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聽見她的問話頓了一下,眼睛掃過堂屋裡放著的瓷罐子,神色自然的回答:“對。他不回來了。”

他說完之後,又想了想道:“最近村裡可能有一些陌生人來。你不要怕。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只管來找我。”

畢竟是曾祖讓他照顧的人,還是寶貝著些吧。

司青乖乖點頭,沒有嘎子他們在,她變乖了,也變沉默了。

假·乖寶寶·司青坐在那裡,像一個瘦瘦小小的泥娃娃。

秦明瞅了幾眼,最終被自己的心軟打敗了。

他問泥娃娃:“你餓嗎?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說完這些話後,他又自覺有些不可思議。

想他一個走到哪被人伺候到哪的老總,什麼時候關心過別人,今天居然對著一個泥娃娃噓寒問暖。

不過曾祖爺爺去世前不是說這孩子的性子古怪頑皮嗎?怎麼一點都不怪,還是蠻乖的,至少比秦家老大那兩個熊孩子乖多了。

秦明這麼想著,又去屋裡多拿了幾包零食給司青。

“我這還有些零食,你先吃著。等我收拾完了就去做飯。”

秦明說完之後才發覺自己說錯了。做飯?我會做飯嗎?

他好像不會做飯來著。

秦明有些哭笑不得:“嗯,我做飯可能不會很好吃。你一會忍忍哈。”

司青見他哭笑不得的模樣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微微點頭:“沒事,你會做飯就行。”

坐了一會她好似無聊一樣又問男人:“嘎子會回來嗎?”

“他不會回來了。”

“哦。”

“嗯。”

......

院子裡的氣氛有些古怪。

司青感受不到嘎子在的時候那種悠閒了,今天的空氣格外的沉悶,讓她的呼吸也變得緩慢又難受。

一個小時後,秦明不過取個鋤頭的功夫,小姑娘就已經不見了。

他有些納悶:“什麼時候走的?怎麼不打聲招呼。”

來接她的野豬長老見司青這麼早就回來有些奇怪:“小青,你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不在山下多玩會?”

“嗯。不想玩了。老豬,帶我去山頂吧。”司青悶悶的說。

“好吧。我把你送到洞府外面,你自己上去,路上小心啊。”野豬長老見她的情緒不好,也不打擾她了。它一米五高的身體在司青面前趴下,讓她坐上去。

司青翹著腳爬了上去,坐穩之後雙手緊緊的抓住野豬長老的鬃毛,然後把自己的臉埋進野豬長老的鬃毛裡。

豬長老趕路的又穩又快,同樣的速度也很喜人。

司青的兩根小短腿只能夾緊了它的背,再用兩隻手緊緊揪住它的毛防止自己掉下去。山頂還是被積雪裹著,山風呼呼的刮過司青的頭頂,帶著她的頭髮在空中亂舞。她把頭埋在野豬長老的毛裡,鼻子裡都是野豬身上的那股泥腥味。

一人一豬很快就到了山頂的道觀門口,這裡道司青住的洞府還有一段距離。但是,道士在洞府外設定有陣法,除了他和司青能進去,其他的人和妖都進不去。豬長老也不能進去。

豬長老道平臺之後就停下了,然後小心的把她放下,又囑咐兩聲就轉身離去了。

司青和豬長老告別之後,嫣兒吧唧的走進了陣法內......

“唉~~。”

司青想到這裡無趣的搖搖頭,坐在石頭上又嘆了口氣,然後換了另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平。

後來野豬長老告訴司青,凡人的壽命短暫,嘎子活了近一百二十年,已經是人類裡面壽命長的了。

野豬長老聽說嘎子去逝了,也是不得勁。嘎子村裡的人可好了,種地的時候會專門給它們留上幾畝地的苞谷和蘿蔔白菜。

所以,每年年末的時候野豬長老都會帶上子子孫孫過去打牙祭。現在人沒了,打牙祭的機會也沒了,可不就是不得勁嗎。

不過野豬長老也很擔心司青。她也是人類來著,雖然學了些道士的皮毛,但本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壽命也不長吧?

“丫頭,你今年是不是一百歲了?”

“嗯。”

司青扭頭看向遠處的山,最近雨多了,山腰以上的部分都被雲霧籠罩著,遠遠望去,好似一條白緞子把山給遮上了。

野豬長老聽說司青一百歲了,立馬緊張起來。

“那你可要小心了,以後就不要出去亂跑了。我跟猴子他們給你送吃的喝的。”

“好......”司青懶洋洋的應著,眼神有些飄忽,心已經隨著天上的雲慢慢飄遠。

原來我也要死了嗎?

