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龍每天都是第一個起床,藉著燈籠微弱的光,摸到院中,抽出匕首,擺開架勢,一招一式,虎虎生風。一個暴跳躍起,右手持刀橫劈,只一刀,便劃破黑暗,曙光從刀尖縫中擠了出來,天,麻麻亮了。

院子裡漸漸喧鬧起來,今日院子,比往日要熱鬧十分。

每日裡,程竹君起床,洗漱完畢,就會去到張守業床邊,叫他起床。張守業這個潑皮無賴,人還只被叫醒三分,手連夾板都沒下,就一個挺身坐起,猛地抱住床邊人,又馬上鬆開,小小的佔一下便宜,一天的心情,居然就十分舒暢。張守業樂此不疲,程竹君偏就不讓你看出她的心思,哼!

今日也不例外,張守業剛被叫醒,扎個猛子,就一把抱住,卻不想一把被人推倒,一個巴掌眼瞧著就要扇到腦門,張守業立馬清醒了九分,卻已沒時間做出反應,只能硬抗這一巴掌了。扇到面門一公分處時,意外的停了下來,張守業能清晰的看到手指上的螺紋。

“少爺你的手沒事吧?嚇死我了。”一個女子沙啞的聲音,驚慌的響起。

“南瓜!啊不,蘭花怎麼是你啊?”張守業也被嚇的語無倫次。

門外目睹全程的程竹君,笑彎了腰。

“少爺,這件貼身內衣,是紅姨讓我拿來的,說是連夜叫女工趕製的,裡面縫有小內兜,可以塞金條。田象他們也都要穿。”蘭花還在擔心,自己傷了少爺的手,把內衣放於被子上,就離床遠遠的。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張守業無力的耷拉著腦袋。

蘭花也縮著腦袋,快速離開了,脖子都瞧不見了。

程竹君從門外冒出一個腦袋,眼中還擠滿淚花,許是笑太狠了。

“竹君快來救命。”張守業看到了光芒。

程竹君知道他的想法,卻也沒為難他,低笑著迎了上去,誰叫他今天要出遠門呢。

張守業環手抱在腰上,頭枕在兩團酥軟之間,忍不住長吁一口氣:“好香啊!”

這大壞蛋抱了這麼久還不鬆手,程竹君就要骨軟筋酥站不穩之際,張守業卻突然鬆了手,程竹君一個不穩,左手連忙撐到被子上,張守業瞬間神色扭曲。

“你被子裡藏了什麼,被我按塌了。”程竹君驚奇不已,忙想掀開被子看個究竟。

張守業拉緊被子死活不肯,臉上五官擠到一起,不知道是不是痛的。

“哼!小氣。”程竹君也不強求,幫張守業整理衣物去了。

院子中的眾人,見到少爺,都熱情的打著招呼,張守業有點不習慣。偷偷琢磨:不知道他們是捨不得,還是高興的緊,誰叫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呢。

吃早飯時,田象、田熊也有點小興奮,這也是他們第一次出遠門。許伯、紅姨、程竹君挨著張守業坐在一起。程竹君在幫張守業撕饅頭,撕成一條一條的,浸在粥中,張守業老愛吃了。許伯紅姨一遍遍叮囑張守業,多穿衣服啊,別感冒了啊;手還沒好啊,不要使力;少去人多的地方啊,看到拿槍的,要躲的遠遠的啊;不要多管閒事啊;財不外露啊,不要張揚啊。張守業雖耳朵快起繭了,不過心中卻是暖暖的,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飯後,許伯把張守業、田象、田熊、田飛及8名護院,叫到書房,書房中堆著8只木箱子。這些木箱子,都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紅姨和許伯,偷偷從內庫轉移到這裡的。許伯開啟所有木箱,箱子裡裝著小金條,共800根,張守業及田字輩3人,每人100根,塞於內衣內兜裡。每件內衣,內兜共有50個,每個內兜疊著放2根,剛好卡的死死的。收拾妥當,也就多了七八斤重量而已,這些貼身金條,在危險的時刻,還能擋子彈,擋刀槍,真是一舉兩得。其他8名護院,每人內塞50根,他們的內兜又是另一種設計,剛好能塞滿50根。看得出,紅姨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所有人穿戴妥當,便來到院子裡,準備出發。田龍和田虎走到張守業身前,一人掏出一把駁殼槍,遞給張守業,讓他防身。田虎的駁殼槍,田牛轉交給他的。田龍的駁殼槍得自於張耀宗,平時金貴的很,看作寶貝樣的。

“田虎你自己留著吧,保護竹君要緊。”張守業只接過田龍的駁殼槍,沒接田虎的。

田虎卻是不同意,說道:“少爺你收著,給田象他們用也是好的,你們都沒什麼防身的,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小姐最近大部分時間都在家,家裡還有20多杆獵槍呢,沒什麼危險的。”

張守業想一想好像是這麼回事,也就不再推辭,接了過來。一把給了田象,一把給了田熊,田飛動腦的,用不上,他自己手沒好利索,拿著也浪費。

田象、田熊小心收好。

門口停好了兩輛馬車,田鷹、田虎坐在駕駛位上。

張守業來到田龍身邊,對他說道:“你要把家看好,凡事不要逞強,我們的槍沒回來前,該忍則忍,該退則退。也要保護好自己,你是張耀宗最大的仇人。”

田龍這個張家第一號戰力,竟隱隱有淚珠要劃出,忙微仰頭道:“少爺放心,我知道的。少爺在外面也多保重,田象田熊雖然本事不錯,但腦子不夠靈活,遇事多與田飛商量。”

張守業點點頭。

“周兄啊,你要控制住自己,不能再沾那大煙了,要是我回來,你又抽上了,看我不敲碎你牙齒”張守業說完,比了個拳頭。

小翠接話道:“少爺,我跟你一起敲。”

周知行睜著無辜的眼睛,連連點頭。

“多保重,少爺。”小翠竟有淚珠滴落。

“許伯紅姨,你倆年紀大了,有什麼事就讓年輕人去做,你們管管大事就行了,別累著了。還有一事,我老早就想說了,等我回來,你們是否該把喜事辦了,以後也就名正言順了。”

許伯紅姨要說的許多話,一下被咽回肚裡,許伯哭笑不得,紅姨邊哭邊笑。

“竹君......等我回來。”千言萬語,不知如何開口。

“守業......我在家等你。”萬語千言,任憑積壓心中。

兩人同時拉出玉墜,相視一笑。

迎著朝陽,兩輛馬車快速的駛向潭州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