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炳離開皇宮,沒有再回千戶所,而是直接騎馬往家中奔去。

他還沒有到家,宮裡的旨意已經出來了

"錦衣衛千戶陸炳肆意殺人,罰俸祿一年"

可是聖旨裡,並沒有提到那個收取賄賂的薛洋怎麼處理,而且罰俸的旨意還沒有到陸府,皇帝陛下賜的丹藥就已經到了。

而陳洪也回到了東廠,繼續當自己的廠公,那個錦衣衛副千戶吳錦江接替他哥哥吳錦川的位置成了東廠的檔頭。

宮內外各個勢力,似乎都看出了皇帝的意思。

陸炳聖眷不衰,可是和東廠為難,錯了。

陳洪手下對付陸炳,死了活該,但是,目前沒有人可以動搖陳洪在皇帝心中的位置,東廠廠公至少最近一段時間,必須繼續是他!

陸炳準備充足的攻擊,一開始就夭折了,而其他準備出手的勢力,也都按下心思,暫時放棄了落井下石的打算。

一場早上突然風雲驟起的政壇大風暴,就這樣在還沒到傍晚的時候便虎頭蛇尾的散去了。

留下的只是一個突然露出利齒的錦衣衛千戶陸炳,一個老謀深算的龐然大物陳洪,以及一個稍動手腕就翻雲覆雨顛倒乾坤的上天之子嘉靖帝

各大勢力都開始思量,擁有了一個獨具聖眷的陸炳後,應該如果對待似乎沒落的"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也更深刻的認識到,想要推倒東廠第一個就要推到陳洪,而想達成這個目標,目前看來似乎只能靠陸炳。

同時,各大勢力也開始思考,如何能夠在這個洪武永樂之後絕無僅有的強勢皇帝面前,保住自己的位置然後走的更高,嗯...這個打算目前看來似乎還是要靠那個陸炳啊。。

這個不知不覺成為整個政壇的中心的傢伙——陸炳,卻剛剛伴著夕陽踏進家門。

陸炳回到家中,先去父親房子向父親母親問安。

他的父親陸松還在睡著午覺沒有醒來,母親在旁邊看書陪著,看到陸炳回來之時輕輕抬手示意陸炳不要進來了。陸炳看到母親的示意,便退了出來,來到自己的房間。

陸炳推門進去,他的妻子正在繡著一方手帕。看到陸炳回來,忙笑著站起身來。陸炳快步上前,扶住她。

陸炳和妻子是在他考上武進士,到東城任職後成親的,至今已三年了。

他妻子家姓楊,也是錦衣衛世家,和陸家是世交。妻子閨名憐秋,雖不是什麼美豔絕倫的女子,卻也容貌精緻清雅,更難得知書達禮,溫柔嫻淑,精通針線女紅。其母去世甚早,其父曾任職到千戶,現已不到衙門辦差。家裡還有兩個兄弟——楊林,楊森。

哥哥楊林世襲百戶職,在北鎮撫司任職。弟弟楊森還只是總旗,跟隨陸炳在東城千戶所任職。

陸炳與妻子憐秋兩人,雖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因為兩家是世交,所以婚前雖然不曾見面,但都聽過對方的事情,互相都很滿意。成親之日彼此見到,更是被對方打動,嘉靖帝還特意頒下旨意封陸楊氏為五品宜人誥命。成親三年來,恩愛有加,非常幸福。唯一的遺憾就是至今還沒有能懷上一子半女。

陸炳坐在椅子上,長噓了一口氣,半躺著閉目養神,妻子憐秋送上一盞清茶,陸炳不想違背妻子好意,接過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憐秋坐在他身旁問道:"今日怎麼了?愁眉不展?"

陸炳嘆息一聲道:"一言難盡,不提也罷。"

憐秋立起身來,走到陸炳身後,伸手輕輕按住陸炳的太陽穴,輕輕按揉起來:"不想提就不提,最好想都不要想才好。"

陸炳享受著妻子的愛意,眉心慢慢舒展:"是啊,回家了,就不想了。"

憐秋輕笑,看著享受中的陸炳,專心的為陸炳按摩頭部。

按了一會,陸炳不想妻子太累,就抓過妻子的手,讓她坐到著懷中,攬著她問道:"今天都做什麼了?"

憐秋伸手拿起桌上繡了一半的手帕:"你的那方手帕髒了,妾身想給你繡個新的。"

陸炳接過手帕,展開看,之間一方白淨的絲綢上,右角繡了半個小小的飛魚圖案。

陸炳笑道:"愛妻深知我心啊!只怕用慣了愛妻的手工,再難看上別的了。"

憐秋低頭輕笑道:"那就只用妾身的吧?"

陸炳大笑:"小小手帕還好,只怕長袍冬衣之類要累壞我的愛妻啊!"

憐秋也微笑的將頭埋在陸炳的胸前:"只要夫君喜歡,妾身又怎能畏難?"陸炳不在多言,只是輕輕環著妻子,享受著一時的寧靜。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也只有嬌妻在懷的時刻,才能讓思緒平伏下來。

坐了一會兒,門外丫鬟喚道:"少爺,少夫人,開飯了,老爺和老夫人已經到花廳等了。"

這一聲才驚醒了溫純甜蜜中的夫妻倆,夫妻倆相視一笑。陸炳將妻子放下,自己也站起身來。憐秋先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又為陸炳撫平被自己壓皺的飛魚服。

陸炳輕笑的戲弄妻子:"憐秋,你說爹孃看到我的衣服這樣,會怎麼想?"

憐秋大羞,伸手去打這個厚臉皮的,陸炳已經大笑著躲開了。

夫妻倆一起來到花廳,老爺陸松和夫人已經入座。陸炳和憐秋夫妻一起向陸松和夫人行一禮,陸松示意他們入座。

陸松問了陸炳一些衛所裡的事情,陸炳一一作答。

古人云:食不言寢不語。可惜陸炳家是武人世家,倒沒有那麼多規矩。爺倆討論下公務,婆媳說下家常,倒也其樂融融。

陸炳將今天的事情給陸松簡單說了下,陸松聽完後道:"能做皇帝的,哪個是簡單的?你還是太稚嫩,有些操之過急。不過也是好事,年輕人吃一虧長一智,失敗中獲得的經驗才是最寶貴的。"

陸炳放下碗筷肅容道:"孩兒謹記。"

老陸松滿意的笑了,對這個聰慧的兒子,他還是很滿意的。

老夫人有些看不過去,不滿的對丈夫說:"好了,文孚已經到家了,就不要再談公事,好好吃飯是正經。"

爺倆相視一笑,一起動筷大吃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