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經四點半了，許媽把棉服脫掉換上舊棉襖紮上圍裙，開始準備年夜飯
今晚要和二舅一家一起吃團圓飯，薛偉躲到自已屋裡去了，因為薛父在睡覺，沒有開電視儘量讓他多睡會，寧寧覺得屋裡還行就沒穿舊棉衣去廚房幫忙
“你把你新的衣服先換掉，這在廚房裡一會就搞髒了”
“不會的，我會小心的”
“髒了你就穿髒的，我可不管你”
“放心吧，我會很小心的”
“佳佳，你把池子裡的菜洗了，魚你不用管，讓你哥來弄”
池子裡還有一條已經奄奄一息的草魚，這是兩天前外地的菜販特地拉來賣的，這裡基本吃不到新鮮的魚類，路途遠運費高還不如拉菜掙得多，反正魚也沒多少搭上賣點，死了的賣的更快。
趕上過年魚也是餐桌上必備的一道大菜，賣的也確實很快，能有不甚新鮮的魚吃也是很不錯的選擇了，雖然我們這裡地處西北，牛羊群很多，也有放羊的牧羊人，但這並不代表牛羊肉就便宜，當領導的一年到頭或許可以買一隻或者半隻羊回家開開葷，普通的勞動工人也就買上兩到三斤的牛肉或是羊肉吃吃就差不多了，我們家前面兩棟有一家少數民族專門經營羊肉買賣，有時你還能看到他們在家門口現宰羊肉賣，還會烤羊頭，甚至會做藝術品的羊頭掛在家裡，在這個地方羊頭也是一種特色的文化物件，家裡有一到兩個的羊頭裝飾也證明這家人財力不差
寧寧蹲在垃圾桶旁削土豆和胡蘿蔔皮
“胡蘿蔔皮也要削掉這也太浪費了吧”
“沒辦法，胡蘿蔔有些老了，直接切不好看”
“吃到肚子裡還不是一樣，有什麼區別，它還能變成白蘿蔔不成”
“那確實不能，如果可以的話，你就可以去研究院了”
“哈哈，我倒想”
“姐，咱倆換下位子唄，我腿都蹲麻了”
“那你把圍裙紮上，衣服搞髒了就不好看了”
“那你給我圍上”
我接過寧寧手上的胡蘿蔔接著削，也沒有多少需要削皮了，還有兩個土豆和三個茄子需要打皮
許媽在構思今晚年夜飯的選單，估摸著得有十個菜吧，記憶中基本是四個冷盤，四個熱菜還有兩道甜品，主食是餃子。
“姐，你今晚出去玩嗎？”
“恩，張星叫我去找她”
“那我能和你一起出去嗎，要不然老媽總是問我很多問題”
“什麼時候回來啊，去哪裡玩，和誰一起啊，好煩啊”
“媽這不是關心你嘛，還嫌煩”
“媽也不問你和哥去哪裡啊？’
“他是男孩子來回也就和那幾個人一起玩，他們家長和爸媽都在一起上班，電話也能聯絡到”
“我基本都不出去，就在她跟前有什麼需要囑咐的，你的同學爸媽都沒認全，有些人也只聽過名字家長都不知道是誰，怎麼可能放心，找都不知道去哪裡找你”
“你怎麼和媽說一樣的話，我們可是一個陣營的戰友”
“不好意思，我站中間”
“你叛變”
“隨你怎麼說”
寧寧洩了氣，看來媽媽一頓囑咐是少不了了，什麼時候可以自由的出去玩啊
薛偉在裡屋神神秘秘的搞了半天才出來
“哥，魚等著你處理呢”
“我這不是來了嘛”
“給我讓開施展的空間”
“把圍裙給我紮上”寧寧配合他表演，把自已身上的圍裙給他紮上，做了個請的動作，我離得遠些
“剪刀呢？”
“這裡，小心手”
“放心吧，我有經驗”
薛偉熟練地用剪刀剪開魚肚子掏出魚內臟，並且刮乾淨魚鱗，魚在他手裡任由宰割，一點也沒打滑，摘掉魚鰓將黑色內膜沖洗乾淨，又將鰭剪乾淨切了幾刀扔在鐵盆裡，我撒上鹽他抹均勻，這就算完成了
“此處應有掌聲”
我和寧寧配合的拍拍手“魚都處理乾淨了嘛？”
“請看”薛偉邀功似得讓剛起床的薛爸看
“可以可以，技術有進步”
“那是”
“你們都堵在廚房裡幹什麼，我都進不去了”
我們四個把廚房堵得嚴嚴實實，許媽看著只搖頭讓我們處理好食材就出去，不要在這裡礙事
“你先弄著，我去洗澡，回來給你打下手”
“那你可得快點，澡堂人蠻多的”
“你們兩個去把家裡的糖盒拿出來，把糖、瓜子、花生和零食拿出來擺上”
“現在就擺有些早吧”
“哪那麼多廢話，叫你去幹你就去幹”
“知道了”
薛偉從櫃子裡拿出糖盒，這個糖盒也用了將近十年了，每年只用這麼幾天，所以儲存的還不錯，有六個小空格可以放東西
我從裡屋拿出糖果和瓜子花生，糖果的種類並不多，但也有喔喔奶糖、大白兔、玉米糖及花生糖，瓜子和花生也都是原味的，這些東西就將近花了一百來塊，可不便宜
其他味道的花生和西瓜子則更貴，更別說什麼巧克力和其他沒見過的糖果了，果盤裡還放了幾個蘋果和梨子，餅乾和蜜三刀
這就差不多了，還有純牛奶及和健力寶和胡蘿蔔素這些都是吃飯的時候要喝的
那時候也有可樂和雪碧了，但家裡人還是習慣買這些經常喝的飲料
“媽怎麼也沒買些巧克力”
寧寧挑了一遍找了顆花生糖吃了“巧克力貴啊”