山裡的精怪知道司青壽命將近的時候,都沉悶了起來。畢竟司青也是大家看著長大的,現在她壽命將近,大家都不好受。

於是,道士的洞府門口每天多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吃的,喝的,玩的,穿的。甚至住山腰的那個摳門的桃花妖都給司青送了一隻用自己的桃樹枝做成的髮簪。

他倒不是擔心司青壽命將近,人家的原話是:“就那皮猴,這青龍山上的精怪都死光了,她也不會有事。都別操心了,該幹嘛幹嘛去吧。別一天天的從我那路過礙小爺的眼了。桃子?什麼桃子?小爺我才不在意什麼桃子的事呢。去去去,別來我跟前礙眼!”

嗯,大家都明白了,他還記得司青偷他的桃子的事。

司青窩在洞裡好吃好喝的待著等著嗝屁。

這一窩就是一個月,等到山腳的村子都在張羅過年的事,也沒見她有衰像,反倒是被精怪們好吃好喝的供著,又不在外面瞎跑,還白了胖了。

老道士回洞府,見著嫣兒吧唧的司青,終於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他一問,知道原因之後,頓時無語了。他的抬起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就給了司青一個栗子。

他揍完不省心的傢伙之後,還陰沉沉的問,一張臉黑沉沉的。

“還傷心嗎?”

司青爆哭:“不敢了。”

道士凝眉:“嗯?”

司青趕緊辯解:“不傷心,不傷心!我現在很開心的吼!”

司青疼的呲牙,但只敢捂住頭上多出來的包,不敢跟道士頂嘴。她的心裡在默默流淚。

好痛啊~!

在她沉浸在悲傷中時,道士懶洋洋的開了口:“哼。洞府裡的珍寶,你吃了這麼多,早已經不是肉體凡胎。還有之前你在老牛那吃的那顆珠子,也不是凡品。就這些東西還不能給你長點壽命那真就是豬八戒吃人參果了。

還有,早就告訴你要多學多看。你看看你,成天只知道跟山裡的精怪亂跑,空長歲數不長腦子。”

“雖然我沒收你為徒,但是洞府裡的東西也是隨你取用的。你怎的不知上進?”

“我......”你也沒教我啊。

從小到大您教過我什麼嗎?司青張了張嘴很想吐槽他的厚臉皮,又實在是沒膽子跟道士叫板,只能憋屈的閉嘴。

道士盤腿坐在蒲團上,手上掐訣考試修煉,但那張嘴一直沒停下:“從今天開始,每日修煉兩個時辰,看書一本。知道嗎?還有你這字,比我畫的符還難看,每天練兩帖字。”

“......阿巴阿巴...”

整整一天,道士的嘴就沒停過,一直絮絮叨叨的數落司青。不管司青在洞裡的哪個地方待著,那聲音也跟長了翅膀一樣跑到她耳朵裡。

司青躲了幾次,就放棄了,白著臉生無可戀的回了自己的小窩。

等到天色暗淡下來,她想著這厚臉皮的傢伙怎麼也該停下了把,沒想到他轉頭就給司青佈置了一堆的學習功課,要求她要在他下次回來之前全部完成。

道士的來去一直是個迷,有時候出去兩三天回來,有時候出去一年多回來,司青根本沒法掌握他回來的規律,在這種情況下他安排下來的任務就變得格外繁重。

道士再次回來住了沒兩天又走了,除了給司青留下一堆功課外,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在繁重的學習任務壓迫下,司青只能挺直腰桿奮發向上,然後每天被功課折騰的死去活來的,日子過的反倒是比早點嗝屁還要慘。

秦·老太太·輕想到今天的功課還沒有做完,頭都大了。她是真的不想學習啊。她躺在石頭上動了動腿腳全當是做了今天的作業了。動完之後,她又是長嘆一聲,連帶著臉色的花紋也有了憂愁。

這可太累了!

司青在心裡暗搓搓的磨牙,順便惦記了一番隔壁山頭的老牛:老牛啊,你說你活了幾千年了怎麼連自己那破寶庫都不看好呢!好歹上個鎖也行啊!

竟然能被她一個小孩子隨便偷溜進去,真的是太不上心了。早晚把你那些破寶貝搬光!

司青又想著洞裡堆積如山的書,咬緊了牙關,真的恨慘了隔壁山頭的牛妖。

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把那妖丹當成糖吃下肚去,也不會光長年齡不長個了,還要天天學那些糟心的東西。

另一邊的山頭,一頭晃晃悠悠吃草的老牛突兀的打了個噴嚏。

“阿嚏!哞!!”

誰在說俺老牛的壞話!肯定又是司青那個臭丫頭!

秦明的公司在J省,他曾爺爺白手起家,到他這一輩他就是子承爺業的富四代。

新夏過年了,青龍村的遊客少了,只有本地人在籌備過年的事。

秦明沒有回J省過年,而是跟老爸老媽打過招呼,再把公司年假的事辦好後就一直住在青龍村。

這裡生活物資齊全,超市買菜的地方都有,人又少,倒是比回J省跟那幫不省心的秦家人待著舒坦多了。

他的舒坦自然讓有人見了開始眼紅,秦明從小到大穿有一條褲子的好友李軒就是其中之一。

他從J省千里迢迢的開車過來,在青龍山跟秦明住在一起躲清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