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落薇拔完所有的針後,為小太子穿好衣服,才起身前往慈寧宮。小太子此時氣息逐漸平穩,正乖乖吃著宮女喂的食物,乖得讓人憐愛。溫落薇看著這一幕,只輕輕嘆了口氣。
慈寧宮此時充滿了一種喜悅,人人臉上都掛上了喜色。太后更是一掃先前臉上的陰鬱之色,連眉梢都帶著笑意。溫落薇一進殿,太后便將她拉到小榻,兩人平起平坐,宮女將精緻的茶點擺在紅木方桌上,再奉上兩盞茶,便低著頭離開了。
”落薇,快來嚐嚐這些糕點。看有沒有合你胃口的。“太后抿了口清茶,愉悅地說著,似乎是心中有一顆大石頭落下了,太后的語調也變得輕快了。溫落薇也抿了口茶水,入口清香,自帶一股濃郁的花香,茶滾入喉中,口腔中還帶有回甘,真不愧是皇家特供啊。
”娘娘,太子並不是突然生病了,而是有人給太子殿下下了毒藥。我這次施針也只是暫時延緩毒發的時間。這毒是一種慢性毒藥,短期服用不會出現任何異樣,但此毒會慢慢滲入人的骨髓,一旦毒發,必死無疑。好在,娘娘用大量珍貴藥材吊著太子殿下的命,這才令太子殿下撐了這麼久。只是——”溫落薇的話如同一張大手,將太后的神經再次繃緊。
太后的手顫抖著,濺出的茶水將她的衣袖染成深色,她的眼睛直直望向溫落薇:“只是什麼,你說吧。”
溫落薇沉思著,手在茶盞邊緣畫著圈,隨後長長地撥出一口氣:”只是太子中毒太深,只能用這百年虛陰草清除毒性,之後加以藥浴調養身子,才能奪取一線生機。但此藥在二十年前就滅絕了,恐難尋到。我現在只能開一副藥再施以針灸,延緩太子毒發。”
太后這才緩和了臉色,她將茶盞放在桌子,堅定地說:“只要有一線生機,我也要保住這天朝唯一的血脈。你將藥方寫下,我這就下令在全國尋虛陰草。”
“娘娘,太子身邊的人必須要徹查一番。太子此次中毒必是長期服侍的人所為。太子殿下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我們要萬分小心啊。”溫落薇細心地提醒道。
太后眼裡閃過一絲狠意,轉頭對溫落薇十分溫和地說:“落薇,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就在我這歇息吧。我讓人把偏殿收拾出來。”
“多謝娘娘好意。只是我那小弟還在客棧,我今早走的太急,沒有跟他說。只留他一人在客棧,只怕他現在急得到處找我呢。”溫落薇笑著說,眼神中是濃濃的暖意,笑容也多了幾分真切。
太后聽了,也揚起了嘴角。只聽她說:“那你便回去吧。明日將你小弟一同帶來,就住在宮中。你也更方便給太子治病。”
太后讓德福送溫落薇到客棧。溫落薇跟著德福出門時,回頭看了眼太后。只見太后臉色陰沉,正跟貼身宮女小聲地說著什麼。
走到宮門,一輛比來時更加華麗舒適的馬車靜靜地停在路邊。溫落薇坐上馬車後,拉開簾子,看著夜色中的皇宮撇了撇嘴,心中感慨道真是一座嚴肅的城啊。馬車開始緩緩移動了。
“溫姑娘,客棧到了。”德福細長的嗓音在馬車外響起。溫落薇在德福公公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多謝公公。”
“姑娘客氣了,那咱家告退了。明早再來接姑娘與公子。”德福諂媚地說。
門口等著姐姐回來的溫願此時已傻了眼,這德福公公的態度怎麼轉變的這麼快。
德福一走,溫願就蹦過來了。“姐姐,姐姐。你今天去哪啦?為什麼不帶我?你今天干啥啦?德福公公怎麼不鼻子望天上仰啦?”溫願嘰嘰喳喳得像只活潑的小鳥,吵的溫落薇直翻白眼。
“小願,你先讓我進去吧。等我歇會再慢慢給你說。記得讓小二給我上壺桃花釀。”說完,溫落薇直奔房間,躺在床上就是一個呼呼大睡。
“姐,姐,你別睡啊。姐,你這麼能睡,我得等到什麼時候啊。”溫願一邊崩潰地說,一邊搖著溫落薇的肩膀。他這個姐啊,能睡是真的能睡,就跟上輩子沒睡過覺似的,而且甚至能一睡睡兩天才醒。
搖了半天,溫落薇還是沒有反應,溫願幽怨地看著溫落薇的睡樣,開啟了小二送來的桃花釀,酒香霎時填滿了房間。溫落薇吸了吸鼻子,脫口而出:“給我喝!”說完這句話,她的眼睛才緩緩睜開。
無視一旁溫願幽怨的小眼神,溫落薇對著酒壺就是一大口,隨後眯了眯眼睛,滿意地笑了。
“哈哈哈。這酒真不錯啊。來來來,坐這。姐姐給你講講今天的事。今天的事簡而言之,就是給太子解毒。”溫落薇拍拍溫願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太子殿下中毒啦。”溫願瞪大了眼睛,吃驚地說。
“是啊。真是想不到啊,某些人對小孩子都能下此毒手。此毒叫水悅花,在天朝並不常見,倒是在蠻子的地盤上偶有出現。”溫落薇又灌了一口酒,才懶懶地開口。
“水悅花,我記得此毒無解啊。”溫願撐著腦袋說。
“此毒確實無解,我也只能用劑猛藥再用針灸延緩太子毒發。透過百年虛陰草的藥力減弱毒性,太子用藥浴調理身體壓制毒素,再活四五十年應該不成問題。”溫落薇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涼爽的晚風吹走了一屋的悶熱。溫落薇的頭髮被風吹亂,一時看不清她的神情。
“早點休息吧。明天你與我一起進宮。”
“好吧。那我先回房睡了。”
溫落薇揉了揉溫願的頭,笑著將他送出門外。溫落薇又坐回椅子,繼續喝酒。待到酒壺空空,她才喚店小二打來洗澡水。進入浴桶的時候,溫落薇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洗漱完畢,溫落薇躺在床上,一會兒就睡著了,臉上還帶著醉酒後的紅暈,一覺睡到了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