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埋進心底的玉蘭
愛上腹黑琴師後,我與駙馬和離了 花知曉 加書籤 章節報錯
翌日
天空又下起了鵝毛大雪,屋外寒風肆虐,白雪紛飛,天地間只剩冰冷與蒼茫。
舒月離正坐在暖爐邊喝著熱茶,冬日苦寒,清香的茶剛入口便順著喉嚨而下,全身一陣暖流。
“公主,駙馬回來了。”綠符的腳步很是匆忙,暖綠的襖子上落了一層白雪。
“他回來了?在哪兒?”舒月離展顏一笑,往日清冷的聲音變得嬌軟,連衣服都沒顧得上穿,只穿著一件淡粉色輕薄內衫就要奪門而出。
“公主,您的衣服。”綠符反應過來時舒月離已經踏出門了,她只能拿起大氅追了出去。
院裡,寒風呼嘯,一片銀白,舒月離縮了縮身子。
不遠處,一襲青衫的男子邁著輕快的步子朝她走來。
“阿離。”男子一襲青衣眉目如畫,聲音清潤如酒,眼角眉梢都是淺淺的笑意。
舒月離只覺渾身暖暖的,像冬日暖陽般溫暖人心。
“院裡冷,你怎麼連件衣服都不披。”程萬里語氣裡夾著幾分埋怨,他將身上嶄新的青衣大氅扯下,順勢披到舒月離身上。
舒月離被他的動作驚到了,她以為他是來興師問罪的,畢竟她剛在他的慶功宴上強迫了父皇的琴師,這兩日又允了新的面首入府,坊間對她的傳聞肯定更難聽了。
自己有種被捉姦在床的窘迫感。
她迫使自己抬頭,對上程萬里漆黑的眸子,“你怎麼來了?”,聲音很軟,像纏綿的風。
“怎麼不派人知會一聲。”
程萬里並未回答舒月離的話,而是為他緊了緊身上的大氅,笑道:“外面冷,進屋吧。”
待兩人進到屋裡,綠符頗有眼色的為兩人上了熱茶,便緩緩退出了屋子。
兩人相視而坐,誰也沒有開口。
舒月離靜靜打量著程萬里的眉眼,他比離開前更成熟了,眉宇間多了幾分憂愁。
她很想問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可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只能淡然一笑。
若是不說誰會知道南離公主和夫婿分別兩年,期間竟毫無書信往來呢。
“阿離,宮裡的梅花開了,你去看過了嗎?”
“沒有。外面冷,不想動。但若是你相約的話,我肯定會去。”舒月離眼角泛著笑意。
程萬里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近日,坊間傳聞阿離可聽了。”
“聽了。”
“臣認為公主的行為實在不妥,您在外是南離的公主,在內是臣明媒正娶的妻子,臣希望公主可以收斂些。”
“若是公主真的喜歡那些人,臣這個駙馬的位置大可以讓出來。”
程萬里掩去了臉上的笑意,聲音清冷疏離。
“萬里覺得我的行為不妥?可我覺得還好。我並不在意那些傳聞。”舒月離並沒有因為程萬里的話生氣,目光緊緊落在他身上,依舊淡笑著,她的眸子亮晶晶的似一帆春水。
“可是,我在意。”他真的很在意,他從南風那裡聽到外人對舒月離嘲諷時,恨不得將那些人千刀萬剮,他放在心底的女子怎麼允許外人侮辱。
於是他一夜未眠,讓人連夜將散播謠言的那些人抓進了大牢,又踏著霜雪匆忙趕來了。
“你生氣了?”舒月離問。
“公主說呢?難道我不該生氣嗎?”他有些氣急敗壞道。
“是因為我搶的那些面首?”
“不是。”
“是因為你的顏面?”