“過年也就吃這幾次”
“那有什麼好吃的，甜兮兮的只有你們女孩喜歡吃”
“我男生同學也很喜歡吃，經常拿那種長得的像硬幣的在課上偷吃”
“那你們老師也沒抓住他”
“他吃的很隱蔽”
“把圓桌子也扛出來擦乾淨”
薛偉和我費勁的將一年只用幾次的圓桌從門背後扛出來。你別看不大還怪沉的
“真重，吃完飯我們還得再放回去”
“哥，你晚上要去找文靜姐玩嗎？”
“你管這麼寬幹嘛？”
“這不是好奇嘛”
“你和文靜姐和好了？”
“我們一直都很好啊”
“你就吹牛吧”
“我前幾天還在房頭看到你和文靜姐吵架呢”
“你怎麼什麼都能看到”
“你別管”
“就說有沒有？”
“沒有，你看錯了”
“二姐也看到了，是吧？”
寧寧向我求證，我點點頭，薛偉這才相信我們確實看到了他們
“你們倆放假不好好學習幫家裡幹活， 在外面瞎溜達什麼”
“也沒看你幫家裡幹多少活啊”
“小孩子不要管那麼多，瞎操心”
“切”
寧寧白了他一眼，薛偉看了眼正在專心看電視的佳佳
“看我幹嘛？”
“其實我們之間也沒發生什麼？”
“去我屋裡說，別被老媽聽見了”
我們三個溜到薛偉的房間，輕輕關上門
“哥，你屋裡好臭，你每天洗腳了沒？”
我也聞到了只是沒有說出來，寧寧則一頓輸出臉上很嫌棄
薛偉屋子裡比較亂，桌子上課本隨處扔也沒整理，寫了一半的算術題也沒結尾，中性筆沒蓋筆帽掉在地上，衣櫃裡的衣物也沒有疊整齊胡亂揉在一起，床下面都是髒球鞋
“我是男孩子，髒一點不是很正常的嘛”
薛偉不在乎的說道“你們坐啊”
坐哪裡，凳子上也是髒衣物，前幾天洗衣物的時候不是都洗過了嘛，怎麼還有這麼多
我和寧寧選擇靠在桌子邊聽他講
“就是這次期末考試我不是考砸了嘛，我們現在每個星期都會有測驗和小考，文靜她就是覺得我不用心學習”
“就吵了幾句”
“你說有什麼好吵的，我本來就學習不行，她也是知道的啊，以前也沒因為這個吵過，現在怎麼這麼關心我的成績”
我簡直無語又生氣，寧寧也一臉看傻子的表情“那還不是因為你不上進”
“誰會喜歡成績差的人啊，我們班學習墊底的那幾個我也不喜歡啊，不光我不喜歡我們其他同學及老師也都不想搭理他們”
“只要他們上課不搗蛋，作業按時完成也不打架什麼的，我們老師就放任他們不管”
“雖然他們做不到不打架生事就是了”
學生好好學習是本分，就算你學習成績不行但你努力了且真的在進步，老師也不會輕易放棄一個學生，有些孩子他們看不到外面的新鮮世界，沉浸在當班級老大和高年級打好關係的世界裡，學生的首要任務就被往後放了
所以漸漸的有些喜歡惹是生非且不愛學習的刺頭學生，在老師中間也出了名。這些刺頭學生的家長也經常被叫來學校處理情況
家長回家打過罵過禁足過都不管用，父子關係越來越遠有了怨懟，成績也是一落千丈，漸漸的家長也越來越麻木，覺得孩子就這樣了，能上完高中就行。
家長都放棄教育孩子了學校的老師自然也就放寬心了，你自已都不關心你的命運，誰又會在意呢。
薛偉現在不明白自已身處的危機感，但文靜姐看到了
“你到底對自已的未來有沒有規劃？”
“怎麼又扯上未來了，我才十七歲哎”
“文靜姐也十七歲，但她已經對自已的未來有了大致的想法”
“你怎麼知道的？”
“她媽媽那天買魚的時候說的啊”
“我那天和媽一起去買魚，人比較多我們就在最後面等著”
“我聽到她媽媽說文靜姐是一定要考出去的，不會在這裡待著，這裡條件又不好有什麼前途”
“那她媽不也在這裡上班生活了大半輩子，嫌棄什麼”
薛偉還沒有搞清楚這裡面的關係，只顧及著他自已的情感
“你覺得你和文靜姐的關係牢靠嘛？”
“換句話，你覺得你和文靜姐的感情跨得過她母親去嘛，文靜姐會為了你放棄她母親的希望和自已的未來嘛？”
“你自已尚且對未來一知半解，為什麼要插手別人的生活，你覺得你的感情很偉大，在別人母親眼裡你只是一個小混混，會教壞她女兒的存在”
“你的未來在哪裡，你自已有想法嘛？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想去到什麼地方你真的知道嗎？’
“你不知道，你只是在混日子”
“薛佳佳，你過分了”
“我過分，更過分的只會在後面”
“她媽不就是嫌咱家窮嘛，窮又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再說了我又不會窮一輩子”
我真是要被薛偉無語到，這麼淺顯的道理他只歸結到窮上面，儘管這也是大部分的癥結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