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開著外放音，林夢的話幾乎每個字都很清晰地傳了出來，除我之外，不論是桶子邵衛還是李語涵，都久久充斥著不可置信的眼神。
顯然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種倒反天罡的逆天言論竟在她顛倒過的黑白之下，再次流入了網路，並獲得了近乎三十萬的點贊，此刻，我的腦海再次陷入一片寂靜，而周圍的一切彷彿都凝滯在空間中，直到江小菱的到來。
“樊鋅，怎麼辦啊？我已經被人肉搜尋了，許多人跑到我以前的醫院去鬧事，就連現在成中醫一附院那邊也給了我打了電話，我媽已經被院長叫去談話了。”
江小菱在見到我後，就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向我不斷哭訴著，眼淚在無聲中啪嗒啪嗒落在桌上。
此刻，我忽感覺這個世界真的有些可笑，原本自已對林夢所作出的善舉竟在此刻成為了誣陷自已的鐵證，而同樣好心的江小菱就這樣被捲入這場無妄之災中。
網際網路時代的興起，似乎永遠也無法預料流量所能造就的到底是天使還是惡魔。
林夢終究還是吞掉了自已的良心，化身成為流量的傀儡。
“報警吧。”
思考良久，我終究還是做出了這個自已最不想做出的決定，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態竟是十分的平靜，隨後站起身，徑直朝著飯店外走去。
重慶的夜色繁華，盡顯魔幻的風采，但同樣在這座外表絢麗的山城中，也依然存在心惡如鬼的人，她們獻祭掉自已的靈魂，卻準備帶著無辜的人一同捲入深淵。
四人跟在我的身後，都一致地保持了安靜，我沒有回頭，但也能聽到江小菱在夜風中啜泣的聲音。
直到走到一處陰暗的小巷裡，我才停了下來。
“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只想靜一靜。”
“我陪你。”
在我話音剛落時，李語涵卻是很堅定地搖了搖頭，而同樣的，其餘幾人也根本沒有離開的打算。
場面再次陷入了沉默。
卻又被一聲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寂靜，手機螢幕上，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我心中暗自冷笑，就任由它繼續響著。
因為我不用猜就知道這個人是誰，她或許又一次編造好了某種理由。
直到一分鐘後，我才點選了接通。
“樊鋅，我知道你應該也刷到那個影片了，我不求你能夠原諒我，你這邊報一下銀行卡號給我，我給你轉錢，同時也會給那個女孩一些金錢上的補償，只要你不要報警。”
這一次，林夢的聲音顯得十分平靜，沒有了之前哀求我的那般悽楚，甚至聽起來還顯得十分淡然。
“這就是你尋找到的流量密碼嗎？我真的要恭喜你成功走上了這條網紅之路。”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但心中的寒意已經要近乎凍結了自已的心臟。
“我知道你恨我，但這些不是我能考慮的，我已經和那家傳媒公司簽了協議跟合同，所有的劇本都是按照他們的要求來做的，為了自已的前途，我只能這樣，但他們給了我一筆豐厚的報酬，我可以補償給你，也同樣能補償給那個女孩。”
林夢繼續平淡地敘述著一切，對著我說道。
“你好像真的有些天真，你瞭解我的性格，得罪我的人，我樊鋅牙眥必報。”
“你開個價，二十萬以內，我都可以給你，以及她。”
林夢並沒有理會我此刻的情緒，繼續冷漠地說道。
“你真以為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把錢看的是這麼的重要嗎？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我將會無限期地去透過法律手段來追訴你，我們，是仇人。”
巷子中偶爾傳來一聲狗叫，顯得無比安靜，而我在說完這句話後，不由自主地冷笑起來，曾經那所謂的青春與愛情，終於在今天的夜裡化為一汪泡影。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願意配合我，就能得到應有的報酬，併成功幫我打造起一個網紅人設，吃上網際網路這碗飯，對你我來說，都是一件雙贏的事，沒必要完全把事情鬧得太僵，你現在創業初期，很缺錢，我知道的。”
“所以，這更像是你預謀已久的一個陰謀了？”
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一切。
“你不用去打聽我是從哪知曉的，我只能告訴你，這一切的背後，是有人在指點我，他知道你的全部資訊，也知道我們之間的事，其中有真有假，但跳河的事不是炒作，我當時的心情確實有些絕望，不過後續發生的一切，就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我沒有應答，只聽她繼續講述道：
“所以我也能確切地告訴你，他的能量很大，你就算報警也無濟於事，不要再做什麼無用功了，你報個卡號，我給你報酬，從此息事寧人吧，等事情的熱度一過，我們所有人的生活都可以重新走上正軌。”
我仍舊沒有應答，而後過了好久，她繼續道：
“樊鋅，你在聽嗎？”
“林夢，我只送你一句話，好自為之，就當我們從未相識過。”
沉默良久，我終於對她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你是要追著不放了？那好，你大可試試。”
林夢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寒冷，而在寒冷中似乎又滲透著一絲挑釁。
“好。”
......
我忘了自已是什麼時候結束通話的，只在這一刻，我忽有一種無比淡然的感覺，巷子中的狗依舊不停吠著，而入口處的燈光也變得愈發暗淡。
身後，一隻手不知何時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而後又伸來了另一隻，不用猜，我知道是桶子和邵衛，李語涵此刻也開啟了手機的手電筒，電光終於照亮了黑暗的小巷。
再然後我聽到了江小菱的聲音：
“那就，死磕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