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傾盆大雨如同瀑布一般從天而降,彷彿要將整片土地淹沒。柳寒風緊緊握著舒月離的手,毫不猶豫地向著不遠處那座僻靜荒涼的宅院狂奔而去。

一路上,他們冒著瓢潑大雨艱難前行,但心中充滿了對避雨之處的期待和希望。

然而當柳寒風推開宅院大門時,眼前的景象卻令他大吃一驚——原本以為這裡會空無一人、冷冷清清,誰能料到一進入庭院便看見廳堂內居然擠滿了人!

這些人正圍著熊熊燃燒的篝火取暖,突然聽到院門被推開的聲音,紛紛抬起頭來,臉上露出驚訝與疑惑交織的神情。

這時,一位年老體弱、步履蹣跚的老伯走過來,熱情地邀請他倆趕緊進屋避雨,並迅速關上了院門,生怕外面的風雨再襲進來。

柳寒風感激地拉著舒月離走進廳堂,找了個靠近火堆的位置坐下。他溫柔地將舒月離溼漉漉的頭髮攏到一邊,然後小心翼翼地用自已的衣袖輕輕擦拭,試圖讓她感到溫暖舒適一些。

就在此時,坐在對面的一個身材粗壯魁梧的大漢注意到了柳寒風的舉動。

看著這位溫文爾雅的公子如此細心體貼地照顧另一位公子,大漢不禁皺起眉頭,滿臉不屑地嘟囔道:\"瞧瞧如今這世道,真是道德淪喪啊!竟然還有人如此無視禮法,公然做出這般親暱之舉。\"

他的話語雖然不大聲,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引起了一陣竊竊私語。其餘人的目光便如箭矢般紛紛射向舒月離二人,其中還夾雜著幾分異樣。

這時,一位衣著暴露、貌若妖狐的女子反駁道:“你呀,真是不懂,他們可不全是什麼公子,那位分明是個嬌柔的小娘子。”

大漢聽了,驚愕得如泥塑般呆立當場:“小娘子?難道我還會看走眼不成?”

妖媚女子扭動著水蛇般的腰肢,一屁股坐在大漢身上,那豐滿的胸脯緊緊貼著大漢的腦袋,嗲聲嗲氣地說:“你看走眼的時候可多了去了。”

說罷,她朝著舒月離兩人丟擲一個嬌媚的笑,“這位公子著實俊俏,奴家我都心動不已呢。不過,在這狂風驟雨的夜晚,帶著如此美豔的小娘子來此,莫不是想偷歡吧?”

女子的話語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引起了周圍人的一陣鬨堂大笑,舒月離的眼中也閃過一絲怒色。怎奈身旁的柳寒風緊緊握著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動怒。

柳寒風嘴角掛著一抹雲淡風輕的笑,朝著眼前的眾人深施一禮,緩聲道:“在下乃京城一介默默無聞的寫書人,這位是我的娘子,我倆情比金堅,奈何家中長輩迂腐,不准我倆相守,無奈之下只好私奔至此。”

那女子見柳寒風泰然自若,言談舉止風度翩翩,臉上的戲謔之意也稍稍收斂了些。

她慢慢地靠近兩人,如鑑賞珍寶般仔細地端詳著他們,輕聲道:“看你確實有幾分書生氣,而這位也確實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只是你們逃到這裡,日後難道不會心中懊悔嗎?”

柳寒風一臉狐疑地問道:“小姐此話怎講?又為何會後悔呢?”舒月離亦是滿臉疑惑。

那嬌媚女子嫋嫋娜娜地朝兩人逼近,兩隻銅鈴大的眼睛如鷹眼一般,緊緊端詳著兩人,說道:“這裡不乾淨。”

聞言,舒月離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驚懼之色,而柳寒風則朝她微微一笑,笑容如春日暖陽般謙遜溫潤,讓舒月離那顆不安的心又恢復了平靜。

柳寒風問道:“太平盛世,民富國強。姑娘怎麼能妄言有鬼呢?”

