今,和他做對的幾位皇子都被他直接給圈禁,情形,總算是慢慢開始恢復。
兩個月後。
三皇子登甚,欽天監選了又選的好日子。萬里無雲,一片瓦藍。端的是個好日子,高高的站在城樓上,三皇子神色淡定的接受臣民們的賀拜。
可喬飛卻沒有等來她要等的人。
楚朝惜沒有。
王寶平沒有,甚至是石頭也沒有。
三個人,一個都沒有回來。
更沒有知言片語。
喬飛站在人群的外頭,看著城樓上神彩飛揚,一身戎裝,銀甲閃亮的三皇子,心裡微微嘆了口氣――
天家,果然是最會演戲的那些人吶。
喬飛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去找找三皇子,畢竟以前有過一面之緣。
找他去問問楚朝惜的事應該很正常。
而且,看著城樓上那個意氣風發的身影,喬飛心裡暗贊,轉而,眸底又是一抹冷意和嘲諷掠過,如今這樣的風彩。
日後,等到在這個帝位上坐久了。
有的,只是各處無情,尷尬和無奈。
哪裡還有現在這般的朝氣?
"姐,你在想什麼中呢?"八妹幫著喬飛倒了杯茶,眸子裡不無擔心,"姐別擔心,楚大哥和石頭他們都是好人,一定能好人有好報的。"
"嗯,那人有好報?"這可未必。身子微微一傾,喬飛笑了笑,"你覺得失望了吧?我記得你之前來時,她可是千叮嚀萬囑託的,一定要找到平子帶回去。"
"哥哥沒回來。而且,她又不是真的想哥哥。"八妹撇了下嘴,眼底漠然劃過――
這兩年來,劉氏隔個幾天就去折騰個幾天,哪怕八妹心裡還有幾分的母女之情,怕是都傷在了這裡頭。
"她是想著哥哥能回來,最好是給她也撈一個官太太噹噹。"八妹很是無奈,可這個人是她的親孃,她能說什麼?
"這可是所有女人都想的,不光她一個。"喬飛笑著安慰了八妹,想了想,伸手拈了塊糕點看向八妹,"家裡若是有什麼為難的事你只管著和我說,別什麼都擔在肩上,你會被壓壞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