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連下了三日,三日後舒妍葬禮落幕。

日子彷彿又如最初般平靜了下來。

可舒月離又經常覺得少了些什麼。

她與墨攜手走在厚厚的積雪上,腳下咯吱咯吱的聲音不斷傳來。

“柳府那邊至今都沒查到有用的線索。”舒月離輕嘆了一聲,眉宇間浮上一抹失落。

“正常。那日陛下確實生了剷除柳家的心思。”

“你是說背後是父皇在暗中推動?”

“如今始作俑者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陛下心中的想法。歷朝歷代哪位帝王能允許流言蜚語的存在。”

墨隨手從身側摘了朵紅梅戴在舒月離耳畔。

舒月離抬頭,清亮的眸子與他四目相對。

“好看嗎?”

墨淡笑,“好看。”

舒月離又狐疑道:“那你說父皇會怎麼處置柳家?”

“殺了。”墨的聲音猶如切冰碎玉,令舒月離身形一顫。

她喃喃道:“我不希望他死。”

墨笑著伸手拂去了舒月離頭上的飄雪,“有我在他就不會死。”

阿離珍視的人,他也會用盡全力護他周全。

可是他剛想開口,就覺得腦袋一陣眩暈,墨眼裡的紫色開始消退,慢慢變成幽暗的黑色瞳孔,然後黑色轉紫,紫轉黑,來回變幻。

墨轉身將頭偏向一旁,“阿離,我剛想到府裡還有事務要處理,我便先回去了,你一個人回府要小心。”

語畢,墨匆忙離去,舒月離望著他俊逸挺拔的背影,思緒有些出神。

她覺得墨今日好似和往常不一樣呢。

夜裡,街角巷道一片黑暗。

此時的御書房卻是燈火通明,舒皇還伏身案前批改奏摺。

“咳~咳。”咳嗽聲在靜謐的殿堂裡迴響。

身側的王公公給下面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沒多時,那小公公端了一個玉碗進屋。

王公公雙手接過,端到舒皇的桌案上,“陛下您要保重龍體啊,晝夜辛勞身體怎麼吃得消。您的湯藥老奴讓人端來了,您用完藥便休息吧。”

又是兩聲輕咳過後,舒皇將手裡的奏摺合上,“你覺得太子怎麼樣?”

王公公躬身道:“太子殿下自小聰慧,有一顆仁愛之心,又嚴於律已,自是無可挑剔。”

“仁愛之心?”舒皇眉眼暗沉,身側王公公趕忙跪在地上。

“唉。朕就怕他過於仁慈了。朕為他做了這麼多希望他能明白朕的苦心。”

“太子睿智,陛下的心思他定能知曉。”

舒皇端起桌案上精緻的玉碗,毫不猶豫地仰頭一飲而盡。

一旁侍候的小太監見狀,迅速上前幾步,小心翼翼地接過已經見底的玉碗,並向舒皇躬身施禮後輕輕推開門離去。

然而,當小太監踏出房門的瞬間,原本低垂著頭的他卻像突然被注入了某種力量般,動作利落地抬起了頭。

令人驚訝的是,這個小太監的眼睛竟然沒有一絲眼白,整個眼眶都被深邃幽暗的瞳孔佔據,他的目光猶如寒潭深泉,讓人不寒而慄。

緊接著,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詭異至極的笑容,死死地盯著手中空空如也的玉碗,彷彿那裡面隱藏著什麼秘密。

沒過多久,小太監的身影便逐漸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與黑夜融為一體,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時光荏苒,轉眼已過去了兩個月。

這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床上,但原本身體康健的舒皇卻突然一病不起,甚至無法下床走動。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整個宮廷陷入一片緊張與混亂之中。

朝中大臣們得知訊息後,憂心忡忡地聚集在一起。

他們深知國家不能沒有君主主持大局,於是紛紛來到皇帝寢宮前,跪地懇求舒君悅暫時代理朝政。

眾大臣們面色凝重,口中不停唸叨著:“國不可一日無君啊!陛下龍體欠安,而太子殿下英明睿智,定能帶領我們度過難關。懇請太子殿下暫代朝政,以保國家安定繁榮!”

面對眾人的請求,舒君悅感到責任重大。

他知道自已肩負著南離百姓的期望,但同時也擔心自已能否勝任這個重任。

然而,在眼前形勢緊迫之際,他明白必須挺身而出,承擔起這份使命。

待眾大臣離開之後,他心急如焚地走進舒皇的寢宮之中。

\"父皇!\"

一聲呼喊,飽含關切與焦急之情,但回應他的只有病榻之上舒皇那虛弱而含混不清的聲音:\"嗚......嗚......\"

舒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力不從心,只能顫抖著手指,艱難地指向床邊的書桌。

舒君悅見狀急忙上前幾步,來到舒皇身邊,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書桌上。

\"您是想讓我把東西拿給您嗎?\" 舒君悅壓低聲音問道,眼中滿是擔憂和疑惑。

床上的舒皇聽到這句話,用盡全身力氣點了點頭。

\"好。\" 舒君悅輕聲應道,然後轉身邁向書桌。

走到桌前,他看到桌面上整齊地擺放著一個黃色的卷軸以及一封信箋。

信箋封面上蒼勁有力地寫著\"舒月離\"三個大字,格外醒目。

舒君悅心中充滿了疑問,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捧著這些東西回到了舒皇的床邊。

\"嗚~嗚\" 舒皇再次發出低沉的嗚咽聲,他顫抖著伸出雙手,示意舒君悅將軸卷開啟。

舒君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地展開了軸卷。

當他看到裡面的內容時,不禁瞪大了眼睛——原來這竟然是一份繼位詔書!

詔書是舒皇親筆字跡,上面加蓋著皇帝的玉璽印章。

舒君悅仔細閱讀著每一個字,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此刻,舒皇靜靜地躺在床榻上,面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得彷彿隨時都會停止。

他那原本威嚴莊重的面容如今也被病痛折磨得扭曲變形,讓人看了不禁心生憐憫之情。

儘管如此,他的眼神卻依然堅定地望著眼前的人,似乎正在將自已最後一絲生存的希望都寄託在這個人身上。

舒君悅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眼中滿含淚水,聲音哽咽但又充滿決心道:“父皇,請您放心,兒臣一定不會辜負您對我的期望,必定會竭盡全力守護好我們的國家和子民!”

說完,他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景二十二年一月廿九日

舒皇由於病情加重正式宣佈退位,並將皇位傳給太子舒君悅。

隨著舒皇退位詔書的頒佈,舒君悅正式成為了新一任的皇帝。

他登上皇位後不久便下令更改國號為“景元”,寓意著新的開始、新的征程。