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她開始繪製第一個符籙時,手指顫抖,線條走得歪歪扭扭,與書上的範本相去甚遠。

這筆像是有自已想法似的。

黃紙上的線條完全不像個字,更像是一團混亂的塗鴉。

林旭安慰著自已,第一次嘛,沒經驗。

又反覆觀察每一個細節,手指在桌面描畫了好幾遍,直至十分流暢自然。

深呼吸,穩定手腕,林旭自信下筆。

對面的群眾不明所以,卻也跟著信心滿滿。

“滋”

“嘶”

符紙迅速化為灰燼,圍觀群眾不禁倒吸口涼氣。

隊長掩飾地重咳一聲,幾人頓時挺直脊背,緘默不語。

林旭皺著眉,暗自揣度,書中所說的天地初開陰陽未分時的狀態,究竟是哪樣感覺。

不經意抬頭,看見隊長偷偷打量她面前的書冊,眼睛一轉,煥發出奇異的光彩。

“隊長,你來試試”

“我?”

隊長被推著站在桌前,筆挺的軍裝和眼前的玄學氛圍格格不入。

圍觀計程車兵曾經無數次看到隊長揮舞刀劍或舉槍射擊,卻從未見過他握毛筆,此刻都聚精會神地盯著他。

隊長摩挲著手中的繭子,他的手指粗糙而有力,似乎更適合握緊武器,而不是這精緻的毛筆。

筆尖觸及紙面,勾勒出第一根線條,隊長僵硬地移動著臂膀,線條生硬又斷斷續續。

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滋”

失敗了。

他直愣愣地看著那團灰,這可是關乎人類的未來的東西。

一時間,他的臉色變得有些潮紅,眼睫輕顫,嗓子眼發乾。

“隊長,加油”

“隊長,你可以的”

幾個士兵暖心鼓舞著,他們是密不可分的戰友,自然要同進退。

“隊長,要不讓我來”

角落有一個新兵蛋子,年紀不大,正是皮厚的時候,他雖出言挑釁臉上卻帶著微笑。

小小年紀就這麼深的褶子,隊長釋然一笑。

“看好了,隊長給你們打個樣,畫不出來的,可要罰做俯臥撐”

等待呼吸逐漸平穩下來,他嘗試放鬆手腕,心裡默唸著-這就是槍,隨後手中的槍隨著心的指引在紙上滑動。

動作雖仍然笨拙,但他忐忑地眼神逐漸堅定,或許,繪製符籙這件事情需要的不是力量和技巧,而是一種與天地溝通的意志。

隨著時間的推移,桌面上多了一堆黑灰,可此刻室內鴉雀無聲,只因隊長的筆觸變得更加流暢。

他似乎已經感受到那些神秘符號背後蘊含的力量。

“啪”

一大滴汗水滴落在桌面發出脆響,是又失敗了嗎?

下一刻,繪製完成的符籙與空氣產生了某種微妙的共鳴,只見一道光華自起點沿著線條流動著。

成了,這張符籙沒有變成黑灰,而且微微閃爍著隱約光芒。

“隊長,讓我試試”

“隊長,你真厲害”

林旭又擺開一排桌子,任由他們在隊長的指導下學習怎麼描繪。

她不甘心,自已怎麼學不會,她開始和符紙較勁。

但無論她如何努力,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第十次的嘗試都以失敗告終,要麼是力道不勻,要麼是結構不穩,總有那麼一點不盡人意。

“隊長,我畫出來了”

那個敢與隊長玩笑的小孩兵活蹦亂跳地,沒多時,又情緒高昂地抱著隊長哭了起來。

有幾人被他感染著滑下淚,但更多的人繼續默默地畫著。

此時此刻,最想哭的應該是林旭。

張復一張,她的面前堆滿了失敗的黑灰,或是她的陰鬱之氣太明顯,無人敢上前惹她不快。

林旭獨自坐在桌前,凝視那些失敗的符籙,心中充滿了挫敗感。

隊長已經能穩定的畫出符核了,此刻正在攻克第二層。

林旭饞的流口水。

半個小時後。

“林旭”

林旭迅速從桌上爬起,條件反射地往嘴角擦去,哪裡有什麼口水,身體又萎靡不振地癱軟在桌面上。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隊長,你真有文化”

“不要放棄嘛,隊長畫出第二層了”

隊長身後探出個小腦袋,眼睛亮晶晶的,自豪地像自家狗開口說話了。

如此比喻屬實不像話,林旭接過隊長手中的筆,低頭隨意塗畫著。

在符文閉合之時,只見空氣中傳來異常的波動,隱隱蘊含著無形的風暴。

“嘭”

林旭本能躲在桌下,隊長几人反應更為迅速,頃刻間,都趴伏在地面。

“咳咳咳”

他們的頭髮都未躲過劫難,根根分明地豎立著,像是一群搞抽象藝術的。

林旭站起身,滄桑地抹了把臉,小白菜縮在牆角,憋出一抹笑。

“林旭”

走廊裡熟悉的女聲在呼喊,隨後,門被衝開,曹映書率先跑進來。

見此情形,不由得驚叫起來。

“他們想殺你”

“快逃,我們快逃”

可她拉不動林旭,不禁疑惑回頭,嘴裡還焦急地喊著。

“怎麼不跑,他們都是瘋子,他們會殺人”

“他們沒有要殺我,我沒事”

“你瘋了嗎,你被他們偽裝的樣子欺騙了”

她的情緒劇烈的起伏起來,彷彿胸口送了一朵又一朵的火花上臉,眼眶也充血似的一片豔紅。

林旭毫不遲疑,一個手刀砍在她脖頸處,快速接過曹映書癱軟地身體

轉身對眾人說道。

“你們繼續畫著,我先安頓好她”

隨即,身影消失在走廊轉角處。

牆角的小狐狸〖居然丟下了我,難道我不是你最心愛的小白菜了嗎〗

“不要過來,啊”

曹映書從夢中驚醒,那種無可名狀的恐怖像藤蔓深深纏繞著她的靈魂。

睜開眼睛,在刺眼的燈光下,又條件反射的緊閉,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內狂烈敲擊。

窗外陽光明媚,透過窗簾的縫隙投射進房間。那裡,一個女生正專注的畫著什麼,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已的世界裡。

曹逸書目光模糊地注視著她,腦海中突然閃過昏迷前的片段。

林旭根本不是來救她的,她和他們是一夥的。

恐懼從脊背蔓延至全身每一個神經末梢。

曹映書往床上縮了縮,窗邊的人突然抬頭向她看來,眼光幽深。

曹映書心裡一驚,那種被獵殺的直覺讓她瞬間失去了理智,她像只猴子一樣跳下床,不顧四肢著地,直奔門口。

門被鎖上了!!!

“嘭嘭嘭”

她用力又絕望地搖晃著門鎖,手指因為用力過猛變得蒼白,指甲幾乎要嵌入金屬門框,但門依舊紋絲不動。

“你幹嘛呢”

耳側傳來輕柔又危險的聲音,像是毒蛇在草叢中悄無聲息的滑行。

血液在這瞬間凝固,心跳彷彿也停止了跳動,顫抖的雙腿幾乎無法支撐她身體的重量。

曹映書僵硬地抱著自已,牙齒打顫,求饒的聲音微弱而無力,像是被狠狠的掐住了喉嚨。

“求求你,不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