那妖媚的女子朝柳寒風丟擲一個媚眼,如絲媚眼直勾勾地盯著他們,問道:“怎麼會沒有呢?”

她伸出白皙的手,掩嘴輕笑,“你們看我像不像?哈—哈。”

剎那間,剛剛在廳堂裡烤火的人全都站了起來。舒月離兩人透過微弱的光線朝眾人看去,除了妖媚女子和那位粗獷大漢的臉色正常外,其餘人的臉色都變得驚恐駭人,他們神情呆滯,眼眸中沒有眼白,如殭屍一般直愣愣地打量著舒月離兩人。

就連那位開門的老伯也未能倖免,他直挺挺地站在雨幕裡,手裡拿著一把割草的鐮刀,光線照在鐮刀上,閃出一道耀眼的寒光。

舒月離失聲驚呼:“你們這是做什麼?”

嬌媚女子反問:“哈—做什麼?”

她的目光落在舒月離和柳寒風的臉上,嘴角泛起一抹邪惡的笑容,“想殺了你們。”

柳寒風將身旁的舒月離拉到身後,抽出腰間的短刀,質問道:“為何?”

妖媚女子指著舒月離,憤恨地說道:“因為你殺了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沒錯,她口中的人正是墨,而她便是幽冥教的最後一任教主。她這一生為了功名利祿,利用十大長老將墨趕盡殺絕,在得知墨沒死之後又驚喜落淚。然而,她萬萬沒有想到,那個風華絕代的男人最終還是死了。

“不過我也可以不殺你們,離公主和我回宮。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這位公子便不用死了,若是你不乖,那他就要喪命於此了。公主大概聽說過幽冥教的控屍之術吧?嗯?”

“阿離,別聽她的,我可以保護你的。”

舒月離越過柳寒風的手臂,無畏道:“我和你們回去。”

“阿離?”

舒月離朝柳寒風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花綻放般燦爛,晶亮的瞳眸裡彷彿有一泓春水在流淌,是如此溫柔,“謝謝你來救我。我信你有能力保護我,可我想隨她回宮。”

因為她也想拼盡全力保護他。

“阿離!”

就這樣,舒月離跟隨幽冥教的人回到了皇宮。當舒君悅見到她回來時,欣喜若狂,臉上綻放出了久違的笑容,宛如春日暖陽,溫暖而明媚。

景元年八月初,舒君悅力排眾議,毅然冊封舒月離為後。

同年十月,青蠻首領宵鐸突然離世,首領之位由一位陌生男子接替。民間傳聞,那位男子殺伐決斷,常年身著一襲白衣,宛如仙人下凡,丰神俊朗,令人傾倒。

青蠻新首領繼位後,聯合其他遊牧民族攻打南離國,曾經安虞百年的南離國從此陷入了無盡的動盪。

那日,舒月離身著一襲紅衣,如火焰般耀眼,站在高牆之上。她目光凝視著樓下,只見一身白衣的男子風姿綽約,親暱地擁著懷裡身著銀色鎧甲的女子,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

而他們身後,是數萬身著南離鎧甲計程車兵,即使身旁嘈雜不安,舒月離還是清楚知道了城樓下副將的名字“俞濤。”

而俞濤此刻正率領著士兵攻打南離的宮城。

那女子正是舒羽,舒羽朝舒月離輕蔑一笑,雙手開始彎弓搭箭,箭頭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瞬間如流星般朝自已疾馳而來。

舒月離剛要閉眼,恍惚間卻看到程萬里如飛鳥般朝自已撲來。她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推開,而那支箭矢卻無情地刺進了她的胸口,痛感如潮水般瞬間侵襲了她的五臟六腑。

身旁的程萬離緊緊環抱著她,在空中打了個旋兒,才穩穩地站住腳。

“阿離!”程萬里焦急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將她輕輕放在地上,急切地檢查她胸口的傷勢。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箭矢竟然掉落在地,而舒月離從胸口掏出的那枚晶瑩剔透的玉佩,已碎成了幾瓣,裡面的翠綠色早已消散殆盡,彷彿破碎的心,失去了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