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河,你明天早上就走吧。”
手機息屏放在桌上,趙雁時從床上坐起身,語氣平靜地望著身旁的男人說道。
話音剛落,男人的肩背明顯一愣,緩緩轉過來,調笑道:“怎麼,這麼快就開始趕人了?”
女人恍若未聞,只自顧自地往身上套著衣服,開始理頭髮:“錢我已經給你了,我想我們就沒什麼必要繼續糾纏了吧。”
見她神色如常,不像說假話,閻河臉上也沒了笑意,坐起身來望著她:“你真這麼想?”
“我們在萬花蔭不就說好了嗎?你本來就是個只走腎不走心的人,剛好我也是,玩兩下得了,就別再繼續浪費彼此的時間。”
這女人,真是天天驚喜不重樣。
閻河聽得笑不出聲,只覺得面前這個傢伙翻臉未免太快了些,想提褲子走人是吧,好好好。
男人起身,扣住她穿褲子的手,視線直直望進女人的眼睛。很可惜,沒有看到一絲心虛和慌張,像是早早蓄謀已久好的。
“沒有其他可能了?”他道。
“沒有。這幾天聽了很多你的故事,咱倆都是可憐人,各自過好自已的生活就行,在一塊只會亂上添亂。而且我只想有個安寧的日子,做個普通人。”
這些話確實是真心話,趙雁時沒有別的奢求,只要生活能步入正軌就行。
她繼續道,“你身上有太多變數,已經嚴重影響到我的生活軌跡,我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的發生。我們的關係,從出了萬花蔭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瓜葛了。”
趙雁時講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怎麼不說話,莫非你愛上我了?”女人眼睛亮瑩瑩的,直視著閻河,語調有種蠱惑人心的魅力。
這個問題,閻河沒法回答,他的答案,連百分之一的否定都沒有。
說自已影響了她的生活,她何嘗不是呢?
閻河甘之如飴,但對方似乎並不這樣想。
儘管聽明白了女人的意思,他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嘴巴同樣很硬:“少自作多情了,你和其他女人都是一個樣。”
演技真拙劣。
趙雁時就靜靜看著他心口不一的模樣,有些好玩。
“你也是一樣,我不會愛上一個差點殺死我的傢伙。”女人隨口便說了句,“咱倆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一切都是權衡利弊。”
複雜的感情在心中胡亂糾纏著,閻河只覺得內心堵得慌,像被狠狠插進了一把利劍,面上的表情終於有一絲破綻。他站起身,語調也恢復了往日的冰冷,淬著隱忍的怒意:
“趙雁時,你他媽的真有種,老子以後再也不找你了。”
說著,他像賭氣的孩子般,隨手穿了件短袖,胳膊卻不小心肘到自已,疼得弓背捂腰,看起來十分狼狽。
管不得那麼多,他拿起東西大步走向門口,拉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直到站在門外,他尚不清楚自已為何動了真格地生氣。他很清楚,本來這段關係就該如女人所言那般發展,但不知什麼時候一切開始變了味。
是從自已拉住趙雁時的那一刻起嗎?還是忍不住向女人提起舊日的時候?亦或者是穿越火海也想找到她的時候呢?
好像從遇到她開始,自已不知不覺間便有了佔有慾,有了憐惜感和同情心,也多了很多以前從未擁有或者快要忘卻的情感。
他動心了,可她偏偏沒有心。
帶著些許落寞,閻河緩緩走進夜色,一抬眼,那個長髮男人正笑吟吟地站著等他。
他也不避開,直直朝對方走去。
“等你很久了,閻辰。”月光之下,男人長髮蓬蓬的捲曲在一起,長度齊肩,五官俊美,但眼神並非善類。
閻河正在氣頭上,不想和他多糾纏,只簡單應了句:“你是哪位?”
知道他名字的只有東貿的人,眼前的傢伙年齡與他相仿,看著並不眼熟。
“任逐,是個專接散活的殺手。”
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傢伙,男人知道他正是圖湯修德的信物來的。思量一番,閻河開了口:“能追到這來,你們應該也查了樓上那個女人的身份。”
“我委託你們一件事,辦好了,湯修德的信物給你們,外加五十萬。”
閻河將戒指從口袋裡拿出來,黑夜之中,戒指華美精緻,微微泛著金光。任追瞥了一眼,很快知道這是真貨。
“這個條件,可以考慮,不過得請你跟我去過問一下我哥。”男人表情友善,看起來並不像大動干戈之人。
“成交。”
閻河走後,房間裡十分寂靜。
趙雁時沒有開燈,就靜靜在昏暗的屋子裡坐著,手機瑩亮的白光打在臉上,看不清神情。待了一會,她站起身走向廚房,隨便泡了袋泡麵當晚飯。
“該幹正事了。”
收拾完,女人換了身衣服,拿上手機和包,拉上門揚長而去。
晚上八點,她駕駛車輛行至當時和同事去的那個酒吧——潮夜。
就在前兩天,她翻到備忘錄之後就和前同事聯絡了,兩人那時的聊天記錄被人刪了個精光。
據同事所言,當時她迷迷糊糊靠在酒吧坐了會,醒來時趙雁時便沒了身影,手機裡是自已發過去的一句“我回去了”,她便也沒多想。
趙雁時印象之中,依稀記得有位高高瘦瘦的帥哥服務生遞來了兩杯酒,示意是坐在不遠處的一位美女給她們點的。
會是她麼?那個害了自已的人?
女人壓抑著繁雜的思緒,拉開門走進了這家她最熟悉的酒吧。店內還是一如平常地熱鬧,一派虛無的假象。
她大步流星地直直朝著吧檯走去,隨意朝著調酒師問道:“你們這那個高個寸頭,脖子上有顆痣的服務員今天來沒來?”女人對自已的描述很有信心,因為她記帥哥記得特別清楚。
“喏,那邊那個就是。”男人指了個方向,趙雁時循著視線看去,正是那個傢伙。
“帥哥,有點事想問你~”
女人笑意吟吟地湊近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回過身,女人瞧見了他名牌上的名字:阿東。
見到她,阿東一下便回想起了那天的事。
霎時間,男人瞳孔微縮,一陣心虛湧上心頭,不敢有所動作。
“來,你跟我來。”趙雁時聲音聽不出喜怒,只帶著他一路走到後門人少的地方。
“我問你,你認識那天給我送酒的女人嗎?”她雙手環胸,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呃...沒有。”阿東眼神躲閃,支支吾吾的模樣已經說明了一切。
“砰!”
女人伸手猛然發力,將他重重推到牆上,後腦勺一陣重擊,疼的阿東蜷曲起身子。
“再問你一遍,想清楚了。”趙雁時一字一頓,面色是前所未有的狠戾可怖,看起來怒意滔天。
女人極為討厭這種被人鉗制的感覺,最好別讓她逮到機會反擊。
她拽起男人的領帶,攥住雙手一點點收緊,男人只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抬頭仰視著趙雁時,眼看她手中動作完全沒停,深陷恐慌的阿東終是退了步,囁嚅道:“她...她今天來了,就在包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