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假期只有一日,很快她就又要去上學了。

“嗚……我好討厭週一,還是開學日就更討厭了……”江未無奈拍打著書桌,表達著自已的不滿。

“少時人心未被俗世桎梏,正是學習好時機。”白碌面帶微笑,一本正經的規勸江未要好好學習。“古人云,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我記得……小白你以前在求法院用詩詞狠狠出過風頭來著?”江閒用懷念的眼光看著白碌。

“一些小事,不值一提……”白碌紅了臉,那時太年輕,就像別的年輕人一樣愛出風頭,憑著幾句他人詞句,勝了頗多求法院同門,可惜敗在最後的原創環節,只取得第三名成績。

“我倒覺得小白那時很厲害。”江閒思緒不由得飄到數百年前,兩人尚在求法院求學時。

那時白碌一席青衣,長髮隨意束起,舉止間帶著一股飽讀詩書才有的底氣和自信。那時的江閒還是貧窮青年,雖有驚世天資,卻還沒有變現。

那時的江閒仰望著近乎天人之姿,堪稱濁世佳人的白碌,就如同今人仰望著每月十五那一輪皎潔的明月光。

“真是……如今也一樣的喜歡。”儘管後來的相處拉近了白碌和江閒的距離,白碌也不再是江閒心中那個完美無瑕之人,但他們的心卻更近了。

真正可以被愛並回應愛的只有人,而非月光。

“走咯?”白碌輕輕拍了下江閒肩膀,她才反應過來,江未已經穿好校服,背上書包,白碌也已經準備好出門。

“不一起去這個時代的學府看看嗎?”白碌對於江未的學校頗有興趣。

“可是,你們要怎麼進去啊……”江未有些犯難,一般學校根本不會讓陌生人進入的。

“山人足有妙計哦~”江閒微微一笑,稍一施法,撤去自已和白碌身上的化形,隨著兩團煙霧砰的一聲炸開,一隻小白貓和大黃狗出現在江未面前。

“這麼可愛?!”看著渾身潔白的貓貓江閒,江未的心都要化了,下意識就想伸手去摸。

江閒卻不讓,輕盈的一跳,躲開了。

“現在時間可不早了,你上學快遲到了吧?”江閒居高臨下,確保逃離江未毒手後發出靈魂質問。

“壞了壞了!”江未連忙抓起桌上面包片,叼起來就出了門。

“她為什麼不吃完再走或者到了再吃,非要叼在嘴裡?”江閒略有些疑問。

“不知道,但是我看她昨天看手機上是這樣的,應該是這裡的傳統。”白碌晃晃尾巴,直立起來身子開啟房門,“咱們也走吧?”

————

一路上,白碌和江閒算是見識到了江未的倒黴,她剛出屋門,一輛疾行汽車便擦身而過。

昨晚下了些雨,車輪激起一片汙泥點,把江未嶄新的潔白校服弄了一身。

江未又走了沒多遠,一群流浪貓狗似乎因為什麼打了起來,直接堵住了江未前進的路。江閒隨意一聲吼,將它們全都嚇跑,江未才能繼續前往學校。

一波三折的到了學校,江未總算能鬆一口氣,放下書包。剛一坐下,卻摔了個屁墩。

椅子少了一顆螺絲,放假前她剛換的完好椅子。

有人搞鬼。

畢竟她是個倒黴蛋掃把星,以前和她交朋友的人都會莫名倒黴,這也導致所有人都對她疏遠,疏遠變成漠視,漠視又變成敵視,再加上學業壓力的沉重,他們的心態也越來越扭曲。

江未成了那個被針對的出氣筒。

江閒站在教室外的牆頭上,冰冷的眼神看著那幾個偷笑的人影,暗自撥出一口喪門風,直到黴運籠罩在那幾人頭頂,才停下法術。

很快,上課鈴聲響起,語文老師捧著教材教案和教輔書走了進來。

老師看到正在竊笑的幾人,還有揉著屁股站起來的江未,心裡已經大致猜出來事情經過。

“那幾個笑的!說你呢!”老師手指著那幾人,“給我出去站著,自已幹了什麼心裡清楚,明天把家長給我叫來!你們知不知道這麼做多危險?!”

你們就感謝《未成年出生保護法》吧,老師心裡一股子火氣翻湧,礙於教師的身份,他實在無法做出什麼實質性的處罰。

憋著一肚子火氣,他開始上課。

“同學們啊,今天我們接著講《春江花月夜》。”老師擠出笑容,畢竟上課擺著一張臭臉,也是講不好課的,他要對學生負責。

“咱們複習下: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這段。”老師在黑板上寫著板書,“這一段富有哲學上的思考,老師很喜歡,同學們寫作文也可以寫進去。”

“雖然說這段太出名,高考默寫一般不能考這個……”老師一拍脫髮的腦袋,糾結著應試和自已教育理想的矛盾,但是手上禿頂光滑的觸感提醒著他,不如更關心下自已熬夜寫教案禿掉的腦袋。

江未在下面認真的記著筆記,寫寫畫畫。

江閒在窗外也旁聽了一陣,聽到《春江花月夜》,不由得莞爾一笑。

“小白,你當年不也用過這首詩嗎?”江閒還記得評委當時被震驚的合不上嘴的神情。

“拾人牙慧罷了……未曾想昔日射出的箭,今日正中眉心。”白碌略有些尷尬.,連尾巴也低垂下。

“沒事哦,在我心中小白依然很厲害哦。”江閒笑著對白碌說著。

正像詩裡說的:“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那般,“小白在沒有這首詩的時代,吟出了它,也算是一種豐富吧。”

“更何況,天上的月亮本就不會放光,所謂的皎潔月光也是借了太陽之輝,但這不妨礙它照亮了夜行人的道路啊。”

白碌聽了,卻有些不知所言。他本想說自已也沒江閒說的那麼好,但是話到嘴邊又停住,只出口一聲輕笑。

江閒傾倒身子,靠在同樣蹲坐牆頭的白碌身上。

小白貓倚靠著大黃狗,明媚的陽光為它們的毛髮鍍上一層金輝,暖暖的,小白貓甚至想在這樣的氛圍中沉沉睡去,可惜那個礙事的攪局者又一次露出了馬腳。

熟悉而又不完全熟悉的氣息,江閒已經鎖定了對方的位置,卻發現,居然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這間教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