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羽倒是沒有什麼反應。還以為是床小,林夕瑤被擠了一下。很是自覺的往外挪動一點。
“你要是敢碰我,我保證讓你後悔。”林夕瑤忽然說道。
“放心,我不是那種人。”雖然林夕瑤背對著秦飛羽,但從她的語氣中秦飛羽可以肯定,林夕瑤一定是咬著牙齒說的這句話。
“最好是!”
屋內再次安靜了下來。時間在沉默中緩緩流淌,夜色愈發深沉。
秦飛羽不像林夕瑤和姬流影兩人一樣昏迷了那麼久,白天一直在忙碌,此時早就困了,
秦飛羽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苦笑,他理解林夕瑤此刻的戒備與緊張。畢竟對她來說,保持警覺是本能的自我保護。他沒有多言,只是靜靜地調整姿勢,確保給予林夕瑤足夠的個人空間,同時儘量讓自已看起來更加無害且尊重邊界。
月光從窗戶的縫隙中灑入,斑駁的光影在泥土地上舞動,營造出一種靜謐而略顯神秘的氛圍。秦飛羽凝視著這朦朧的光影,心中思緒萬千。
儘管林夕瑤的話語間充滿了戒備,但秦飛羽敏銳地捕捉到她聲音中的顫抖——那是一種混合著倔強與脆弱的獨特音調,像是受傷的小獸在警告入侵者,卻又無法掩飾其內心的驚懼。他不禁想象著她此刻背對著自已,緊咬銀牙、雙肩微顫的模樣,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憐惜之情。
屋內的寂靜被遠處偶爾傳來的蟲鳴打破,它們如同夜的樂師,奏響了這片寧靜鄉村的夜曲。秦飛羽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已的存在感降至最低,以期讓林夕瑤在這樣的夜晚能夠安心入眠。他閉上眼睛,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林夕瑤雖然閉著眼睛,可內心卻充滿了緊張與不安。她能感受到秦飛羽均勻的呼吸聲在耳畔輕輕響起,那原本應是令人安心的節奏此刻卻如重錘般敲擊著她緊繃的心絃。她努力平復紊亂的心緒,試圖說服自已相信秦飛羽的話,相信他不會對自已有任何侵犯。
然而,正是因為這樣,林夕瑤失眠了。
“秦飛羽你睡著了嘛?”不知過了多久,林夕瑤忽然問道。
回應她的卻只有秦飛羽那平穩的呼吸聲。
沒能得到回應的林夕瑤小心地轉了個身,這才發現秦飛羽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他的臉龐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平靜,眉眼間的疲憊被一種近乎孩童般的純淨所取代。她微微探身,目光落在他緊閉的眼瞼上,那裡不再有白天時那雙洞察世事的眼睛,取而代之的是沉靜如湖水的安寧。看著秦飛羽熟睡的樣子,林夕瑤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竟不知不覺間鬆弛了幾分。
她收回視線,重新躺回原位,心中五味雜陳。一方面,她為秦飛羽毫無防備的睡眠姿態感到一絲愧疚,意識到自已或許過於警惕,以至於對一個真心關心自已的人產生了不必要的誤解。
另一方面,她又為能有機會如此近距離觀察到他卸下所有防備後的模樣而心生感動。
這個男人,雖然有時的確讓人恨的牙癢癢,但有些話他也只是說說,並沒有做過什麼過分的舉動。
此刻,他在夢鄉中的恬靜面容,如同一幅未經雕琢的畫,對映出他內心深處的純真與善良,讓她對他的瞭解更深入一層。
林夕瑤暗自思忖,或許是因為生活在這個充滿了未知的朝代,才使得秦飛羽在清醒時不得不時刻保持警覺,偶爾也會在語言上調戲一下自已。
然而,在這靜謐的夜晚,當他終於得以放下一切,全然放鬆於夢的世界,那個隱藏在堅毅外表下的柔軟靈魂便得以顯現。
她不禁想,這段期間以來,他是不是都是在這樣的疲憊中獨自承受,卻始終以微笑示人,為她遮風擋雨。
想到這裡,林夕瑤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想要守護這份難得的寧靜,不讓外界的紛擾驚擾到他。她輕輕調整呼吸,儘量讓自已入睡的聲音降到最低,生怕打破了這份珍貴的平衡。同時,她也在心底默默許下一個願望:當明天太陽昇起,她會嘗試放下心中的戒備,用另外一種方式對待秦飛羽。不再對他充滿戒備和無端的猜忌。
夜色更深,月光如水般流淌在他們身上,蟲鳴聲愈發悠遠。林夕瑤在半夢半醒之間,恍惚間覺得自已彷彿化身為一隻夜鶯,用歌聲回應著那些田野間的精靈,為秦飛羽編織一個寧靜甜美的夢境。她知道,這是她以自已的方式,向這個給予她庇護與溫暖的男人,無聲地表達感激與歉意。
在這田園詩畫般的夜晚,林夕瑤的心境逐漸發生微妙的變化。她開始理解,信任並非一蹴而就,而是需要時間和真誠的交流來慢慢建立。
這般想著,不知不覺的林夕瑤進入了夢鄉。
然而她未曾察覺的是,秦飛羽那令人咬牙切齒的神態與言辭,絕非刻意為之的面具,而是其性格深處真實的稜角。
……
……
這一夜,林夕瑤宛如置身於寧靜深海之底,沉醉於無邊的安謐之中,夢境輕盈如羽,心緒悠然恬適。然而,這份靜謐卻化作無形的重負,悄然壓在了秦飛羽肩頭。
第二日清晨,曙光尚未完全掙脫夜幕的束縛,世界尚沉浸在朦朧的灰藍之間。
秦飛羽的一聲低沉輕吟打破了黎明的靜寂,那是一聲飽含痛苦與無奈的“嘶~”,彷彿是受傷猛獸壓抑的悲鳴。
他緩緩地吸了一口氣,試圖以這份微薄的氣流去撫慰那已僵硬如石、麻木不堪的手臂。
林夕瑤不知何時將他的臂膀當做了枕頭。久而久之,這持續的重壓使得他的臂膀逐漸陷入麻木之境。
此刻,他的手指彷彿失去了知覺,只能透過一次次輕微的顫抖來喚醒沉睡的神經。那麻木的感覺如冰冷的蛇蜿蜒爬行,從手肘蔓延至指尖,彷彿要將他與現實世界的連線一點點剝離。
他微微側首,目光落在仍沉浸於甜美夢境中的林夕瑤臉上。她的嘴角掛著一抹未消的微笑,睫毛輕輕顫動,彷彿在夢中與某個美好的幻影共舞。
於是,他再次深吸一口氣,忍住疼痛,輕輕調整姿勢,試圖減輕手臂的壓力,卻又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她甜美的夢境。
然而,儘管秦飛羽已經格外小心了,卻還是驚醒了林夕瑤。
她猝然發出一聲刺破靜謐夜空的尖叫:“啊——!”
這尖厲之聲如箭矢般穿透小院的四圍,瞬息間不僅打破了原有的寧謐,也將同處一隅的姬流影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