程萬里眸色一暗,“是皇家的顏面。”
“哈—皇家顏面,皇家僅剩的那點顏面還用得著程將軍維護?”舒月離原本笑靨如花的臉瞬間耷拉了,眼裡露出幾分自嘲。
今日,若是他這番說辭是為了自己或者為了他僅剩的尊嚴,自己可能還會考慮,可是說他為了守護皇家顏面。
多可笑啊。
院裡寒風呼嘯,刺骨寒冷,屋裡,暖爐旁,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下著棋,誰也沒再提起不開心的過往。
夜裡,程萬里又踏著霜雪離開了。
待程萬里離開不久,綠符收拾茶盞時從發現桌上多了一對玉製耳墜。
“殿下。”她停下手裡的活,將耳墜拿給了舒月離。
舒月離看著眼前的玉蘭花耳墜,眼裡生了幾分迷離,燈火的照耀下玉蘭花晶瑩剔透發出耀眼的光輝。
思緒漸漸飄忽,她記起幼時她是很喜愛玉蘭的,可是時過境遷,自己早就變了。
夜裡,她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好一會後,她的視線漸漸模糊,往事如昨日般歷歷重現。
“你是誰?怎麼看著髒兮兮的?”年幼的舒月離奶聲奶氣地詢問眼前衣衫襤褸的小男孩兒。
男孩兒個子略比她高些,身形消瘦,衣襟破破爛爛的。
舒月離久居深宮見到的人,小到宮女大到王公貴族衣著都是乾淨整潔,從未在宮裡見過穿得如此破爛之人。
男孩兒畏畏縮縮一直不講話,舒月離身側的紅竹忍不住斥責道:“放肆,公主問你話呢,你是啞巴了嗎?”
男孩兒聞言身子緊縮了縮,腳步虛浮團抱身子向牆角靠去。
舒月離朝侍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緩慢地走到男孩兒身前,“不要怕,我不是壞人。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躲進宮裡?宮裡的人可不都像我這樣好相與,你若是不講話我就只能將你交給禁衛軍了,到時候有你苦頭受的。”
男孩兒像是聽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原本蜷縮的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
過了一會兒,他像是下定了決心,強迫自己抬起了蓬頭垢面的腦袋與舒月離對視,神情裡充滿了乞求。
“別怕,你乖乖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會把你交出去。如果你還是不相信的話,我們可以拉勾。拉完勾我們就是朋友了,朋友是不會欺騙彼此的。”
舒月離一頓胡說八道,舔著臉耐著性子說著,見男孩兒還是不為所動,頓時公主脾氣上來了:
“你信不信我立刻命人將狗洞堵死,我剛剛可是看你從這兒爬進來的。”
男孩兒立刻慌了神,“求你了,不要把洞堵死,不然外面的人會打死我的。”
“那你說外面的人為什麼追你?”舒月離漂亮的大眼睛滴溜溜轉,彷彿聽到了頗有趣的事情。
男孩兒眼眶溢滿了淚水,神色委屈的與舒月離對視,“我真的太餓了,實在是撐不下去了,趁四下無人偷拿了個饅頭,他們就要打死我。我真的不想這樣的。”
他無助地講著自己悲慘的經歷,淚水從眼眶滑落,落在男孩鼻尖、嘴唇,更是落入了舒月離心裡。
“好了,不怪你,一個饅頭而已,吃就吃了,不要怕。你和我做朋友,我有好吃的都給你。”小小的舒月離很久才從男孩的過往中回神,溫柔友善地安慰著男孩兒。
“以後我不會讓你受欺負了,更不會讓你躲在狗洞裡了。”
男孩兒侷促不安道,“他們都罵我小小年紀就偷盜,以後長大也是個壞坯子,這樣的我,你還敢當我是朋友?”
“當然是了,又不是你想這樣的,你只是情形所迫而已。我看的出來你心地純良。”舒月離稚嫩的小手邊撫摸男孩兒亂糟糟的頭髮,邊注視男孩兒的眼睛,心想:他的眼睛生得真好看。
良久,她回過神來又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
男孩淚眼朦朧,悲傷地望著舒月離,“我沒有名字。”
“那我可以請我父皇賜你個名字,我父皇學識淵博,你得了他的賜名,就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真的嗎?”男孩死灰般的雙眸瞬間閃爍著,彷彿對未來有了莫大的希冀。
他本就好看的杏眸如同細雨拂過久旱的土地般散發勃勃生機。
“當然是真的了,我們是朋友。這個你拿著,我身上沒帶銀兩,這個簪子值些銀子,你先拿去填飽肚子。以後有好吃的我就派人放到這個洞口,只是你千萬不要被宮裡巡視的侍衛抓到。”
男孩伸出髒兮兮浮腫皸裂的小手,不安地接過女孩手裡的銀簪。
簪子很精美,簪上雕刻精緻玉蘭花,陽光照射在銀簪上劃出朵朵光暈,煞是美麗,同時照亮的是男孩兒荒涼幽暗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